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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床了起床了你们两个！”喻涟推门进来就掀开了兄妹二人盖着的被子，“唰”地拉开了窗帘，“都快开学了呀，你们两个该调整作息了！”
陈鹿睡眼惺忪，迷迷糊糊地爬起打了个哈欠。陈单凌还没醒来，鹿晃了晃他的肩膀，唤道：“哥哥，起床啦。”
“诶？不应该啊，单凌一般不是先起来的吗？”涟正疑惑，凌终于有了点反应。
他翻了个身面朝墙壁：“我等下再起…你们先吃早餐去吧。”
“怎么了？没睡好？”
“嗯。”
见凌如此疲惫，涟便招呼鹿与她先出房间去了。
门轻轻关上，朽白又将窗帘关好，道：“您还好吗？”
凌眼微睁，应道：“还好。”
“您的疲惫与昨夜失败的『血祭』有着直接联系。”
“……嗯。”
“那么属下告退。”
“好。”
朽白从卧室消失，到了家里的一楼。
“小白下来啦？”鹿吃着昨晚剩了一半的布丁，向白招了招手，“你要不要吃点东西？”
“不必。”朽白看了看桌上白粥和鸡蛋，向涟说道，“人类，主人的早餐是哪些？”
“噢，剩下的都是，你看那边，一人份的碗，还有两颗鸡蛋，对对。”
白的气韵托住粥和蛋带到楼梯转角，在母女俩的视野盲区，他又用一股暗红色的气韵将食物吞噬尽了。
他把空碗带进卧室放上桌子，正发愣，听到凌起身。
“您休息足了？”
“……还可以。”
凌换好衣服走了过来，“早餐你吃了？”
“回主人，这是您家人为您准备的早餐。只是这并非您现在适合的食物，因此属下已代为处理。”
凌的瞳孔还泛着微弱的红光，拉出书桌塞着的椅子，靠在椅背上出神。
“血液以外的食物只会让您的状况更糟。”
“问题是这种生活不是我想过的。你就不能让我恢复成人吗？”
“很遗憾，这异变是不可逆的。”
凌不再多问，只沉闷地看着透过窗帘缝隙映在墙上的阳光。
楼梯响起拖鞋踩踏的脚步声，凌和白回头看去，鹿轻轻开门走了进来。
她看到凌坐在书桌前，笑道：“你醒啦？”
“是啊，你吃好了？”
“嗯！”鹿关上门，欢快地跑过来抱住凌，“哥哥，下午出去玩吗？”
“去哪里？”
“随便呀~去游乐园，还是去看电影？”
“……电影吧。”
“嘿，我就知道！呐，你看！”
鹿亮出2张电影票，凌一看“xx惊魂”这样的字样，推开了鹿的手。
“别呀，一起嘛。”“我是真的不敢看……”
“都是假的呀，怕什么呀？”
“你不能喊上老妈一起看吗？我在外面等你们就是了。”
“不行~妈妈跟爸爸一起去逛街的，我们两个去！”鹿摇晃着凌的肩膀软磨硬泡，“看嘛看嘛，恐怖片不就是图它让人不敢看又很好奇的点嘛！”
“我又不好奇……”
朽白听着不自觉地笑出了声，凌听见当即坏笑道，“你把朽白带去，他肯定不怕。”
“？？？”
“这提议好！我还没带小白出去玩过呢。嘿嘿嘿嘿……”
“你你你别过来！……”
趁着陈鹿抓住了朽白，凌利索地收拾好碗筷离开了现场。
很快到了中午，涟又把午饭的菜端上了桌，凌也帮着放好了餐具，家门打开，一个精壮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
“老爸，今天回来挺早啊。”
“早上散打课学生不多，课后验收就没花太多时间了哈哈哈~”男子留着干净的胡渣，与凌身高相差不多。他脱了鞋走到餐桌前看看饭菜，“这么丰盛呀？”
“今天食欲好，选了一堆菜就都叫老板送过来啦。”涟解下围裙挂到墙上，“唉，不知道最近怎么回事，天色暗了以后我们家这边就喊不到外送了，就连大白天送菜过来都收了我好多配送费！那我肯定多买一些了……”
“老婆亲一个…mua！”“哎呀陈恒！孩子还看着呢！”
“咳，你们继续。”凌尴尬地远离这酸臭的粉红色氛围，上了几层台阶，“陈鹿！下来吃饭了！”
“噢——”
“儿子，下午你也有出去吧？”
“嗯，怎么了？”
“没什么~你也在的话我们就不用避着阿鹿喽~”
凌笑了笑，看到鹿来了，他就又上到二楼去了。
“哎？你怎么上去啦？”
“还不饿，我再睡一下，你们要出门了叫我。”
凌又倒在床上发呆，他看着自己这像从指骨直接形成的黑色利爪，试着往另一手的手背上轻轻划了一下。
皮肤很干脆地被划开一道口子，血液流了下来，伤口又迅速愈合了。
他看着残留的血迹重重地叹了口气，尾巴也在身后晃动，反映着心神不宁。
没多久，他就又睡着了。
睡梦中，他听到了吸血鬼凄厉的嘶叫。在满是腐烂肢体的血泊中，凌看到一个姿态扭曲的吸血鬼正将利爪狠狠刺在颅中挣扎，沾满腐败液体的白色蝠翼在那吸血鬼挣扎的过程中溅起浪花。
“救……我……”是一个女子的声音。
凌很快惊醒。
『那是什么？』凌惊魂未定，平稳着呼吸。
