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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不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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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乐意总算意识到了詹宁楼有多恶劣。
    他要她看清事实,直面自己的欲望。
    浅薄虚伪的喜欢哪里有身体的感受更真实?
    乐意在车里缓了很久,手脚才渐渐有力气。
    身上裹着詹宁楼的西服外套坐在副驾。
    詹宁楼亲自开车。
    车子发动时,乐意说了从刚才到现在的第一句话。
    “你喝酒了。”
    “没喝,身上被人泼了酒而已。”
    “谁?”
    詹宁楼打方向盘的动作一顿,偏头觑她一眼。
    那一眼,说不出是惊讶,还是狂喜。
    他干脆熄火,转过身,目光里满含笑意。
    “为什么这么问?”
    乐意紧了紧身上外套,垂眸说:“没人敢把酒泼你身上,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你乐意。”
    “嗯,我乐意。”詹宁楼一语双关。
    乐意看到他摘了自己的安全带,手伸过来再摘了她的。
    詹宁楼把人抱到腿上。
    他没有亲她,垂下头,额头抵着她的,好脾气地同她解释:“宋铎这人办事还行,就是太激进,我没想到今晚他会来这一手……你知道他给陈鹤年安排了谁吗?”
    詹宁楼笑笑,“那人和陈太太有几分相似。”
    陈太太是陈鹤年的生母。
    一想到陈鹤年看到长得像自己生母的女生给自己敬酒,红着脸说“我很仰慕陈生”,陈鹤年看着泰然自若,内心大概活撕了宋铎的心都有。
    恋母情结可没这么恋的。
    乐意偏头看向另一边,被詹宁楼捏着下巴掰回来。
    宠溺地亲亲她眼皮,“想笑就想,我当场也没忍住。”
    所以他刚才挂陈鹤年电话,陈鹤年新仇旧恨一起算,开了句国骂。
    乐意抿着嘴角不说话,詹宁楼主动问:“不问问他们给我准备了什么吗?”
    “宋铎啊……”不等乐意答话,詹宁楼自己先笑起来,“怪不得得罪了这么多人。”
    宋铎今天算是彻底得罪了陈鹤年,但他脚底打滑酒泼自己身上,故意把自己引到乐意在的卫生间。
    ??这事儿不能算办错。
    “你不喜欢他的安排?”她冷不丁冒出这么一句。
    詹宁楼抱着人,搂在怀里。
    下巴搁在她肩窝,勾着嘴角满心满意地说:“我喜欢,很喜欢。”
    “你喜欢?”乐意以为自己听错了,“你真的喜欢?长得很漂亮吗?还是身材好?”
    她一连串问题问出口才反应过来,自己这么激动很没有立场。
    她和詹宁楼之间,顶多算炮友。
    不对……
    事实上他们只能算演练,还没真枪实弹操练过。
    “我……”她懊恼蹙眉,“只是好奇。”
    对,她就是好奇!
    别说喜欢谁,乐意几乎很少从詹宁楼嘴里听到带有浓烈感情色彩的词??
    我喜欢,我厌恶,我愤怒,我痛苦。
    他是詹家唯一钦定的继承人,未来整个NS集团都在他的掌舵下运转。
    喜怒哀乐,这些情感除了影响他的判断力,没有任何意义。
    你会觉得这种人生没有意义。
    可这就是詹宁楼的意义。
    是他从一出生就被赋予的家族使命。
    就算是他父母也无法改变他的人生。
    小时候乐意心疼宁楼哥哥每天有上不完的课,学不完的东西,缠着黎曼芯要她给詹宁楼生个弟弟或者妹妹。
    黎曼芯摸着小姑娘头顶,说妈咪已经有了你,不会再生小弟弟小妹妹了。
    乐意小脑瓜一转,非常义气地决定要嫁给詹宁楼。
    她说我也要和妈咪帮爹地管理公司一样帮宁楼哥哥。
    詹宁楼没有拆穿她,也没用这种问题逗她玩。
    而是认真严肃地告诉她:“他们没那个胆子给我安排人,也从没有过那样一个人出现在我身边。”
    干燥温热的指腹摩挲着少女薄红的唇。
    从来都在谈判场上八风不动的人,依然会因为将要对她说的话而脸色微微泛红。
    “那次你说是你的初吻,”他捧住她的脸,轻啄她嘴角,眼里满是小心翼翼的珍惜,“也是我的。”
    詹宁楼轻声喊她:“陶陶。”
    且陶陶,乐尽天真。
    ??是当年詹宁楼给乐意取的小名。
    乐意小时候不懂,觉得好听,后来长大了,接受不了和姓连起来念成“乐陶陶”,严禁任何人这么叫自己,所以詹仕庭和黎曼芯只叫她宝宝。
    只有詹宁楼这么喊她。
    逗她时喜欢喊她小名,惹她一脸不高兴,气鼓鼓地往他身上扔东西,骂他“烂尾房”。
    他严肃地和她谈话时,也喊她小名。
    “陶陶,你想周游世界吗?”
