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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赵晓兰已经哄孩子睡着了。
“这么晚才回来？“她小声问。
“厂里有点事。“郑昊轻声说，“都睡了？“
“嗯，宝儿和小航都睡了。“赵晓兰走出屋，把门轻轻关上，“你吃饭了吗？“
“还没有。“
“我给你热饭。“
两人去了堂屋，赵晓兰把锅里的饭菜热了热。
郑昊坐在桌边，看着妻子忙碌的身影。
“晓兰。“他突然说。
“嗯？“
“谢谢你。“
“又说这个。“赵晓兰笑了，“吃饭吧，别想那么多。“
郑昊端起碗，心里很温暖。
有家人的支持，有团队的努力，还有什么困难是克服不了的呢？
八月初的一个上午，研发车间里聚满了人。
不仅有研发团队的所有成员，连厂里的其他工人也都来了。
大家围在样机旁边，窃窃私语。
“今天要正式试车了？“
“对啊，听说陈总工说这次肯定能成。“
“真能做出来？咱们这乡镇企业，也能搞数控机床？“
“谁知道呢，反正看着挺像那么回事的。“
郑昊站在人群外面，没有挤进去。
他看见陈庆山和周工程师正在做最后的检查。
两位老人围着样机转了好几圈，检查每一个细节。
“老周，控制系统确认一遍。“陈庆山说。
“我再看看。“周工程师打开控制柜，检查里面的电路板。
每一块板子都检查过了，接线都很牢固。
“没问题。“周工程师说。
“那机械部分呢？“
“我昨晚检查过了。“陈庆山说，“轴承、丝杠、导轨，都加了润滑油。“
“刀具装好了吗？“
“装好了。“
两人又检查了十几分钟，确认每个地方都没有问题。
“老周，可以开始了。“陈庆山说。
“好。“周工程师深吸了一口气，“我这心里还真有点紧张。“
“我也是。“陈庆山笑了，“搞了这么多年技术，还是会紧张。“
“那是因为在乎。“周工程师说，“越在乎的事，越紧张。“
郑昊走过去：“两位老师，准备好了？“
“准备好了。“陈庆山说，“小郑，你说几句吧。“
郑昊转身面对大家。
车间里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看着他。
“同志们。“郑昊的声音不大，但很清晰，“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
“咱们的第一台数控机床样机，经过四个月的研发，终于要进行正式试车了。“
人群中有人鼓起掌来，但很快又停了。
大家都在等着看结果。
“我知道，大家心里都在想，能不能成。“郑昊接着说，“说实话，我也不知道。“
“但我知道的是，陈总工和周工，还有咱们所有参与研发的同志，都尽了最大的努力。“
“不管今天的结果怎么样，我都要谢谢大家。“郑昊向陈庆山和周工程师鞠了一躬，又向所有研发人员鞠躬。
人群中响起掌声。
这次的掌声，很热烈。
“好了，不多说了。“郑昊说，“咱们开始吧。“
陈庆山走到样机前，把一根毛坯件装夹到卡盘上。
这是一根直径五十毫米的圆钢，要加工成一个台阶轴。
周工程师坐在控制台前，把存有加工程序的软盘插进去。
屏幕上显示出程序内容，密密麻麻的代码。
“程序加载完成。“周工程师说。
“那就开始吧。“陈庆山说。
周工程师的手放在启动按钮上，犹豫了一下。
“老陈，如果失败了......“
“失败了就失败了。“陈庆山拍了拍他的肩膀，“大不了重新来。“
“好。“周工程师按下了按钮。
样机启动了。
主轴开始转动，发出轻微的嗡嗡声。
刀架缓缓移动，刀具靠近工件。
车间里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郑昊也盯着样机，心跳加快。
刀具接触到工件，开始切削。
铁屑飞溅，发出沙沙的声音。
刀具按照预定的轨迹移动，先是切削外圆，然后是台阶。
整个过程看起来很顺利。
但突然，刀架停住了。
“怎么回事？“有人小声问。
“是不是卡住了？“
周工程师看着控制面板，脸色变了。
“伺服电机报警。“他说。
“什么报警？“陈庆山赶紧过来。
“超程报警。“周工程师指着屏幕，“刀具超出了允许范围。“
“怎么会超程？“陈庆山皱起眉头，“我明明设置了限位。“
两人开始检查程序。
车间里的人都在窃窃私语。
“看来是失败了。“
“我就说嘛，哪那么容易做出来。“
“唉，白高兴一场。“
郑昊走过去：“两位老师，什么情况？“
“程序有问题。“周工程师说，“刀具的坐标系设置错了。“
“能改吗？“
“能改，但得重新编程。“周工程师说。
“那就改。“郑昊说，“没关系，今天不急。“
“可是......“周工程师看了看周围的人，“大家都在等着看。“
“让他们等。“郑昊说，“搞技术就是这样，出问题很正常。“
他转身对大家说：“同志们，今天的试车遇到了点技术问题，需要调整。大家该干什么干什么，等调整好了，我再通知大家。“
人群慢慢散开，有些人脸上带着失望。
“我就知道不行。“有人小声说。
“乡镇企业搞这个，太难了。“
郑昊没有理会这些议论。
他知道，任何新技术在研发阶段，失败是常态。
关键是不能被失败打倒。
车间里只剩下研发团队的人。
周工程师坐在电脑前，开始修改程序。
陈庆山在旁边看着图纸，核对每一个尺寸。
“这里，Z轴的零点设置错了。“周工程师指着屏幕，“应该是在卡盘端面，我设置成了工件端面。“
“怪不得。“陈庆山说，“这样一来，所有的坐标都偏移了。“
“我重新设置一遍。“
周工程师修改着程序，手指在键盘上快速敲击。
郑昊在旁边看着，没有催促。
他知道，这种时候越急越容易出错。
半个小时后，程序修改完成。
“老陈，你再核对一遍。“周工程师说。
陈庆山拿着图纸，逐行检查程序。
“这里对了。“
“这里也对了。“
“嗯,应该没问题了。“
“那再试一次？“周工程师问。
“试。“陈庆山说。
两人把工件重新装夹好，周工程师再次启动程序。
样机又开始运转。
这次，刀具的移动很流畅。
先是粗加工，切掉大部分余量。
然后是精加工，把尺寸修到位。
整个过程大约十五分钟。
最后,刀具退回到安全位置,主轴停止转动。
加工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