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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4章 试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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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4章 试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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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句话像盆冰水,从头顶浇到脚底。贾东旭扶着墙,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他想起刚进厂时,自己也是满腔热血,每天最早到车间,最晚离开,易中海拍着他的肩膀说“好好干,我看好你”。可自从何大清走后,一切都变了。师傅的笑容、厂里的荣誉、甚至食堂打饭阿姨多给的半勺肉,都没了。
    郁闷的走到胡同口的歪脖子树下,他从怀里掏出个皱巴巴的烟盒,里面只剩最后一根烟。划火柴时,手抖得厉害,连续划断三根火柴才点燃。烟雾呛得他咳嗽起来,眼泪却不争气地流了下来。他不是嫉妒何雨柱,他只是想不通,为什么自己拼尽全力,却始终得不到一句认可。
    烟抽到一半,他把烟头往地上一摁,用脚狠狠碾着。远处传来工厂夜班的汽笛声,悠长而沉闷。贾东旭抹了把脸,转身往回走,脚步却沉重得像灌了铅。
    回到家,贾张氏又在抱怨易中海偏心,他却一句话也没说,只是默默地坐在炕沿上,盯着墙面上自己以前用粉笔画的车床图发呆。那幅画早已褪色,就像他曾经的热情和憧憬,在日复一日的忽视中,慢慢变得模糊不清。
    保定的风比京城更烈,像无数把小刀子,卷着砖窑厂的煤渣子往伙房里灌。何大清正蹲在灶前添煤,火光映得他满是皱纹的脸忽明忽暗,听见邮递员在院门口喊他名字,手里的铁火钳“当啷”一声掉在地上,在水泥地上滚出半圈,撞在腌菜缸上发出沉闷的回响。
    他三步并作两步冲出去,信封在寒风中被吹得哗哗响。信封上是徐慧真清秀的字迹,边角被北风刮得发毛起卷,他拆开时手指都在抖,信纸被风掀起,他赶紧用手按住。
    “……易中海早年或涉旧案,需从长计议,暂不可向柱子透露真相,恐打草惊蛇,雨水已接到家中照顾,勿念。”短短的几行字,却像块巨石砸在何大清心上。信纸在他手里被捏成一团,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灶膛里的火苗“腾”地窜起来,映得他脸通红,眼里的光一点点暗下去。他原以为拿到证词就能洗刷冤屈,就能让柱子明白自己的苦心,没想到还要等,这一等,柱子和雨水在院里指不定还要受多少委屈,易中海那张伪善的面具不知还要戴多久。
    蔫头耷脑地回到家,刚在炕沿坐下,白寡妇就端着盆冒着热气的热水进来了。她那件粗布棉袄上沾着不少煤灰,头发用根木簪子挽着,鬓角新夹的枚素银发卡,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着微光。“听说你今儿收了一封北京的信,咋了?”她把热水往灶台上一放,水汽氤氲里,眉头微微蹙起,“脸拉得跟驴似的,谁惹你了?”
    自打何大清跟着她来到保定,白寡妇的日子确实好过了不少。不再是一个人带着俩娃在砖窑厂靠缝补度日的俏寡妇,靠着何大清在伙房的工资和出去接席的外快,她和两个十四五岁的儿子日子过得滋润了很多。
    都说半大小子吃死老子,原先看见两个正在长身体的半大小子狼吞虎咽的样子,她都愁得睡不着觉。现在好了,不敢说顿顿大鱼大肉,但顿顿饱饭是没问题的,时不时还能吃上白面馒头,两个孩子的脸都圆了一圈,气色也好了不少。
    白寡妇心里清楚,哪怕是为了两个孩子,她也得伏低做小地把何大清抓紧了。反正何大清的儿子何雨柱已经工作能挣钱了,就剩个小丫头片子雨水,将来嫁人了也就不用太操心,能咋的?自己这两个儿子才是要好好培养的。
    何大清没接话,把信纸小心翼翼地往怀里一揣,抓起刚挂到墙上的棉帽就往外走。白寡妇在后头喊:“饭快熟了!你去哪儿?锅里还炖着你爱吃的萝卜炖肉呢!”他却头也不回,闷头往砖堆后面钻,找了个背风的角落,一拳砸在冻硬的砖头上,指关节磕得生疼,疼得他龇牙咧嘴,可心里的郁闷却一点没减。这股子郁闷像灶膛里的烟,堵得他胸口发闷,可徐慧真的话他不能不听,那女人心思细,做事周全,既然说有旧案,就一定藏着更大的猫腻。
    蹲在砖堆后抽完两袋烟,烟锅子在鞋底磕了磕,何大清的眼神渐渐冷下来。他想起自己刚在京城遇到白寡妇那会儿,她就主动凑上来,给他缝棉袄、送热饭,嘘寒问暖的。天地良心,自己当时真没啥龌龊想法,就是觉得一个寡妇带着俩孩子不容易。可现在想来,哪有这么巧的事?易中海要想让他在京城消失,最阴的法子就是找个女人绊住他,让他落个“抛妻弃子”的名声,在街坊邻里面前抬不起头,自然就回不去了。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就像野草似的疯长。
    晚饭时,何大清心里揣着事,故意往白寡妇身边凑了凑,假装擦桌子时不小心碰掉了她放在桌边的针线笸箩。铜钱、顶针、碎布滚了一地,他一边帮忙捡,一边盯着她捡东西的手,突然开口问:“桂香,你认识京城来的干部不?比如……在工厂当领导的,就算是高级工也算?”
