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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风了……要下雨了……”
“娘,我想回家……”
“快走,快走……”
黑压压的乌云向知古斋的上空聚拢而来,天色暗淡,阴风阵阵,一时竟变了天。
人群里开始出现骚乱,有人已经折返归家,有人却还想继续瞧热闹。
申行知站起身,抬头向人群里望去,一个十几岁的少年,正双手抱肩立于他的对面,在慌乱的人群中,显得处变不惊。
只见他手执一柄长剑,银白色的剑鞘闪着耀眼的寒光。
那少年正盯着申行知,二人四目相对,申行知瞧着那少年脸上挂着的邪魅笑容,竟觉得似曾相识。
“是他……”张家的家丁里有人也发现了这个少年,指着他大喊道。
“昨天就是他偷了少爷的东西……”另一个家丁也跳出来指认。
张家夫妇并没有瞧见过昨日偷盗的少年,他们也只是从家丁的口中听说。
“来的正好,你们去,把他给我拿下,一并送去问官。”张老爷命令家丁道。
几个家丁听了吩咐,手里提着棍棒夺门而出,绕过张德宝的尸身,朝着少年围拢过去。
还在一旁瞧热闹的人群,见势退闪至两旁,将街面儿上让出一块空地来。
申行知回头看了一眼净音法师,此时,净音法师口中诵经,已将屋内的众人拢在了结界内,二人互递了眼色。
申行知又示意翁大,护好铺子里的魂器,莫要让游魂擅自离开。
翁大会意,拨开了机关,将铺子里的博古架,退至内墙的隔间里,随后在内墙上设了一道封印。
张家夫妇,直盯着那少年手中的长剑愣神儿,惴惴不安,似有惊惧,尤其是张夫人的面色惨白,再不是刚刚发狂撒泼时的风采,好似被吓的六神无主,抖成了筛糠。
申行知一早也瞧见了那少年手中的宝剑,剑鞘上镶嵌着一颗墨色宝石。
其实那正是张家夫妇口中说的昨日被偷的宝贝——“黑金刚”。
原来昨日当铺里前堂伙计报入后堂,说收了件宝贝时,母子俩瞧见是颗价值连城的宝石,就动了歪心。
张德宝便栽赃那少年偷,想要明抢了去。那少年被申小雪救下后,张德宝依旧差人跟着,家丁本以为二人相识,会奔着知古斋来,他也可简单回去复命。
却发现他们二人并不相识,在城门口就分开了。家丁跟着那少年,一路跟到了城外的一座破庙,见他打算在庙里过夜,才回去复命。
张德宝到底在晚上偷偷出城,和家丁抢了宝石,杀了那少年。
此刻,张夫人,听见眼前是偷东西的少年,怎能不害怕,瞧着本应在家里的“黑金刚”却镶在剑鞘上,又怎能不惊惧。
“碧甸子,好久不见啊……”
少年未去理会张家人,还有那几个围拢过来的家丁,一个和他的年龄不符,苍老狡黠的声音从他身上传出,却未见他开口。
“黑金刚,看来你是被放了出来,你到底意欲何为?这人间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哈哈哈……你和玉魂都在这儿,我怎么就不能来呢。”
苍老的声音再次响起,那少年露出愤恨的表情,眼见家丁到了近前,他只一抬手,便将迎面冲向他的家丁,全部打飞在地,直飞出数米远,摔在地上打滚儿的打滚儿,吐血的吐血。
此时,天上淅淅沥沥的雨滴开始散落,申行知心内一惊,“不好,水是承载魂魄的媒介,他想要利用游魂残魄。”
申行知向人群中喊道:“大家快躲起来,不要淋到雨水,快躲起来。”
“恐怕为时已晚喽,你往天上瞧瞧。”那少年脸上挂着玩世不恭的奸笑,用剑柄指了指天空,“天要亡你……还有他们哦……”
