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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 吃完晚饭，我坐在窗台上，看着外面。
今晚的星星很稀，月亮也是黯淡，挂在夜幕中，就像是在垂死挣扎的灯泡，扑闪扑闪，但没多少光亮。
在这昏暗的夜，通往别墅的公路上，忽然射来一道明亮的光。
我精神一凛，又看了看路上那飞驰而来的车，缓缓坐到床上，静等。
时钟的滴答声，似乎和我的心跳融合在一起。
滴答，滴答。
过了一会儿，门外传来一阵喧闹。
我屏息静听，能听见其中有顾明义的争辩声，还有一个苍劲有力的男声。
但是具体在说些什么，听不清楚。
如果不出意料的话……
我在心里默默地数着，数到七十，卧室的门开了。
陌生的黑衣人推门而入，警惕地扫视了一眼屋内，看着我定了定，而后说，“这位小姐，老爷吩咐，所有的人到大厅集合。”
“好。”我笑了笑，起身慢慢地走。
黑衣人看到我的动作，眼中闪过一抹惊讶。
当我走到楼梯口的时候，往下看，一楼的客厅已经聚集了一大批人，整整齐齐地站着。
看起来是将别墅里所有的人，包括女佣，保安都叫过来了。平时不觉得这栋别墅面积大，这种时候就显出来了。
只有两个人坐在沙发上，一个是顾明义，面色似乎平静，但额上隆起的眉却稍稍泄露了他的心情；而另一个中年男人，坐在顾明义的对面，脸型方正，五官与顾明义很像，但比顾明义看起来更为威严。
我猜想，这人，应该就是顾跋城，顾氏的掌权人。
他精神矍铄，一点儿也不像是需要退休的样子。
我深吸口气，收敛起脸上所有的情绪，尽量让自己显得平静从容，然后慢慢地走下楼。
听到下楼的脚步声，顾明义与顾跋城同时看了过来。
我跟着黑衣人，默默地走到顾跋城的面前。黑衣人说：“老爷，楼上所有房间都搜过了，只有这个女人。”
沈墨不在吗？我有些疑惑。
顾明义不动声色地甩了我一个眼神，紧了紧。
“你是……”顾跋城问。
我感觉顾跋城锐利的视线若有若无地扫过我的身上。
我早就被网上的八卦党扒了好几遍，即使这位顾老爷不上网，我相信，他也应该听人提起过。
可是他却像是第一次知道我的存在一般。
我低着头，轻声道：“我只是借住在顾先生家里的一个朋友。”
“怎么认识的？”
“是一次意外，顾先生帮我很多。”要不是他帮我，我可能还和沈墨在一起过着日子，婆婆也还在。
顾跋城的声音往下压了压：“我好像听说你有丈夫，不回家吗？”
呵，刚才还问我是谁，现在又知道我有老公了……“啊，我离婚了。”我扯扯嘴角。
“你前夫呢？”
顾明义忽然插嘴：“爸，沈小姐的脚不好，你让她先坐下吧。”
“沈小姐真是辛苦。”顾跋城似是感概道，又舒展眉目，和蔼地说，“你快坐下。”
“谢谢。”我感谢道。
“沈小姐的腿伤是怎么回事？”
我奇怪地看他一眼，却见顾跋城很是关切的模样，想了想说：“年前摔了一下，膝盖和脚踝的骨头都有些裂了，后来打石膏没弄好，医生说错过了最佳治疗时期，所以瘸了。”最后两个字，我尽量说得十分平静。
反正，已经成定局，也是我活该。
“我认识一个骨科的朋友，”顾跋城说，“或许可以帮你治好，有机会，你可以来找我。”
有机会？我把他的话在脑中回味了一下，笑道：“那我先谢谢您。”
顾跋城虽然看着严肃，但是很亲切健谈。
我一边听着他说话，一边想，原来顾明义那蛊惑人心的演技，也是遗传。
许多女佣们站在旁边开始打呵欠，劳累了一天，大晚上却突然被叫起来，任谁也撑不住。
可顾跋城丝毫没有打道回府的打算。
他手下的黑衣人们，来来去去，不停地在别墅里穿梭。
我知道，他应该是在找沈墨。
这个年过半百的老人家，心里头唯一的梗，可能就是儿子的性取向了。
沈墨会在哪里？
今天下午，他信誓旦旦地说要留在别墅陪我，甚至不惜与顾明义做对。
在沙发上坐了将近一个小时，我也有些昏昏欲睡。
不禁有些后悔，跟武立把时间定在了晚上。
按照顾跋城这势头，他今晚找不到答案睡不好，估计这别墅里的人，都别想睡。
“啊……”我打了一个哈欠，悠悠地捂了捂嘴。
顾明义温柔道：“爸，天这么晚了，可以休息了，聊天留到明天。”
顾跋城看了一眼四周，淡淡地挥挥手：“你们先下去吧，不用伺候了。”
“是。”佣人们纷纷点头，走了。
“沈小姐，你身体不好，也快去休息吧，我跟明义再聊两句。”
我点头：“好。”
看来今天是等不到结果了。
我转身往楼梯走，而顾跋城派了一个黑衣人扶我。
正在这时，别墅的大门突然被一股大力打开。
我还来不及转身，便感觉到一个人影飞快地跑到我面前，狠狠地推开黑衣人，紧张地问：“如燕，你怎么样？他们有没有伤害你？”
我怔然，视线缓缓地从他抓着我的手臂，移到他害怕的脸上。
“沈墨，你还敢来？”
客厅里，顾跋城猛然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