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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会隔日,国君府传出小幽氏死讯。
小幽氏在清晨咽气,侍人来禀报,北安侯仅是一句“知道了”,态度尽显冷漠。
宗人受召入府,得到的命令匪夷所思。
不停灵,不设祭祀,不入安氏墓,另葬孤陵。
小幽氏的嫁妆清点出来,大部分送往细地交到公子瑫手中,余随她葬。这的丧葬规格,别说是国君正夫人,就算是妾夫人也极为寒酸。
消息传到细地,公子瑫本就大病未愈,突闻噩耗当场昏倒。
等他从昏『迷』中醒来,仿佛一夕之间老了十岁。目光呆滞,一言不发。躺在床榻上,呆呆地望着屋顶,泪水从眼角滑落,止也止不住。
漠夫人守在一旁,见他这副子,不免叹息一声。
此时此刻,漠夫人能感受到公子瑫的绝望。
濒临绝境,方是万丈悬崖,身是无尽地狱。没有人能帮他,想摆脱这种境地只能靠他自己。
公子瑫如今的境况,别说是做,怕是想没法想。
意外地,漠夫人对他生出怜悯。
往昔的种种如过眼云烟,不是彻底放,而是没必要再计较。
这不意味着漠夫人会让出手中权利。
由北安侯的态度可推断,公子瑫永远不可能回到权力中心。细地由漠夫人掌控远比重回他手更合君意。
正因清楚这一点,公子瑫愈发绝望。
缠绵病榻时,他心中尚存希望。如今希望被打破,如同打断他的脊梁,让他瞬间垮了,再也站不起来。
小幽氏死得突然,没有任何预兆。身事又是这般草率,证明生犯大错。
公子瑫不免怀疑,是否是为了自己,母亲才走到这一步。
奈何斯人已逝,他永远无法寻到答案。
公子瑫躺在榻上,漠夫人陪在一旁,夫妻俩没有说话,静静对着灯火,一夜到天明。
运送嫁妆的队伍抵达细地,来人见到公子瑫和漠夫人,呈上小幽氏绝笔。
信中内容不长,仅有寥寥几行字,言明东西交公子瑫,叮嘱他非国君召唤不可往北城,最好留在细地,今生今不踏出半步。
这的做法无异于圈禁,区别在于是公子瑫主动为之,而非北安侯令。
拿到这封信,公子瑫彻底明白,自己的母亲定然犯大错,无可饶恕。
来人未在细地久留,东西送到就匆匆离。
队伍离当日,公子瑫病加重,一度垂危。经过医的努力,『性』命总算保护,身体彻底垮掉,今生今缠绵病榻,再不可能康复。
好在名妾平安生产,一子一女,身体健康,养得白白胖胖,子分外讨喜。
漠夫人兑现承诺,产子的妾得到优待。只要她们老老实实留在府内,不心生妄念,半生将锦衣玉食,偶尔也能享到天伦之乐。
鉴于北安侯的态度,漠夫人命人向北城送信,仅举行一场祭祀,余庆贺全部免除。
北安侯派人送来赏赐,东西不多,勉强中规中矩。
漠夫人和公子瑫皆松了口气。
赏赐多少不重要,重要的是北安侯的态度。
有这份赏赐,证明事到此为止,个孩子不会被祖母牵连。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不能再奢求更多。
小幽氏服毒而死,留存最一分颜面。
布湘没有这种机会。
小幽氏死,无人她灌服毒-『药』,她的日子未见好过,反而比之更为煎熬。侍人恨透了她,想方设法折磨她,令她生不如死,想提结束生命做不到。
子瑒和赵颢出现在幽室,到的就是一个形容枯槁满身伤痕的疯子。
布湘蜷缩在地,手指不自然扭曲,嘴发出嗬嗬声。她几次想要爬起来,腿根本不听使唤。脏污的裙摆,脚踝已被侍人踩断。
她的子十分凄惨,子瑒和赵颢却生不出半分怜悯。
大幽氏死时,赵颢年龄尚小,未存太多记忆。子瑒却记得清清楚楚,时至今日,他仍记得母亲遭受的痛苦。
每每想到这,他便如烈火焚心,陷入无尽的懊悔和痛恨。
眼这个疯子般的女人,是造成母亲痛苦的根源!
他曾万般信任她,对她加厚待,简直是猪油蒙了心,瞎了眼睛!
“布湘,知你没疯。”子瑒口,声音冰冷。
布湘顿住,猛然咳出一口血。
她缓慢抬起头,面容扭曲,巴被血染红。双眼爬满血丝,充斥怨恨和憎恶,唯独不见疯狂。
“为何?”子瑒继续道,“母对你有恩,你为何恩将仇报?”
“有恩?有恩?!简直是天大的笑话!”布湘厉吼,十指在地上抓挠,道出埋藏在心中半辈子的怨恨。
“布氏缘何蒙难?是她之故!若不是她,若不是先君要立她为子,布氏不会受召,父更不会和满朝氏族对立!”
布湘心中根本没有忠诚的概念。
布氏家主的忠义之举,在她来是愚蠢之极。
南幽侯本就大权旁落,沦为氏族傀儡。竟妄想扳回局面和氏族对抗,牵连布氏灭族,简直可恨!
布湘不恨动手的氏族,满腔恨意全对准先君和大幽氏。
如果先君老老实实做个傀儡,如果大幽氏不被立为子,布氏不会落入死地,她也不会从高高在上的氏族女沦为奴隶!
