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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三夫人很快就敛了惊讶,笑道:“一看就是个伶俐的,还是您老会识人。”
林大夫淡淡一笑,语气温和却不失疏离,“不过是机缘巧合,收了个合眼缘的孩子罢了。“
阮三夫人目光在宋英和林文轩身上转了转,笑吟吟从腕上褪下一对金丝缠花镯子,朝宋英递去,“初次见面,这对小玩意儿给姑娘戴着玩罢。”
宋英呆了呆,这就是京城的贵妇人么,见面就给金镯子!还是给陌生人!
她后退半步,双手拢在袖中不肯伸出,低头道:“夫人厚赐,晚辈愧不敢当。”
阮三夫人不以为忤,反而笑意更深:“哟,倒是个知礼的。”她转向林大夫,“您这徒弟,规矩教得真好。”
林大夫唇角微扬,温和地推辞道:“她年纪尚小,戴不得这样贵重的物件。您的心意,我们心领了。”
“林大夫也太见外了,这不过一对寻常镯子,况且今儿可是正月初一,按咱们京城里的规矩,长辈原该给小辈压岁礼的,您就当图个新年吉庆吧。”
说着,直接拉起宋英的手,就要给她套上。
宋英微微用力抗拒,同时望向林大夫,见自家师父微不可察点头,这才松了力道,任由阮三夫人将镯子戴在自己手腕上,规规矩矩行了个万福礼:“谢夫人赏。”
阮三夫人笑了笑,又解下腰间系着的一枚玉佩递给林文轩。
有前面的对话,林文轩便没有推辞,依着规矩道谢后收下。
廊下传来细碎的脚步声,一个穿着藕荷色比甲的丫鬟福了福身:“大太太,车马已备妥了。”
没等大太太说什么,阮三夫人道:“瞧我这记性,光顾着说话,倒把正事给忘了。”
她笑着对林大夫道:“林大夫,待我拜访过故友,回来再与您唠嗑。”
故友?
宋英瞄了眼阮三夫人,她不是京城来的么,在清水县还有故友?!
很快,她就知道了阮三夫人的这位故友是谁。
及笄了,又定了亲,不能再像往年一样玩闹,况且今年罗雁行又忙得脚不沾地,宋英想放肆玩耍都没人陪,这个新年过得很是无趣。
唯一特别的,便是她无视李氏的反对,去王家村给她外婆、舅舅们拜了个年。
因着双方都生疏,宋英只吃了个午饭,便以要赶回城里路途遥远为由离开了。
当然,以她如今的身份与财力,自然不会有人给她气受,都是客客气气的,只是双方都很尴尬。
上元佳节之后,十六一大早,县衙就来人,说是陈太太请宋英前去看诊。
宋英惊得手中的药杵都掉在了地上,不是已经撕破脸了么?
陈太太那样心高气傲的人,竟会拉下脸来找她?该不会是陷阱吧?
小厮见她呆住,堆着笑催促道:“小宋大夫,我们太太等着呢,赶紧走吧。”
宋英回了神,“我拾掇下药箱。”
这些富贵人家最是讲究,往年陈太太犯了病,宁可忍着也不愿坏了“正月不请医“的规矩。
以陈家的势力,要整治她有的是法子,何必非要选在正月里?
她抿了下唇,快速清点好物品,背起药箱跟着小厮出了门。
一路上,她掀开轿帘的一角,望着街上还未撤去的花灯,那些鲜艳的彩绸在寒风中飘荡,像一只只彩蝶飞舞。
到了陈府,意外的安静,屋舍没有任何装点,感受不到一丁点儿节日的余韵。
是陈府的下人们太勤快,半天的时间就将一切撤了,还是陈府的上元节没有任何装饰?
怀着疑惑,很快到了陈太太居住的正院,门帘一掀开,宋英就闻到一股浓烈的药味,其间还夹杂着淡淡的血腥气。
陈太太半倚在榻上,身上盖着厚厚的锦被,屋里火盆烧得旺旺的,可她却仍止不住地发抖。
如果说上次捅破陈家少爷的傻病会影响下一代,陈太太垮了一半,那么现在,她彻底垮了,整个人是被抽干了精气神,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连嘴唇都泛着青灰。
“小宋大夫来了。”陈太太虚弱地唤了一声,声音细若游丝。
宋英心头一颤。作为大夫的本能让她立刻上前,却在离床榻三步远的地方硬生生停住。她深吸一口气,压下满腹疑惑,轻声道:“我给您诊脉。”
指尖搭上那截苍白的手腕,宋英的眉头越皱越紧。脉象细弱无力,时有时无,余光瞄到旁边的痰盂,里头隐约可见暗红的血丝。
显然,陈太太又吐血了,这已是心脾两伤之症,而且很严重了。
“您这是何苦呢?”宋英终是没忍住,叹了口气,“郁结于心,气血逆行,再这样下去......”
陈太太抵在引枕往上坐了坐,努力让自己打起些精神,“你说的对,这世上谁都靠不住。我想试试你说的法子,放宽心,把病养好,楠哥儿只有我了。”
她很努力的撑着,可说到最后一句时,声音还是抑制不住地哽咽,眼角也湿润了。
宋英呆了呆,下意识望向连翘与张嬷嬷等人,这是发生了什么事?
不想,陈太太主动开口给她解惑,“也不怕你笑话,初一那日,我一位京城故交前来拜访,我才知道这些年一直被蒙在鼓里,夫家瞒着我,娘家竟然也帮着他们瞒我……”
她说得很伤心,断断续续的,语序也混乱,但大致原委宋英听明白了。
当初陈楠被诊断为心智不足后,陈太太与陈知县就想趁年轻再生几个儿子,一来传宗接代,二来他们百年之后,弟弟们对陈楠也有个照应。
但是折腾了许多年,除了一个女儿,便再无所出,要么几年都怀不上,好不容怀上,也都小产了。
折腾来折腾去,陈太太的身体越发不好,怀孕更是无望。
她陷在绝望里日日焦心,没想到陈知县竟然早有了外室,还生出了一个儿子。
几年前她随着陈知县到清水县来赴任后,陈家竟然瞒着她将外室与孩子都接了回去。
更让她寒心的是,她娘家人也知道这事,可这几年的书信往来,一个字都没提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