    白寡妇捡东西的手一顿,捡起枚生锈的顶针,用布擦了擦:“解放前我就跟我那早死的男人来保定了,这辈子就回去过一次京城,还没待几天,认识啥京城干部?”她把顶针放回笸箩,想了想又说,“倒是前几天有个北京的干部来考察,说要给砖窑厂办供销社,那算不算?”话音刚落,她就啐了一口,脸上露出不屑的神情,“就会说漂亮话,那供销社到现在影儿都没见着,净糊弄人。”
    何大清没接话,心里的疑云却没散。第二天,他故意在院子里晾棉袄时,装作不经意地念叨:“前阵子京城来个姓易的工人师傅,手艺好得很,就是心眼子多,不实在……”话没说完,就见白寡妇拎着浆糊桶从旁边过,脚步没停,嘴里还哼着当地的小调,压根没接茬,仿佛没听见似的。
    真正让他放下心的是第三天。砖窑厂来了个收废品的老汉,推着辆破旧的平板车,在院子里吆喝。何大清正在伙房门口劈柴,听见白寡妇跟收废品的讨价还价,说要把攒了些日子的废铁丝卖了,给俩娃凑学费。
    收废品的老汉秤完铁丝,随口闲聊:“听说你们这儿有个京城来的?跟个寡妇走得近?”他压低声音,“那寡妇男人原是个有钱的,后来听说好赌把家给败了,没办法才到矿上干苦力。后来死在矿上了,当年那矿难死了好几个,听说跟京城那边的人脱不了干系……”
    白寡妇手里的秤杆“啪”地掉在地上,眼睛瞪得溜圆,脸瞬间涨得通红:“你胡说啥?我男人是正经矿工!勤劳本分!矿难是天灾!不是你能随便编排的!”她抓起墙角的扫帚就打,泼辣劲儿上来了,把收废品的追得满院子跑,嘴里还不停骂着:“再敢编排我男人,我撕烂你的嘴!让你胡说八道!”
    何大清站在伙房门口看着,心里的疑云渐渐散了。要是白寡妇真认识易中海,听见“京城”“矿难”这些字眼绝不会是这反应,那股子护着男人名声的泼辣劲儿,眼里的愤怒和委屈,装是装不出来的。他摸了摸怀里的信纸,徐慧真说得对,易中海这潭水太深,藏的猫腻太多,连他都差点看走了眼,错怪了好人。
    傍晚收工时,白寡妇把缝好的棉裤递给他,裤脚还细心地绣了朵小梅花,看着就暖和。“看你最近干活冻得直哆嗦,我给你加了层棉花,穿着暖和。”白寡妇的声音柔和了不少。
    何大清接过棉裤,指尖触到温热的布面,心里有些愧疚,突然说:“前阵子对不住,我……我瞎琢磨了些事,委屈你了。”
    白寡妇“嗤”地笑了,露出两排整齐的牙,眼角的细纹也舒展开了:“我知道你心里有事,从京城来这儿,肯定不适应。放心,我白桂香不是那起子龌龊人,你男人在外头挣钱养家,我寡妇人家守着俩娃,清清白白过日子,没啥见不得人的。”她转身往灶房走,背影在夕阳里拉得老长,“饭在锅里热着,有啥坎儿,吃饱了再说,身子是本钱。”
    何大清望着她的背影,心里敞亮了些。他掏出徐慧真的信,在灶火上烤了烤,被捏皱的信纸渐渐舒展。虽然还得等,还得忍着,但至少排除了一个隐患,不用再疑神疑鬼。他往灶膛里添了块煤,火苗“腾”地蹿起来,舔着锅底,映得信上“等我消息”四个字暖融融的。
    总有一天,他要带着真相回京城,让易中海那老东西,把吞下去的钱、欠下的债、坏了的名声,都一一吐出来,让他知道,人在做天在看,善恶终有报。
    砖窑厂不远的一处小院儿里,煤油灯的光昏黄而温暖。晚饭时,白寡妇的两个儿子,大宝和二宝,正规规矩矩地坐在炕桌旁。大宝捧着碗,小口小口地扒着饭,二宝则把刚炒好的青菜往何大清碗里夹:“何叔,您尝尝我妈炒的菜,她今天特意多放了点油。”
