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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大概十里左右就是楚家所在的天堰城，全军上下都透露着一种复杂的心情。
或是思念亲人，或是缅怀兄弟，亦或是无颜面对城中父老。
此战虽说歼敌百万有余，占领白家所有领土，堪称是史无前例的大胜。
可在出征前那可是浩浩荡荡的十万大军，如今归来却仅剩八千不到。
就算是加上还在新楚地的几千人马，也不过是一万六千人左右，这种战损也是史无前例的。
任谁也不敢说是凯旋归来……
“打起精神来！一副萎靡不振的样子作甚，你们是拿下白地全境的猛卒，垂头丧气的像个丧家犬一样算什么样子！”
“等会儿进城了，都把腰杆给我挺得笔直，谁也不能堕了我们大军的气势！”
楚耀阳可以理解将士们为何会如此萎靡，但他不想纵容下去。
军队最重要的就是那股劲头，若是连军容都做不起齐整，跟霜打过的茄子似的，那和拿起扫把当武器的百姓也没什么区别。
将士们也心知一直这样不妥，”嗷嗷“两嗓子，怒吼几声，强行提起精神。
楚日升坐在车架之内闭目养神，前些时日与白岸良的大战将他本就虚弱的身体彻底掏空，到现在还没有缓过精气神。
他闭着眼睛，神识放空，周围的风吹草动都在他一念之间掌握。
有大量生命的气息出现在前方两里开外！
他紧皱双眉，疲倦的双眼刹那间睁开。
这……是敌是友？
保不齐是白家的余孽……
楚日升不敢懈怠，灵力运于脚底，飞升到空中查看。
一个个熟悉的面庞进入视线当中，有他的儿媳妇文婵娟，二儿子楚耀光，还有管家楚帆顺……
以及府内的侍卫，和茫茫然多，一眼望不见尽头的百姓。
这是恭迎我大军归来的仪式！
楚日升顿时间眉开眼笑，降落到军队的前列。
”乡亲们出城前迎，全员行军礼回敬！“
“唰！唰！唰！”将士们整齐的将右拳至于左胸，袖口与空气摩擦楚破风声。
楚俊彦当然不会安然坐在车架当中，楚日升话音刚落之时，他就与将士们占成一排，共同行军礼回应。
身姿端正到了极致，连脚步摆动的幅度都完全和同排的士卒融为一体，没有丝毫的违和感。
上次他站在出城迎接的队伍里，而这次身份截然不同，是归来将士们方阵中的一员，心中感慨万分。
……
这次征伐白家一去一回耗时将近三个月，此时已然进入冬季。
上天似是想祭奠死去的烈士一般，顷刻间飘散起雪花。
朵朵银白，翩翩飞旋……
轻轻地降落在大地上后，多了一分悲伤之感。
楚耀光的发丝上，肩膀上都沾满了晶莹的雪花。
他没有抖去白雪的想法，任凭它肆意在自己的身周舞动。
“降半旗，系白巾！”
和当初楚俊彦出城迎接时如出一辙，只不过当时楚耀光刚刚回府，还在潜心完善“超品”。
而如今府内仅剩他一人可以扛起大梁，全族上下的嫡系男性问道者基本上都随着大军出征。
楚家的大旗降至一半，在寒风中猎猎作响。
所有人的头上都系有一条白巾，悲伤之情溢于言表。
他们都是经历过上次大军归来时的百姓，对于这种场合按说已然有了心理准备。
但这次实在是太惨烈了！
惨到令人发指的地步！
八千人虽然也不少，但和上次归来的四万人相比一眼就能瞅出差别。
军阵当中近乎是两人拉着一辆车架，甚至一人一架。
将近五千辆车架上密密麻麻堆放着的，全是烈士的遗体！
这也就意味着绝大多数的人失去了自己的丈夫，儿子……
一个年近七旬的老婆婆，一时没有控制住自己的情绪，过度悲伤之下昏厥过去。
身边的人眼疾手快，拖住了老婆婆倒下的身体，但她手中的拐杖就像那失去的儿子一样，掉落在地上后摔成了两截。
每个人都没有幸免遇难的想法，十不存一是这只军队带给他们真实的反馈。
楚帆顺伸长脖子，瞪大眼睛，再军阵中寻找着楚俊彦的身影。
大公子失踪了，您可也别回不来了……
若是连二公子也没了，那着楚家的明天就……
幸好！
就在他寻找着楚俊彦的下落时，他出现了。
楚俊彦一身白衣，雪花飞落到他的身上非但没有掩盖掉他那出尘的气质，反而增添了一种别样的感觉。
他走到了队伍的前列，手持“书雪”在地面上画出一条痕迹。
身后的军队，到此线止步停声。
楚俊彦自我赎罪般，向前来迎接的百姓深深鞠上一躬。
“此事皆由我一力承担，若是心有怨恨，大可上前打骂于我。”
“我楚俊彦绝不皱眉头一下！”
“若是还不解气，我将从此再不踏过这条白线一步，已祭烈士们的在天之灵！”
楚耀光对他的做法很是诧异，但也很赞同。
他不亏是我认可的人，竟然将自己一人置于不义之处，来换取家族的荣誉。
可敬，可佩！
楚耀光肯定不会真的让楚俊彦一人背负骂名，正当他打算上前将那条白线抹去时。
数以千记的百姓，从他面前跑了出去，争先恐后的想要将那条白线抹去。
”这与二公子无关！都怪那白贼心狠手辣！“
”我对此事早有耳闻，白岸良丧尽天德，操控百万平民为他作战，是性命为草芥！“
”对！我丈夫死得其所，我为他感到骄傲。“
”我也是！“
……
白线在众人的行动下，顷刻间消失不见。
而楚俊彦在大家伙的拥簇下一同进城。
谁也没有再提烈士们的事情，至少他们战死的并不冤屈，起码拿下了白贼，起码赢得了尊严！
百姓们自发地将酒水搬运到，军阵之前，一一递交给每一名士卒。
酒还是温的，归来的将士们都被着一杯杯温酒所感染，不复死气沉沉的样子。
这些天来所作的拼搏和牺牲都是值得的！
“赳赳老楚，守我河山，血不流干，死不休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