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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金色的枪,握在手里很冰凉。
阮洛低着头,失神地看着它。
在他的记忆里有一片硝烟滚滚的射击场,他曾经在那儿,在傅瑜的怀里,学过怎么握枪、开枪。
那时傅瑜炙热的吐息烫得他耳根发痒,傅瑜手把手教他瞄准:“学不会也没关系,游戏而已。”
阮洛唇角泛起冷笑,对你而言,我和枪,想必都是游戏而已。
你想不到的是在未来某个不起眼的夜里,你会死在你的游戏里。
傅瑜……
阮洛心里某个角落突然像是被什么撕裂了一样,泛出细细密密的痛。
他一阵晕眩,半跪在地上以手撑地才没有摔倒。
阮洛清楚地感觉到他握/枪的右手在抖——
那个被撕裂的角落,风声呼啸,有某种格格不入的情绪,在对他哭泣,在向他祈求。
像是在求他放下枪,不要这么对傅瑜。
察觉到他的潜意识竟然还有这样荒唐的情绪,阮洛闭了闭眼,用左手死死压住右手,试图制止它的颤抖。
缓过来之后,他一手撑着地,打算起身。
于是他缓缓抬头。
阮洛抬起头的一瞬间,忽地打了个寒颤,一股寒意遍布全身——
傅瑜就坐在床头低着头静静地看他。
不知道什么时候醒来的,更不知道就这么阴沉沉地看了他多久。
阮洛顿如惊弓之鸟,撑着地的那只手忽然就泄了力气,一下子坐在了地上。
一急之下,阮洛失了分寸,慌乱地抬起右手,拿枪指着傅瑜:“你什么时候醒的!”
昏黄的光线照不出傅瑜眼底的神色,阮洛连他的神情都看不清晰。
傅瑜坐的角度又刚好背着光,阮洛只能看见傅瑜高大的轮廓,如暗夜一样漆黑。
和他无数次梦里的黑影如出一辙。
在那一瞬间,所有积压的滞闷、愤怒、屈辱……
像是在这一惊之下泄了洪,一发不可收拾。
傅瑜的声音很温柔,他像是在哄一个孩子:“洛洛,不怕。”
阮洛不知道自己是在激烈的发抖里咬到了舌尖,还是出了什么问题,他嘴里漫上一股腥甜,他一说话,这腥甜的热流竟然溢出了他的嘴角。
他顾不得擦,死死地举/枪对着傅瑜:“别叫我洛洛,别这么和我说话,假惺惺让人好恶心!”
“我听你的。阮洛……不怕,你情绪太激动了,试着深呼吸好不好?”
傅瑜的声音里带着点祈求:“深呼吸,阮洛。”
阮洛被提醒,才发觉自己紧张的厉害,整个呼吸都乱了,几乎是口鼻共用在喘/息。
有好几个瞬息,他都快要按下枪了,可他身体里某根难以辨别的神经,却死命地对抗着他的杀意,让他迟迟扣不下扳机。
尤其是,当傅瑜这么跟他说话的时候。
他脑袋里构筑起
来的城墙,像是被白蚁一寸一寸地侵蚀掏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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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急又怒,又怕又恨,除此之外,却还有一种庞大到他承受不住的无助、委屈,在反复碾压他的心脏。
明明之前傅瑜毒打他的时候,他都不会哭。
可现在,他的声音却带上了哭腔:“傅瑜,你是不是觉得我的命很贱,怎么被你玩弄都不会痛。你打了我三年,现在又在玩什么,玩弄我的感情么!是不是一定要我死了,你才会放过我!”
傅瑜一时之间没有说话,不知是说不出,还是不想说。
阮洛声嘶力竭:“说话!你说话!你再不说话我就开/枪了!傅瑜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恨你,我恨你!我恨你!”
