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拭才能看清道路。单薄的呢绒外套在这种天气下就好像一层纸,起不到任何作用,我感觉身上每个地方都在进风,吹得我浑身发抖,耳边的狂风更像是要把我的耳朵刮掉。脚下的积雪越来越厚,路越来越难走,我感觉自己已经走了很久了,可是好像才走出去几百米。
我小时候一直不理解卖火柴的小女孩怎么会被冻死,今天算是彻底明白了。
身旁突然传来尖锐的喇叭声,我转过身,车灯晃得我眼晕。借着光,我审视了一下我刚走来的脚印,不觉得自己有任何违规的地方。我站了几秒,直到后排的车窗降下来,传来一声暴躁的喊声“上车!”
这声音有些熟悉,我不由得凑近些,看到了肖睿一张嚣张的脸。
“不想冻死就赶紧的。”他催促。
我顿时十分感动,在这样的天气下,即使我们有再多的积怨,也可以被他这种小小善举轻易化解。
我麻利地上了车,刚想说谢谢,就听到肖睿小声嘀咕“妈的,还以为是方一航。”方一航是我们的另一位同学,貌似也是肖睿合租的室友。
我莫名其妙地看他,他找到出气筒般骂道,“你他妈是不是故意的啊!穿和人家一样的衣服,我还以为是一航,让……”他停了下来,心虚地瞄了眼驾驶位后又转向我,凶狠地威胁:“总之,今晚就当你走运,别他妈给我自作多情!”
我的心情随着他这几句话坐起了过山车,先是愕然,又猛然惊喜,试探着瞄了眼后视镜,果然看到了那张帅气又没有温度的扑克脸,那种惊喜和快乐瞬间温暖了我刚刚冰冻的四肢和血液,我又心潮澎湃起来,一边感谢肖睿的眼拙,一边觉得严凛脾气真好,如果我是他,一定会把这个没长眼的扔下车。
一辆车上三个人,除了我,两个都陷入绝望。
“你住哪儿啊?”肖睿没好气地问我。
我报出来我住的公寓名字,他面目狰狞起来,毫不避讳地问前排的人:“怎么办?我比他先下。”
我……我又不是什么嗜血狂魔,电锯杀人犯,武力值也远远比不上严凛,难道我能强上他吗?如果可以的话,还用等到今晚吗?
严凛应该也觉得我没什么威胁,淡定地说了句“没事”。
很快,车开到了肖睿家路口,我跟着他一起下了车,在他惊诧的目光中没有一丝拖泥带水地跳上了副驾驶并迅速按下了门锁,趁着严凛再次启动之时冲他做了个大大的鬼脸。
隔着车窗我看到他在狂风中越来越凌乱,也越来越遥远。
车内只剩我和严凛了,我肆无忌惮地扭过脖子,看这张从没对我展露过笑颜的脸。从他锋利的眉宇到高挺的鼻峰,再到略平的一字型下颌。我看得专注又直率,他很“纵容”我这样的行为,因为根本不愿和我多说一句话。
衣服上落上的雪花开始融化,顺着我的大衣衣摆往下流,我害怕弄脏高档车的皮椅,扽出来毛衣的袖子去擦。
严凛适时递过来一盒抽纸,他的手指修长,扣在纸盒的边缘。这么正常的举动却让我产生了悸动,浮想联翩起来……我默默接了纸巾,先说了“谢谢。”等到终于擦干净之后,才说出了憋了一晚上的祝福——“新年快乐。”
严凛若有似无地“嗯”了一声,接着说“夏优,我有女朋友了。”他的声音终于有了一丝情绪,像是无可奈何,又像是释然解脱。
我攥着衣角,闷闷地说“我知道。”我不是瞎子也不是聋子,他们今晚称得上高调的公开恋情我没办法装傻充愣。
看我这样子,他叹了口气,道:“你到底喜欢我什么。”
这个问题我也问过自己几次,但我都想不出答案,最后将自己归为跟风落俗,只不过我的方式比平常人激进一些。
“我不知道。”我有些茫然地回答。
“那就不要喜欢了”严凛说,他声音坚定,不是劝告而是命令。
我愣了,过去几年里,他和我说过很多拒绝的话,比如“不用”“不要”“不行”等等等,当然也在我第一次表白时就明确告诉我“不喜欢”,但是我从没想过他竟然连我喜欢他的资格都要剥夺,就因为他有了女朋友?
我怒从心头起,直言道:“严凛,我是个很固执的人。如果我认定的事情我就一定会做下去,不会管别人的想法。就好像我喜欢你,这是你怎么讨厌我、嫌弃我,给我怎样的难堪都改变不了的事实,我知道这样挺犯贱的,但我问你,来美国这几个月我有碍着你吗?有骚扰你吗?你到底凭什么连喜欢都不让我喜欢?”我从没这么和他说过话,说完之后也觉得自己有点失态,任何人摊上我这种狗皮膏药估计都会发疯吧。
但严凛不会,他还是那么平淡地开着车,这又让我觉得挫败极了。无论我使用什么大招,他还是无动于衷,早有预料的样子。
我自知失言,尴尬不已,眼看着就要到了,说了句“停车。”
他不知是没听见还是又懒得搭理,继续开了一两分钟,停到了我的公寓楼门前。
停下车,他看着我,欲言又止,等了几秒才开口喊我名字,“夏优”,他声音低沉悦耳,而我却敏锐地感觉到他即将说出口的话绝不是我想听的,没等他说下半句,我就急促地打断他道:“我知道了”,比起让他宣判我的死刑,不如我自尽。
“我不会再打扰你,也不会再故意出现在你面前。”我许下承诺,想到后面要说的话,突然喉头酸紧,但我一个男的如果为这种事哭我很难不会抽死自己。狠命咬住牙,绷着一根弦,我努力维持正常的声音,一字一句地告诉他:“但是,我喜不喜欢你,这不是我能控制的,给我点时间吧。”
他没再说什么,开了车锁。
我走下车,踩在厚厚的积雪上,想起这还是我第一次坐严凛的车,也是第一次被他送回家,这些我梦寐以求的事情就这么幸运地在一夜之间发生了。可我却再没勇气回头看他一眼,我鼻头发酸,只能加快脚步走进公寓楼,慢一秒都怕自己反悔。
透明的上行电梯里,我往下一低头就看见了他远去的车影,积攒已久的情绪终于宣发,我也终于流下来不受控的、可耻的泪水。
第3章No.3
天气预报没有骗人,这场暴风雪来得狂野极了,直到半个月后还能看到看到它凌虐过这座城市的痕迹。
自除夕夜和严凛的“诀别”后,我日子越发不顺起来,先是发了场莫名其妙的烧,再是发给导师的论文被打回来重做。我学的是语言文学,金发碧眼的老头子总说我写的故事十分不贴合西方社会现实,要求我去做份兼职,美其名曰“体察民情”。
我既不想辛苦,又不想时间被太多挤压,最后决定在一家中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