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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我从医院出去，然后打胎。” 顾明勇的视线在我腹部转了转，没有多问，直接回答：“行，我答应。”
他又偏头扬了扬下巴：“不过不是现在，等个时机我接你出去。”
我“嗯”了一声。
“好，那我先走了。”顾明勇站起身。
我急忙道：“要尽快。”
听说胎儿越大，打胎越危险。
顾明勇往门口走去，只是他刚打开门，竟然跟门外的顾明义撞上了。
“小叔怎么会来看如燕？”
我顿时被吓出一身冷汗，就听见顾明勇语气感慨：“有过一面之缘，听说她生病了，过来看看。”
“是这样吗？”顾明义淡淡地问。
我抬起头，便看见他平静的脸上，那双幽深如墨的眼睛。
这时，他已经将视线从顾明勇身上移开，定定地看着我，似是探究。
我捏紧手心，片刻后，扬起脸笑道：“对啊。”
顾明义不语，深沉的目光在我和顾明勇之间转了转。
而顾明勇朝着我客气道：“我就不打扰沈太太休息了，多保重。”
“谢谢顾先生关心了。”我回道。
他转身出去，在经过顾明义身边的时候顿了一下，而后，像是长辈对着晚辈悉心叮嘱一般，对着顾明义拍了拍肩。
“明义，我哥马上就要退休了，你得多懂事些，多关心家里的公司，别把精力浪费在外面……”
顾明义点点头：“我知道的，小叔。”
我见他们都带着笑，气氛融洽，脑中却想起曾经偷偷听到的暗斗，心里不禁有些发毛。
这两个男人，谁都不简单。
顾明勇就像是一只笑面虎，和他做交易，我能全身而退吗？
想着，我垂下眼眸，嘴角泛起苦笑。
我，还能有别的选择吗？
“今天身体好吗？”
我闻言回神，便见顾明义站在床边，神色淡漠，而声音中带着似有似无的关心。他一身黑色西装，身材挺拔修长，光是这样简简单单地站着，也像是一个聚光灯一般，能把人所有的注意吸引过去。
怪不得那么多女人喜欢他，就连医院里的女护士，当他待在我病房的时候，也会装作不经意间路过门口，悄悄地往他身上看。
只不过，他喜欢的，可不是女人啊。
我眼神闪了闪，收敛起刚才在顾明勇面前露出的笑意，淡淡地说：“就那样吧。”
我可不相信，他卡在这个点来，是特意关心我身体的。
视线往顾明义身后的方嫂和两个护工身上扫了扫，只见方嫂红着脸不自在地避开了我的眼睛，但护工面无表情地与我对视。
应该是她们通知顾明义了吧？我想。
“嗯。”顾明义应了一声，转头对着方嫂她们示意道，“我去王医生那看看，你们看好她。”
我看着他出去，又垂下头，伸手摸了摸肚子。
……
我等着顾明勇联系我。
可是没想到，不久，已经两个多星期没见的沈墨，突然来病房找我。
他脸色憔悴，眼睛周围是浓重的黑色，下巴上也是胡子拉碴。
顾明义默默地跟在他的身后，神色凝重。
“你们两个一起来看我？在网上恩爱已经满足不了你们了吗？终于要在我面前秀恩爱了？”
我咳嗽一声，咬着下唇从床上撑起身子，艰难地挺直背，尽量让自己看起来状况好些，不在意不在乎些。
“如燕……”沈墨叫了一声，忽而身子站立不稳似的晃了晃。顾明义连忙伸手扶住他。
我别开脸，冷冷地说：“怎么？”
“……你……”他张了张口，又摇着头，好似说不出话来。
顾明义拍拍他的肩，而后对着方嫂说：“带她换身黑色的宽松的衣服。”
我绷紧神经，总觉得，冥冥之中，似乎有什么不对。
换好衣服后，沈墨脸色沉重，走到床边作势要将我抱进轮椅里。
我僵着身子，刚感觉到上半身腾空，忽然又晃了晃。
沈墨的身体变弱了些，猛一下竟然没把我抱起来，幸好顾明义早有准备，伸手托住我另一边的身体，之后轻轻将我放进轮椅。
我抬眼，惊疑不定地看向沈墨，只见他的眼眶很红，其间好像还带着湿意。
“沈墨？”我忍不住一把揪住沈墨的手。
心里预感到某种不妙。
因为我怀着孕，又身体虚弱，婆婆不准我去看她，怕我再沾染上什么病。
但是婆婆的消息，还是经由方嫂的嘴，一点点地透露过来。
什么时候开了新药，什么时候又晕倒了，什么时候进了手术室……
“婆婆，怎么样了？”话说出口时，我才发觉，自己的声音不知不觉竟有些低哑。
沈墨拿泛着血丝的眼睛看我一眼，沉默了一会，才从嘴里挤出声音：“我带你去见妈最后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