怨恨令布湘心态扭曲,不惜与虎谋皮,和害死布氏家主的卿大夫沆瀣一气。大幽氏好心救她,非但没有令她感激,反而被视为理所当然,更被成假慈悲。
在大幽氏毒时,布湘没有任何犹豫。每次回忆大幽氏的痛苦,皆心存快意。
“一切怪她,怪她!”
布湘尖声嘶吼,想扑向子瑒。
侍人一脚踹过,布湘被踹回到地上,又始剧烈咳嗽。
子瑒和赵颢无意再问,该知道的一切已经知道。
“车裂。”子瑒冷声道。
“其罪应剐。”赵颢的目光冰冷刺骨,如刀锋刺向地上的疯子。
子瑒先是一愣,其颔首。
兄弟俩达成一致,布湘被拖出幽室带刑房。
行刑的是一个老手,接到子瑒的命令,亲自准备用具,上打量着被吊起来的布湘。
“子有命,最少剐三日。”侍人袖手道。
“诺。”行刑人领命。
侍人在一旁观刑,行刑人拿起一把带着弧度的小刀,『舔』了『舔』嘴唇,口中发出嘿嘿冷笑,一步步走向布湘。
这一刻,布湘终于怕了。
奈何被吊在绳上,嘴被堵住,别说是求死,连惨叫声发不出来。
侍人眼见布湘挣扎,目睹她陷入痛苦,心中生出无尽快意。
快了,就快了。
等这个女人咽气,他会请求子和公子,允许他为主人守墓。当年未能殉葬,更被布湘蒙蔽,余的日子他要守着主人,用这条命赎罪。
见过布湘之,子瑒连续数日面『色』阴沉,全不似大胜归来。赵颢改变计划,未在北城久留,迅速点齐兵马再度南。
赵颢身为南幽国君,的确不该在北城久留。此举有些突然,大体上并无不妥。
氏族们细细思量,却总是怀有疑虑,觉得不同寻常。
子瑒和赵颢无心为他人解『惑』。
兄弟俩从布湘嘴获得一份名单,赵颢会带着名单南,凡录于其上,不管当事人是否在,其家族注定灭于刀,从南城彻底消失。
父债子偿。
这些家族肆意践踏幽氏,先害死国君和女公子,罪恶滔天。其血脉享有权利卑劣手段得来的好处,遇清算之时,理当予偿。
赵颢南速度极快,中途郅玄送书信,言明此行目的。
按照原计划,赵颢本该在北地停留一段时日,期间联络各方诸侯为会盟造势。不想计划没有变化快,亲仇不能不报,唯有彻底铲除有罪之人,方能告慰大幽氏在天之灵。
接到书信,郅玄从头至尾过一遍,顿时怒不可遏。
南幽氏族的无耻卑劣远超想象,为能攫取权利,他们完全是不择手段,同禽兽无异。
“来人!”
一怒之,郅玄决定派兵。
他信赵颢的能力,派兵是为堵住漏网之鱼。
西原国和南幽国不接壤,国之间有多个小国。郅玄要借道,小国国君根本不敢反对,万一西原侯不爽,顺手灭国如何是好!
换成他人,贸然出兵实属不妥。
郅玄则不然。
他同赵颢有婚盟,军队不入国境,仅在周围助阵,阻截逃跑的氏族,任谁挑不出理来。
遇大军过境,小国上战战兢兢,唯恐大祸临头。
在郅玄许诺通商,予一定好处,小国国君和氏族立刻转惊为喜,欢欢喜喜打国门迎接大军到来。
抱大腿的机会不常有,如今主动送上门,他们宁愿承担风险也要往扑,牢牢抱住绝不松手!
赵颢和郅玄先出兵,南幽国又燃起战火。
况诡异的是,赵颢身为南幽国君,麾是北安国强军,攻打的是南幽氏族。史官记录禁不住皱眉。
赵颢兵势之盛,南幽氏族全无手之力,只能数着日子等死。
西原侯偏又派兵,将牛鼎烹鸡进行到底。
南幽氏族很想吼一句:至于吗?真的至于吗?!
生死关头,藏得再深也会『露』出马脚。
有家氏族翻出和人王及中城氏族的书信,准备派死士护卫幼子出逃。只要能逃到中城,当面拿出书信,为了保存颜面,对方也会提供庇护。
可惜他们打错了算盘。
如今的中城已是自顾不暇。
在王的推动,太子淮甩出证据,派王族私兵包围氏族坊,将目标势力连根拔起,全家赶往封地。
发现太子淮不会收手,针对的家族越来越多,氏族们不愿坐待毙,索『性』揭竿而起,组织私兵和王族对抗。
对王和太子淮而言,此举正中怀。
中城掀起战火,越来越来的氏族被卷入。氏族间的关系网盘根错节,凡是关联其上,想独善其身绝不可能。
原桃的百甲士奉命守卫太子府,氏族们几次进攻未果,反而损兵折将,被打得丢盔弃甲。
见识到氏族行经,太子淮愈发强硬,手段比先酷烈百倍。
王族众人心知太子淮将是天共主,无论愿意与否,他们必须团结在太子淮周围,对他鼎力助。
随着越来越多的王族加入进来,胜利的天平逐渐向太子淮倾斜。
偏在这个时候,昏『迷』许久的人王突然苏醒。
消息未传出王宫,全因送信的侍人被王拦截。
人王靠在榻上,怒视款款步入殿内的王,抓起『药』碗就要扔过。奈何手臂无力,汤『药』尽数洒在身上。
王站定,打量着虚弱的人王,没有行礼,而是冰冷口:“王上,你醒得太早。”
昏『迷』不好吗,至少活着。
醒得不是时候,唯有死路一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