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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岁，三人在老饭馆十年之约。
三十岁，只有两个人来赴约。
二人说了很多话，唯独没提到已经逝世的她。
“你呢？怎么样？”
“还行，谈不上幸福，也不算疼苦，人生不就这么回事嘛。”
“这样想想，还是二十岁自在。”
“自在是自在，迷茫也是迷茫，如今不迷茫，却不如二十岁了。”
“不用难过，过几年就好了。”
“别人也是这么安慰我的，说实话，我总觉得与社会脱节了。”
“家庭主妇都是这样，所以当初不让你做，你就是不听。”
“有什么办法，都有孩子了，舍不得，总怕离婚对孩子产生心理阴影，还算和睦。”
“实在不行就离婚，住到我哪里。”
“那怎么行。”
“不要拒绝，反正我也没打算结婚。”
“真潇洒。”
“各有各的难处，谁又是真正容易呢，我只剩你了。”
两人相视一笑，内心不由得想起已经逝世的她。最有才华却最短命，一时竟不知该羡慕谁。
“还记得我们是怎么认识的吗？”
“当然记得了，不打不相识，那个时候我还留着超短发。”
“说实话，那时候我还挺羡慕你的。”
“我也羡慕你，至少你有真心待你好的父母。”
“我羡慕你的自在，你羡慕我的家庭，就像现在，这么多年，什么都变了，却还是改变不了缺憾的人生。”
“人生因缺憾而美丽，也因缺憾悲伤，你说我们老了，会觉得这一辈子苦吗？”
“我觉得不会，不管怎样，我们都存在过这个世上，虽然只是无足轻重的小人物，也有独属自己的光芒。我的孩子就是我的光，你看他多懂事，家务活抢着干，学习也好得不像话。”
“你自己也不差啊，想当年你也是学霸，你啊，总别把孩子当做全部。”
“知道，又操心了不是。”
二人再次相视一笑，又为逝世的她觉得难过。
“我就是跟个老妈子一样，一辈子操心的命。”
“你啊，就是孤独。”
“孤独有什么不好的，别人的事我还不关心呢。”
“我是特例？”
“嗯，毕竟我们是最好的朋友，曾经约定老年旅游的闺蜜团的一员。”
吃完饭，二人在车站告别。
路上人很少，很像当初相遇时的场景。
因为男人，二人互相看不对眼，纷纷为自己拉帮结派，打了一架，那个夜晚也像现在一样。
“你赴约了吗？”
“嗯，我去了，见了她的最后一面。她是喝安眠药自杀的，看起来就像睡着了一样。”
“我没去，我总觉得她没走，我一直骗自己她会来，可她没来。”
“她不会怪你的，我曾经梦见过她，她告诉我她在天堂过得很开心，哪里没有人会诬陷她，她在哪里写了一本又一本书。”
“真好。”
二人眼含热泪，早已泣不成声。
“她给我们留下了最后一个作品，我复印了一份，这是她的遗愿。”
“还算有良心。”
车来了，她目送她离开，就像她目送她嫁人。
二人还是分开了。
二人约定十年以后再在老饭馆吃饭。
十年后，老饭馆会在吗？
二人想赌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