    “陶陶,你决定回国了是吗?”
    “陶陶,你爱沈宴吗?”
    “陶陶,和我在一起吧。”詹宁楼说。
    乐意蹙眉。
    从三岁到十六岁,除了他在学校和她环球旅行的那段日子,他们一直在一起。
    詹宁楼的头发半干,领口濡湿一片。
    他故意侧着脸,蹭她脖颈。
    湿湿的,黏黏的。
    她所熟悉的琥珀木沉香裹着情.欲过后的余味,融合成奇特又旖旎的味道。
    她沉溺在这个味道里,几近窒息。
    “宁楼哥哥,”她伏在他肩头,也像小时候一样唤他,“你知道我一直把你当亲哥哥。”
    “你知道的,只是哥哥,对吗?”
    詹宁楼激动起伏的胸膛有片刻的停滞。
    像巨浪翻涌至最高处,下一秒在巨大的重力下汹涌坠落。
    一场足以淹没一切的海啸将至。
    但处于暴风中心的人却一无所知。
    乐意从他肩上抬头,神色认真地看向詹宁楼的眼睛。
    昏暗的车内,他的眼睛压着沉甸甸的情绪。
    乐意突然不敢看他的眼睛。
    但有些话她不得不和他说清楚。
    “他们给你安排的人你不喜欢,你可以拒绝,”乐意说,“同样的,我也可以。”
    我不喜欢,所以我也可以拒绝你。
    詹宁楼冷声提醒,“拒绝我,也拒绝NS的投资吗?”
    他步步紧逼,“你知道现在除了NS,没人会给你们学校的项目投资吧?”
    不是没人投资,而是没人敢投资。
    詹家看上的项目,即使最后不投资,项目流产,也没人敢碰。
    并且詹家的放弃,意味着这个项目以及和它有关的一切都将被资本抛弃。
    乐意的眉头皱得更深,眼里渐渐浮上愠怒。
    这就是乐意不想和詹宁楼继续纠缠的原因。
    她虽然从小失去了至亲,但她拥有詹仕庭和黎曼芯毫无保留的爱,还有乐筠口硬心软的护犊子。
    她是被所有人捧在心尖上的宝贝,没受过什么委屈,更逞论被威胁。
    但詹宁楼却总是在违背她的意愿。
    第一次交易,他拿到了她的初吻。
    第二次,他尝到了她的味道。
    第三次……
    虽然今晚他没和自己做交易,但他用“曝光两人的关系”作为威胁逼她就范。
    乐意不信,没有他的默许,沈宴能出现在停车场。
    或许沈宴已经发现了。
    一场又一场并不对等的交易。
    乐意只觉得厌烦。
    她好像走进了一条不窥天光的暗道里,四周无光,前路无踪,她不知道自己脚下是悬崖还是深海。
    “为什么要逼我呢?”
    “为什么你可以拒绝别人的安排,我不可以呢?为什么……”
    詹宁楼看着她眼眶满上层层叠叠的湿意,轻声说。
    “因为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呢?”
    “因为我爱你呀,宝宝。”
    *
    乐筠发现妹妹失联了。
    一开始没打通她手机,以为她还在和自己置气。
    发消息主动求和,不理,发红包,也不理。
    于是发语言,每一条都长达六十秒。
    声情并茂地忏悔自己的过错,并答应给她弄件偶像穿过的衣服,还保证沾满了偶像的汗液,味儿很正。
    无论乐筠怎么低声下气,乐意那儿始终无声无息。
    乐筠这才察觉出了一丝不对劲。
    乐意虽然孩子气了一点,偶尔演演离家出走的把戏,但她知道分寸,不会真让他担心。
    不仅乐意没动静,詹宁楼也好像消失了。
    他才回港,正是风头正劲的时候,前些天高调宣布将和凌海开展合作,这两天却突然销声匿迹,什么声儿都没了。
    就连资深港媒都没这位大佬一丝一毫的消息。
    就这么突然人间蒸发了。
    乐筠坐在办公桌后,心里总觉得不安,最后还是给詹宁楼打了个电话。
    电话很快就接通,但接电话的是詹宁楼的总助。
    总助告诉乐筠,詹总休假了。
    总是阳光灿烂的海岛也有阴雨绵绵的时候。
    海边一栋二楼小楼,白色墙面,蓝绿色门窗。
    门口一棵柠檬树上挂满了熟透了的柠檬。
    即使天气不佳,海水依然是果冻般的蓝。
    住在这里,时间仿佛都慢了下来。
    詹宁楼站在门前廊下,听着电话里助理的汇报,目光始终盯着眼前的柠檬树。
    乐意十二岁那年,詹仕庭给她买的一份信托到期,钱打到了她的私人账户。