白敲了两下门。
“进来。”凌冷静了一些，向白看去，“你回来了？”
“属下斗胆，建议您莫要在如此晴朗的白昼外出。”白关好门，到凌面前来行礼，“尤其是四翼，若是触碰阳光，是会立即烧成灰烬的。由属下代您去吧。”
“那你应该能认路吧？”“您的意思是……？”
“…我只是怕我妹妹迷路。”“原来如此。您不必担心，属下会将您的家人平安带回。”
“哥哥~我们出发吧！”“朽白也认路，我就不去了。”
“诶——”“小主，请吧。”
鹿看着白的眼睛，乖乖跟他出去了。待门关上，凌又回忆着刚才的梦。
再次听到那声嘶叫。——凌很清楚，这确实不是在梦里，他听到的嘶叫很遥远、但还是很清晰。四翼吸血鬼这份强大的感知力，也不知是好是坏。
在嘶叫声中，又夹杂着一个小孩的惨叫声，凌接着仔细一听，隐约听到那个孩子喊着“姐姐”。凌有些担心，他拉开窗帘试图到阳台去进一步判断方向，但一拉窗帘，他的手指瞬间被被阳光烧了起来，这血红色雾一般的“火焰”很快就吞噬到他的手上的白骨露出，凌这才吃痛收手，光不再烧、手也很快恢复如初。
凌有些懊恼，又深呼吸平复了一下心态，靠在阳台的门边仔细听着刚才的声音。
声音已弱了不少，凌判断好方位后，迟疑一番，还是穿了身黑色连帽衫，试了遮光效果以后，他就戴了个黑色口罩、又拿了副手套赶往了那边。
随着距离愈发缩短，凌渐渐进入了一片烂尾楼的区域，这四周阴森森的，也伴随着刚才发出嘶叫的那吸血鬼的低吼。
循着声音，凌走到传出声音的那楼道前面，警惕地进入地下室，他看到了梦中那个白翼吸血鬼。
像梦中一样，那个吸血鬼浑身腐败不堪，整个身子趴在一个男孩身上，死死咬住男孩的脖子。那孩子还强撑着意识醒着，看到凌后，眼神中有了些求生的意思。
凌看着这大片的肮脏液体，挽起袖子小心翼翼地侧着身子走下台阶，顶上的铁管滴下一滴水来，在碰到他手臂的一瞬间，腐烂就迅速扩散。
“小心！那是圣水！”男孩感受到白翼吸血鬼放松了力道，叫出声来，“快把烂的部分砍掉！会扩散的！”
凌闻言，一狠心以利爪砍断了这条手臂，后退几步到了没那管道的位置，手臂再生好后，他又拉好这衣服看向男孩。
正焦急，凌看那白翼吸血鬼艰难地向他转过来，整个身子跪伏在地，头颅与颈部的脆弱连接断开，滚落到了地上。
凌强忍着恶心，只想快些把男孩带出来，不自觉地使了瞬移，把男孩抱住带回地面。
“我送你去医院，你再坚持一下。”凌紧张地向那楼道看去，只见那白翼没上来才松了口气，“那么危险的地方以后别再去了。”
男孩十分疲累，强打着精神告诉凌：“她是我姐姐……”说着，他又挣扎着起来要往楼道走进去，“姐姐还没醒……我不能走。”
“回来！你这样会先死的！”凌一把拉回，认真地盯着男孩的眼睛，“我知道你还不想死，所以别去。好吗？”
“可是姐姐——”
“她要是能醒早就醒了！”凌意识到自己语气太冲，又缓和了一些，“你先让自己活下去，剩下的才有机会。”
注视着凌的红色竖瞳，男孩笑着问道：“大哥哥，您也是吸血鬼吗？”
凌一怔，心沉下来，低声道：“……我不是。”
“吸血鬼都是骗子……他们说能治好姐姐的绝症，却把姐姐变成了怪物。”男孩自顾自地说着，呼吸愈发短促。凌见鲜血越流越多，情急之下舔舐了一下伤口，那些血洞转眼间全部愈合。凌也因为尝到鲜血的味道险些收不住獠牙，面纹已经生长出来，他强撑着背过身去远离了一段距离，冷静了好一会儿才缓过劲。
“您…不咬吗？”
“我是来帮你的，不会做那种落井下石的事。”
凌尚在冷静，男孩看那白翼已经上了一半的楼梯。
白翼抬起腐烂的头，在看到男孩后，又嘶叫一声要扑过来。
“这是你家人吧？”
白翼停了下来。
男孩见凌挡在身前，悄悄向白翼看去，只见白翼对凌似乎很顺从，他有些惊讶。
凌的蝠化尚未解除，他有些生气：“他想救你，你不能这么任凭自己堕落，再饿都得忍着。”他看到白翼的眼睛长着在这副躯体上格外显眼的洁白睫毛，睫毛下完全没有瞳孔、只有充斥着黑色气韵的眼睛，看清这些后，凌又有些害怕，因为这跟他惧怕的鬼怪还是有些相似之处的。
白翼乖乖地回去了，凌也松了口气，蹲下再次察看了一番男孩的伤势，关切道：“伤还疼吗？用不用去医院？”
男孩回过神碰了碰刚才的伤口，有些难以置信，又活动了一下脖子，喃喃道：“不疼了……”他茫然地看向凌，“是您治的吗？”
凌咽下嘴里最后一点血腥，站起身来：“算是吧。你现在怎么办？”
男孩抬头指向上方的窗户，又朝着凌鞠了一躬：“这边平常没有人来，我可以住在那上面。今天谢谢您。”
“好。”凌多望了眼地下室，送男孩上了楼，“你暂时不要再下去了，我明天会再来找你。”
男孩愣愣地点了点头，目送凌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