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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疑了一会儿，我起身小跑向顾明义离开的方向。 靠近那个转角，我缓缓放慢了速度，双手撑着墙角，小心翼翼地探出头。
顾明义拿着手机站在窗边，对着外面萧瑟的树影。
窗外不知何时开始下起了雪，细细碎碎的白点由着风，有些吹进了走廊。他的头发和肩上也沾上了一些白雪。
顾明义不知听到手机那端说了什么，脸上的神色松懈了些，嘴角微微上扬。那种笑意不像是礼仪，而是真正的、发自内心的欣悦。
“我知道，我相信你。”
白色的背景下，那个笑虚幻地不似真实。
我好像从没见他这副样子。
可惜这里离顾明义有点远，我能简单地根据唇型猜出短句，却没法辨别那一长串的字符。
我伸长脖子，探身看着。有医生经过，又立马收回了头。
“砰”地一声，头磕到了墙角。
年轻的医生关心地问：“小姐，你没事吧？”
我涨红了脸，忙摆了摆手。
一抬头，却见顾明义已经看了过来。
糟了，被发现了。
“……公司的事交给我，摘星塔项目我让一组和二组做……”他一边说，一边往我的方向走，视线还时不时地扫过我。
“我……我出来透透气。”不等他问，我装作刚到这里的样子，心虚地提前解释道。
“头没事吧？”顾明义挂了电话，抬手摸我额头，“怎么这么不小心！”
我晃晃头，避开他的大手：“没事没事。”走到窗边，伸出手收了些雪。
“外面下雪了……这是今年的第一场雪吧。”我转移话题。
不过，顾明义不甚在意，反而主动提起了刚才的电话：“我问过沈墨的意见，你要来公司上班吗？让你担任一组的代理组长？”
我想到今天早上在茶水间门口听到的议论，没想到工作的事来得这样快，更没想到的是……我忽然想起一组原来的组长是总监兼任……
“一组组长不是学姐吗？”我不安地看向他。
顾明义抿嘴：“我给她放了一个月的假。”
“现在公司的重点项目摘星塔是一组主要负责的，这个不能拖。”
我垂下眸：“我一个没经验的……”
“有我……和沈墨在，你怕什么……”
我苦笑一声，这不就是正好应了她们说的靠男人靠关系嘛。
……
学姐从手术室里出来的时候，整个人看上去十分虚弱。
我内心对她充满愧疚，因此，服侍学姐更是尽心尽力。
“燕子，帮我拿下衣服。”许梅英靠在床头，脸色苍白地说。她穿着蓝白条纹的病服，大波浪的长卷发披散下来，遮住了颊边的肉，看起来更为清瘦。
我放下为她倒的水杯，愣然：“学姐你……”
“我要回家，我不喜欢待在医院里。”她挣扎着坐起来。
我连忙按着她的身体：“学姐，医生说你最好住……”我知道学姐其实不喜欢医院里消毒水的味道，但是……
许梅英趁机抓住我的手，晃了晃祈求道：“燕子，我想回家。”
我有些心软。家，似乎对学姐有无尽的吸引力。
或许，每个人受伤了，都想回家舔舐伤口。只有我，觉得那成了一个地狱。
我去给学姐拿了挂在衣架上的衣服，扶着她穿上。
刚为她披好外套，顾明义进来了。
“要回去？”顾明义问。
他的语气平淡，疏离的像是一个外人，不过他们在前一天还是男女朋友，至少在大家眼里，是亲密的关系。
我看看他，又小心翼翼地去看学姐的表情。
“你不知道我讨厌消毒水吗？”
“好，我现在知道了。”顾明义接着说，“你刚做完手术，先在医院休息两天。”
“呵呵，我们在一起，也算有几个月了吧。我知道你喜欢什么颜色，喜欢吃什么，讨厌什么，你呢？”
顾明义皱了皱眉：“你希望什么，我们之前说好的……”
“我要出院。”许梅英坚持道。
我拉了拉她的衣袖。
学姐对顾明义向来是没有原则的百依百顺，这次却正面杠了起来。
我有意无意地挡在他们中间，生怕两人吵起来。
学姐肯定不是顾明义的对手。
许梅英推开我的手，盯着顾明义看，看着看着竟笑了，可声音却有些咽呜：“顾明义，我现在知道，一切都是我痴心妄想，你从来不会变……”
“你对每一个认识的人都很好，但其实，也最无情。我们都是你手上的棋子吧……”
我心里一颤，想起学姐对顾明义的爱恋，想起她对他的执念，现在她说出这种话，是心灰意冷了吗？
心里跟着疼起来。
这时，顾明义忽然走过来，拍了拍我的肩：“你先出去，我跟她单独谈谈。”
我迟疑几秒，下意识去看学姐。
学姐也点点头。
“那我去看婆婆。有事叫我。”低下头，我走出去，轻轻地关上了门。
说是这么说，可是去看婆婆……
我的脚停在婆婆的病房前，怎么也迈不出下一步。
好像过了很久。
门突然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