    当时她对钱的概念不深,兴致勃勃地去求问二十岁未到就在华尔街崭露头角的詹宁楼,爹地给她的钱多不多。
    未来的华尔街之狼告诉她,不算太多,也就可以买一座私人小岛。
    后来很长一段时间,乐意对钱多少的概念是:这些钱能买一栋楼,那些可以买一家航空公司。
    小姑娘向他展示着账户里的数字,笑意盈盈地说:“那我就拿这些钱买一座岛,再在岛上种一棵柠檬树做标记。”
    十二岁的小女孩是没有资格买岛的,她很快就把这件事忘在了脑后。
    但有人给她买了,还在岛上种上了漂亮的柠檬树。
    詹宁楼将早上就腌制好放在冰箱的柠檬生腌虾拿出来,转身离开前又打开冰箱,拿了盒冰激凌出来。
    上楼打开卧室的门,里面静悄悄一片。
    昏暗的视线里,乐意坐在落地玻璃窗前。
    额头抵在玻璃上,像水族馆里看到奇形怪状的鱼,趴在巨大玻璃外好奇的小孩。
    只是不知道,谁才是那条被豢养起来的鱼。
    詹宁楼把东西放下,脚步放轻,走到她身后。
    弯腰俯身,手臂环过腰,贴在她柔软平坦的小腹上。
    詹宁楼从背后抱住人,偏了偏脸,微凉的面颊蹭着少女温软清香的颈窝。
    “你哥给我打电话了。”
    原本静如雕塑毫无生气的人,因为他的话,身体有了点反应。
    阴雨天的海岛傍晚,昏黄不接。
    玻璃像一面镜子,清晰地映出对方的脸。
    詹宁楼半眯着眼,看着玻璃镜里乐意的脸,用刚冒出了一点胡茬的下颚,缓慢深重地摩挲纤细脆弱的脖子。和她对视一眼,他低声笑了笑。
    “他以为你失踪了,差点报警。”
    詹宁楼扣住她想要挣脱的手腕,双臂收紧,将她牢牢圈在自己怀里,声音比阴雨更冷。
    “可即便他报警,也永远找不到我们。”
    乐意身体往后,额头离开玻璃,垂眸问:“你要把我一直关在这里吗?”
    “宝宝,”詹宁楼翻转手腕,掌心托住乐意下巴,将她的头抬起来,让她在颠倒的视线中看着自己,他笑着说,“这里的门连锁都没有。”
    是啊,连锁都没有。
    可整个小岛上只有这一栋房子,房子里只有他们两个人,每天凌晨会有直升机降落在岛上,为他们送物资。
    即便他没有真的把她“关”起来,她也根本离不开这里。
    三天前。
    在乐意决定和詹宁楼彻底结束时,他突然向她告白。
    他说你八岁的生日许愿是嫁给我,十年后我们终于可以完成你的生日愿望。
    乐意当时的第一反应不是震惊于他想和自己结婚,而是反驳十八岁没到结婚的法定年龄。
    “M国的很多州十八岁可以结婚。”
    “YN不可以。”
    “在监护人和法官的同意下可以。”
    詹宁楼是M国籍,乐意目前不是,但她随时可以是。对詹宁楼来说,除了“乐意”本身,其他都不是问题。
    当然事实上,她也不算问题。
    一个月前,他还只是陪伴她长大,被她当成亲人的哥哥,现在她不仅会在和自己接吻时主动吐小舌头,他舔喷她的时间也越来越快。
    她甚至会主动抱住他的头,要他埋得再深一点。
    如果不是想让她从身到心地完全接纳自己,他那句“真想草死你”还真不是吓唬她的。
    只要他想,他就可以和她结婚,让她在床上为自己打开腿。
    他对她向来有耐心,不介意陪她玩你进我退,你追我逃的游戏。
    但他的耐心是需要等价物来换的。
    乐意觉得詹宁楼疯了,她推开他,去拉车门。
    “咔哒”一声,车门被詹宁楼锁了。
    无端的恐惧爬上乐意心头。
    她惊恐戒备地看向詹宁楼。
    詹宁楼面色沉冷,目光幽暗。
    “你想去哪?”
    “想找他?”
    他们都知道这个“他”是谁。
    这是詹宁楼第一次在她面前提到沈宴。
    哪怕他们之间为了沈宴做过不止一次交易。
    “让我下车!”
    “放你下去找他吗?”詹宁楼拿走她手机,滑开点进最近通话,毫不犹豫地按下拨打。
    “你干吗??”
    乐意伸手去抢手机,被詹宁楼扔到副驾的挡风玻璃前。
    他扣住她手腕,眼里压着茫无边际的阴霾。
    “不是喜欢他吗?表白过吗?”
    “没有是吧?那就今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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