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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
容因眼神一亮,脆生生地道:“多谢大人。”
她与小奶团子对视一眼,亦从他眼中瞧见了喜色,与她如出一辙。
小奶团子很乖觉。
瞧出祁昼明今日一整日都心绪不佳,进了东院后,没有围在他身边来回打转,也没有凑到他面前说话。
床榻边还留着最后一盏灯,小奶团子乖乖爬到床榻最里侧。
容因紧随其后。
祁昼明吹熄了灯。
眸光落在身边一大一小身上。
方才在荣禧堂便觉困倦的祁承懿倒头就睡,眨眼便传来均匀的呼吸声。
临睡前,小手还悄悄抓上了容因的臂弯。
容因却精神得很,莹亮的眸子落在头顶的幔帐上,毫无困意。
“睡不着?”祁昼明突然开口。
“唔”,容因点头,“大人,今日好歹是懿哥儿生辰,您不该对他这般冷淡。”
祁昼明嗤笑一声:“替他不平?”
听出他话里没有怒意,容因嗫嚅着道:“多多少少有那么一点。”
他沉默下来。
容因有些失望。
每次谈及懿哥儿的事他都避而不谈。
今夜看来也是如此。
她阖上眼:“我睡啦,大人早点休息。”
祁昼明失笑。
容因渐渐有了困意。
半梦半醒间,似乎有一只手在轻柔地抚摸着她的头发。
她不满地晃了晃脑袋,想将其驱逐下去。
祁昼明收回手,看着她白净的侧脸,神色晦暗。
她想知道的那些,来日他会一一同她解释清楚。
但现在还不是时候。
小奶团子忽然嘤咛一声,翻了个身。
又继续安恬地睡着。
祁昼明的眸光在小奶团子与容因之间转了一圈,最后凝在一大一小那两只交叠的手上。
今夜窗外的月色格外明亮,窗棂里丝丝缕缕透过来的风也带着暖意。
他阖上双眼。
任由那风一直吹入他心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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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第58章
日落之前,天突然阴沉下来,如同一张泼上浓墨的画,盘旋在上空的阴云仿佛张开巨口虎视眈眈的凶兽。
空气粘稠得好似小火慢熬的甜浆,每一下呼吸里似乎都带着丝丝缕缕的水汽。
容因神色恹恹,倚靠在窗前,抬头望着窗外,心口窒闷得像压了块大石。
今晨一早,她还未起身,祁昼明便出府去了。
起初她以为是有紧急公务要处理,但问过碧绡才知,今日是江氏忌日。
他身上伤才好了七八分。
气血也亏空不少。
若他只是简单去祭拜,容因不至于如此忧虑。
可听府里下人说,他多半会喝得醉醺醺的才肯回府。
“轰隆”。
一声惊雷巨响。
淅淅沥沥的雨丝倾泻而下,如同一张细密的网。
枝叶摇晃,噼啪作响。
一刻钟后,雨忽然剧烈起来,豆大的水珠接二连三砸落下来,院中那株榴树上艳红的花瓣纷纷委堕而下。
容因看着浩大的雨势,眼底铺上一层阴云。
这样的天气,他还打算深夜才回府吗?
“夫人,这雨刮进屋里来了,奴婢将这窗子关上,你去别处坐坐可好?”碧绡从廊下匆匆进来。
见容因点头,让开位置,她走到窗边,将支窗的叉竿放下。
“入秋之后好多日都没下过雨了,没想到今日竟下得这么大。明日恐怕天会冷不少。夫人,奴婢这几日带人将箱笼里的厚衣裳取出来浆洗一番吧?”
容因脸上这才有了一丝笑意:“倒也不急。”
但只这一句,她很快又趴回几上,静静发呆。
从碧绡的角度看去,她的背影格外纤弱。仿佛只有薄薄的一片。
碧绡朱唇翕张了下,欲言又止。
她没开口,容因却突然出声问:“他回来了吗?”
声音轻而低,亦不曾抬头。
“还未”,碧绡抿唇,心里十分不是滋味。
大人也是没有分寸。
从前怎么样都不打紧,可如今既娶了夫人,便不该如此明目张胆。
容因心里装着事,晚饭用得便比平日少。
碧绡劝了两句,见她实在没有胃口,只得作罢。
只盼大人今夜早些回来,别再学从前那般。
窗外的雨声一直响,伴随着偶尔一声沉闷的轰鸣,那声音似从极远的地方传来,却仍旧惹人心悸。
容因始终半梦半醒着,无法睡熟。
第二次醒来时,外面雨声渐小。
左右难以入眠,她穿上外衣,裹上一件宽大的披风,从门边拿了把纸伞,推门走进雨中。
松针一般细密的雨丝斜坠下来,借着廊下纱灯照出的乳白色的光,容因几乎能看清眼前笼着的那层极淡的水雾。
清透寒凉。
容因深吸一口气,那股凉意从头顶直散入四肢百骸,像饮了一口薄荷甜浆。
雨势不大,但容因尚未走出院子,便已沾湿了绣鞋。
衣摆亦崩溅上许多水滴,潮湿,粘腻,令人生厌。
她却觉得比方才闷在房中时,畅快不少。
祁家人口单薄,府中的仆役便也比寻常人家的要清闲。
每每下夜,除却值守的门房,整座府邸里几乎见不到一个人影,一片空寂。
她漫无目的地信步走,不知不觉竟到了前院。
借着外面廊下的灯光,容因忽然瞧见花厅内隐隐约约一团模糊的暗影,似乎是一人伏在桌上。
她脚步一顿,调转了方向,悄声上前。
凭借雨幕的遮掩,容因没发出任何声响,便站定在那人身后。
容因抬手。
只是还未搭上他肩膀,那人便忽然回头。
一双潋滟的桃花眸在漆黑的夜色里闪着灼灼的光。
容因这才迟钝地闻见,他身上那股浓郁的酒气。
瞧见她,他怔忡了下,忽然咧开嘴,冲她一笑,露出满口白牙。
因为这个动作,那张昳丽的脸上罕见地露出几分傻气。
可容因却莫名从那双黑亮的眸子里望见了深不见底的哀伤。
容因愣住,因他迟迟不回而积攒出的一腔怒意,瞬间好像一个被戳破了洞的纸皮袋子。
在他那双哀伤的眸子里融化成了一滩温柔的雪水。
“醉了?”
他摇头。
动作很慢,与平日里清醒的模样截然不同。
雨声淅沥,绵密。
她忽然很想抱一抱他。
也真的这么做了。
真正触碰到他,她才察觉他浑身都湿透了,裸露在衣衫外面的肌肤一片冰凉,像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