    何大清看着两个半大的小子,心里暖乎乎的。大宝刚上初中,二宝还在读小学,兄弟俩穿着洗得发白的棉袄,袖口磨出了毛边,却收拾得干干净净。“快自己吃,”何大清往二宝碗里夹了块肉,“你们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多吃点。”
    饭后,大宝拿出课本,凑到灯底下做题,遇到不会的就虚心请教:“何叔,这道算术题我总也算不对,您给讲讲呗?”何大清放下手里的旱烟袋,凑过去一看,拿起铅笔在纸上比划:“你看啊,这鸡兔同笼问题,得先设未知数……”二宝则在一旁帮着收拾碗筷,动作麻利,还不忘给何大清的茶杯续上热水。
    白寡妇坐在灶前缝补衣服,看着这一幕,嘴角忍不住上扬。她悄悄给何大清使了个眼色,眼里满是感激。何大清回了个笑脸,心里对这俩孩子越发满意,不光懂礼貌,学习也上心,比自己家柱子小时候省心多了。前几天他托人从县城给俩孩子买了本新字典,大宝宝贝得不行,天天揣在怀里,翻得卷了边也舍不得弄脏。
    等何大清拿着饭盒去伙房收拾,宿舍里只剩下兄弟俩。大宝刚把书本合上,二宝就压低了声音,眉头皱成了疙瘩:“哥,你说咱妈图啥?天天伺候他吃喝,还得看他脸色。”他往门口瞥了瞥,“一个厨子,整天围着灶台转,身上总带着股油烟味,我都替妈委屈。”
    大宝叹了口气,往灶膛里添了块煤,火苗“噼啪”响了两声:“小声点,让妈听见又该骂咱们了。”他摩挲着字典的封面,声音闷闷的,“还不是为了咱们?以前咱们顿顿喝稀粥,现在能吃上白面馒头,学费也是他给交的……妈都是为了咱们才忍他。”
    “可我就是看不惯他那副样子,”二宝往炕沿上一坐,棉裤上的补丁硌得他不舒服,“上次厂里李叔跟我开玩笑,说‘你妈找了个做饭的,以后不愁饿肚子了’,我当时真想给他一拳!”他攥紧拳头,指节发白,“等我长大了,挣大钱了,就让妈离了他,再也不用看任何人脸色!”
    大宝拍了拍弟弟的肩膀,眼里闪过一丝少年人的倔强:“放心,会有那么一天的。咱们现在好好读书,将来考出去,当大干部,离开这砖窑厂,让妈过好日子。”他看着墙上母亲的影子,那影子正低着头缝衣服,针脚密密麻麻,“何叔对咱们是不错,可他毕竟是外人……妈心里的苦,只有咱们知道。”
    这时,白寡妇端着洗好的苹果进来,兄弟俩立刻换上了笑脸。大宝接过苹果,递了一个给母亲:“妈,您吃。”二宝则拿起书本,装作继续做题的样子,刚才的抱怨和委屈瞬间藏进了眼底。
    白寡妇把苹果塞给俩孩子,自己则拿起何大清忘在炕上的棉帽,轻轻拍掉上面的煤灰。她何尝不知道儿子们的心思?可日子总得往下过,何大清是个实在人,对孩子也真心疼,这年头能有个安稳的依靠,不容易。她叹了口气,把棉帽往炕头放好,灯光下,鬓角的银发卡闪着微弱的光,像藏着一肚子没说出口的话。
    何大清在伙房收拾完,往宿舍走时,听见里面传来大宝朗朗的读书声,心里越发熨帖。他不知道,那温暖的灯光下,藏着两个少年人既懂事又酸涩的心思,像砖窑里的煤,表面燃着红火,内里却埋着未说出口的温热与倔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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