申行知抬头一看,头顶已经聚集了厚厚的一层乌云,鬼哭狼嚎之声从云层中传来,虽只有他们这些修行的术士才能感应到云层内的怨灵,但天气的变化,也足以震慑人心。
“快跑,大家快找地方躲起来。”申行知无法用灵力护住这么多散布在街市的活人,论修为他只是“黑金刚”的十分之一。
如此众多的魂魄,如若借着暴雨倾盆而下,恐怕方圆数百里淋到雨水的活人,皆会被残魄入体,成为黑金刚的傀儡。
少年手中宝剑剑柄上的那颗黑色宝石是世间致邪的魂器,已有几万年的修为,能散魂驱魄,游魂野鬼哪怕是残魂残魄他都可以控制。
一旦鬼魂受他驱使,他便以活人的三魂七魄生祭给怨念滔天的游魂残魄,也就是用活人的魂魄喂养死人的魂魄。
然后活人死后又将成为新的怨灵,如此往复,听命于他的怨灵便越来越多。
“你何必如此?如此荼毒生灵,必要再遭天谴。对你没有任何好处。”申行知怒吼道。
“哦?我看你是老糊涂了,你头顶上的就是天谴,但可惜了,不是冲着我来的,你清醒,清醒吧,老天在帮我,你想救他们?想救他们也可以,交出那个小丫头,然后毁了玉魂。哈哈哈……说不定你……可以活命……哈哈哈……”
申行知出净慈庵的时候,已将申小雪护在了结界里,眼前发生的事儿申小雪并不知情,暂且安全,但玉魂则不然,此时正是他合魂的关键时刻,这也是他请来净音法师加持的原因。
如若让黑金刚入了玉魂的幻境,怕是玉魂的三魂七魄再无重聚的可能。
“为今之计,只有引黑金刚入我的混元幻境,或者……入黑金刚的混元幻境,避开对玉魂的干扰,也可避免对百姓的侵扰。”
申行知飞快的在脑中想着对策,单打独斗,他是斗不过黑金刚的。
“将我的宝贝闺女交给你,也不是不可以,不过,你堂堂极品灵器,怎么就沦落到要靠栖身在一个乡下的野小子身上,还要靠张德宝那傻小子的魂魄返阳?”申行知轻蔑的挑衅道。
“我看你是被我那闺女伤了根骨落下了残疾,不敢出来见人吧。你身边的这个黄毛小子,毛儿还没长全,没那个本事替你报仇。”攻人攻心,申行知决定从那少年身上入手。
申行知一边和黑金刚摆龙门阵,一边观察着四周的人群,有一些听话的已经躲到了周围的铺子里,还是有些不见棺材不掉泪的,依旧远远的立在街边瞧热闹。
雨点淅淅沥沥的落下,打在这些人的身上,瞬间化成了雾气散在了空气中,黑金刚的法力厉害就厉害在,恶灵侵身,却能让这些人不知不觉,那升腾出的雾气,不是别的,已是活人的魂魄。
“老头儿,你莫要诋毁我师父,我是自愿为师父度灵的。”此时那个少年才开口,声音里有些目中无人的傲气。
“玉魂不是也要靠你那个宝贝女儿度灵才能保残魂不散吗?我又为何不能依托我的好徒儿。”从剑鞘上的黑宝石中传出的苍老声音再次响起,黑金刚始终只在黑宝石中不现身。
“那丫头蠢的可以,连我的魂力都探不出,连个乱魂咒都念不明白,压根儿就没起作用,我会怕她,真是笑话。”
少年满脸的不屑,到底是年少轻狂,听着申行知叫他是乡下野小子,说他抵不过申小雪,便激起了他的怒气。
“没时间和他废话,徒儿,今日你要替为师报仇,替我先杀了碧甸子,毁了玉魂,再把他的女儿给我找出来,我要让她们都尝尝入地狱的滋味……”
天空中乌云之内,电闪雷鸣,那少年祭出宝剑,宝剑出鞘引一道天雷入体,叱咤间,时空凝结,空间静止。
少年心性,过于急躁,申行知寻到了破绽,使出浑身全部的灵力已将时空封印,想要拖住那少年和黑金刚。
那少年静止片刻,随即发出一生狂傲的长啸:“雕虫小技……拿命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