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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的奶油是最多的。真是偏心呐。”
“嗯。”
“阿妈年纪也大了吧。”
“……嗯。”
“话说,你下次的训练是不是在安纳普尔纳。”
“是。”
“离这里不远的话,还是多回来看看吧。”
我深吸一口气。
“我知道。”
夕阳落在远处的雪山上,随着大巴绕过山道,渐渐地便看不见村落。
我摩挲着手里的雪镜。
“下次,下下次,再下次。我都会来的。”
来他的家乡,看望把我当做布(儿子)的老人,当做哈尼(兄弟)的村人。
即便永远放不下又怎样。
就算我这一生永远不能放下这段过去,放不下这份痛苦,也意味着,这一生我也将永远背负着他的灵魂。
这样想着,心中的愧疚,似乎也变成了一种无言的铭记。
下次,如果是五月来的话,就多摘几多拉里格拉斯吧。
那是我的兄弟,喜欢的花。
作者有话说:
本番外用于祭奠滕吉,也祭奠我开这篇文时,为我做了最后一个封面的友人。
现实的重担压榨了心灵,作为一名社畜,这几年越发觉得心灵干枯,难以将好的故事展现给大家了。
只希望最终,我没有辜负等待四年的读者,没有辜负糖浆与他的伙伴们。
最后,推荐大家看一部纪实电影《珠峰队长》。二十分钟看哭我两次。太有画面感了。
可能还有一篇番外。
PS:藏语实在找不到读音的软件,只能使用搜索软件查找,如有错误,还请不吝赐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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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4章番外:永不坠落的风
山鹰从脚下飞过。
瑟瑟寒风宛如魔鬼,绞尽脑汁想要从每个缝隙钻进骨髓。
手握着的登山镐,已经有些麻木。脚下是万丈悬崖,头顶是无尽星空。唯一能把他和这颗星球联系在一起的,只有一根不过三指粗的长绳。
有那么一瞬间,头晕目弦,好像身在外宇宙,而他正要踏出跨越宇航舱的那只脚,上下颠倒。
“呼,呵——”深吸一口气,寒凉透进肺里。没有氧气瓶的8000米高空,每一次呼吸都是挑战。
“呵……呵,……何!”
不是幻听,耳边几次响起的,以为是风声的呼啸,却原来是他耳机里的呼喊。
“集中注意力。”
沉稳的嗓音从对讲机里传来,宛如那人一如既往的冷静。
“还有最后一百米。”
【还有最后一百米】
直播间的标题也改成了这个名字。
此时此刻,来自七大洲五大洋的观众,男女老少,黑白黄棕,无论肤色无论性别无论长幼,都屏住呼吸不愿意错过任何一个镜头。
无人机的机翼在数百米外小心旋转着,深怕靠得太接近而影响了两位登山者。而背负在何棠江头顶的镜头,此时却只能看到一片白色的冰雪混合,就像是沙地里的一片沙子。
所有人看着沙子,害怕它坠落,又害怕它泯灭。
干咳的喉咙咽下几乎泛着血腥味的唾沫。何棠江回答:“是95米。”
他们离攀顶K2,还剩最后95米的垂直距离。这95米,在陆地上行走不过一分钟,乘坐电梯上升也不过两三分钟,而在这里,在这座雪山上,却可能花费他们数小时,甚至是一生。
从最后的营地出发前,韩峥曾经问他做好了准备没有。这句话,在他们这次出发前,韩峥也问过一次。
当时何棠江说,我已经准备了三年。
从第一次接触攀登,至今,整整三年。
不用氧气瓶,没有声势浩大的团队,只有一个互相依靠的伙伴,手中寥寥无几的工具和补给。他为拜会这座最危险的山峰,为此整整筹备了三年。
脚趾藏在厚厚的靴子里也几乎冻僵,此时此刻,唯有信赖多年训练的本能,指挥着每一寸肌肉按照预想的方式运动。
这一路走来,他们从山脚匍匐而上,像是钻入巨人胸脯一样迈过山川投映在雪地上的巨大阴影,点缀在攀登路线上的零星的宿营地,和攀登路线上数条断裂的旧登山绳,都是人类曾经到来又离去的证明。
何棠江戴着一副与他并不相配的旧雪镜,雪镜的镜架已经摩挲出细碎的花纹。曾经有朋友问他,为什么不换一副更合适的新雪镜。何棠江只是笑了笑,没有回答。
而现在,他透过这幅眼镜,看着头顶格外蓝的天空。山鹰在远处盘绕,风就在脚下呼啸。他突然想起了很喜欢的一位作者,他喜欢那位作者,是因为对方的一篇短篇和他的心境不言而喻的吻合。
他们都只不过是这世上的普通人,没有与死亡对抗的伟力,唯一能做的,不过就是带上故人的眼睛/眼镜,带他一起去看着这个世界,去追寻更多的未来。
【还有最后六十米】
不知不觉间,直播间的标题又再次缩短了数字,而观众人数也在不知不觉间突破两百万大关。刚刚结束一天忙碌的都市白领,放学后呼朋引伴的学生,远在海岛度假的红男绿女,在深井下稍作休息的煤矿工人,不同的身份,不同的社会阶层,因为一件事而连接在了一起。
摇摇晃晃的地铁车厢上,三十岁的女白领疲惫地打开了视频网站,不经意间点进热门推送,正准备退出时,却注意到了镜头里不同一般的景色,轻轻咦了一声。
咬着烤肠的男高中生,几颗脑袋凑在一个屏幕前,嘴里的声音从几分钟前的“卧槽牛逼”,渐渐安静到只剩下呼吸声。
觥筹交错的晚宴上,盛装来访的嘉宾们不约而同地忘记了手中盛满的酒液,聚精会神地看着晚宴主人刚刚投映出来的景象。
几百米深的地下洞穴里,几张黝黑的脸庞互相凝视,满脸懵懂紧张地说:“这好像比俺们下矿还危险啊。”
还有最后四十米。
韩峥和何棠江再次交换了领攀位置,最后的冲锋,由何棠江发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