阮洛浑身颤抖的厉害,嘴角的血迹都淌到了地上。
“阮洛。”傅瑜忽然出声了,声音低哑:“说了你可能不信,我不是在这三年里,伤害你的那个傅瑜,伤害你的傅瑜,在我来到这个世界的那一刻,就已经被我杀了……但这太匪夷所思,我做好了你不会相信我的准备。阮洛,如果开枪能释放你心里的恨,那么,你开枪吧。”
阮洛的哭声本是压抑的,此刻忽地放声大哭起来:“我很好欺负是么?你到现在都要骗我,傅瑜你真的以为我不敢开枪么!”
阮洛的视线因为泪水而雾蒙蒙一片,呼吸紊乱到喉咙有些痉挛了。
他看见傅瑜缓缓蹲下身,蹲在他的面前,朝他伸出了手。
“滚……滚……”
阮洛嘴里呜咽着,眼看着傅瑜越来越近,阮洛已经把枪对准傅瑜眉心了。
傅瑜却还是不怕死地,朝他伸出手,轻轻擦拭他的嘴角。
“滚……”阮洛没有什么威严地警告时,突然被傅瑜揽着腰拉了起来。
一阵天旋地转,阮洛竟然被傅瑜拉着,坐进了他的怀里。
阮洛死命地挣扎,根本无济于事。
他感觉到傅瑜制住了他乱动的身子,俯身吻住了他。
挣扎之中,阮洛觉得自己一定是把傅瑜的嘴唇和舌头都咬破了,但傅瑜还是没有把他放开。
阮洛以为自己一定会恶心,但让他愤怒屈辱的是,他的身体不但没有那种恶心的反应,甚至还被吻得绵软滚烫。
模模糊糊之间,阮洛忽然察觉到了什么——
傅瑜其实并不是在吻他,而是在给他渡气,在控制他的呼吸。
他喉咙的痉挛渐渐地减轻了,呼吸在傅瑜的掌控里一点一点地变得均匀。
傅瑜放开阮洛的时候,阮洛的身子还是软的。
但他的头脑还是觉得屈辱怨恨,嘴里也仍在放着狠话:“我会杀了你。”
傅瑜伸手,温热的手指擦去阮洛眼尾的湿痕。
他不顾阮洛挣扎,牵起阮洛攥着枪的右手游移,直到阮洛的枪/口顶住了他的太阳穴,傅瑜沉声教阮洛:“子弹穿过这里,就能指认我是自杀。客厅桌上有酒精湿
()巾,
记得擦去你的指纹,
换上我的。”
阮洛瞪大眼睛,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他愣愣地看着傅瑜在他的枪下闭上眼,像是真的愿意就此死在他的枪下似的。
傅瑜道:“按下去,亲手结束一切吧。阮洛,你会有崭新的人生。”
阮洛哭泣着,就这么近距离地看了傅瑜很久很久。
那把枪,他顶在傅瑜的太阳穴上,手指在扳机边缘徘徊,仍是按不下去。
他突然从傅瑜怀里挣出来,哭着拉开门,跑了出去。
慌乱之中,撞到了熄灭的水晶灯。
整个客厅蝴蝶效应般,发出了叮叮咚咚的水晶灯碰撞声,清脆、悠扬。
阮洛死死咬着下唇,克制着使自己不去想满屋水晶灯被点燃时,温暖的画面。
他径直穿过客厅,打开大门,朝外奔了出去。
——他开不了枪,他是个懦夫。
推开门,门廊上一道冷风吹来,阮洛立即打了个寒颤。
他朝着电梯上飞跑的时候,突然听到了一个很轻的“喵喵”声。
阮洛缓下脚步,擦了擦眼。
然后,他在身后听到了更清晰的一声“喵呜”。
阮洛回过头,看见宋祈双手插兜,靠在楼梯转角沉默地看他。
这人和傅瑜一样神出鬼没,也不知道在这里站了多久,反正看着不像是刚来。
在他脚底下,还有一只肥肥的小猫大摇大摆地朝他晃过来。
阮洛愣住了:“……忘忘?”
宋祈笑道:“傅瑜那个没爱心的东西,眼里只有要追的心上人,哪还有这只流浪猫。他为了你能沉浸式赏灯,把猫关进书房去了。我就抱着它出来遛遛。”
阮洛朝身后看了一眼,没和宋祈多说话,蹲下身一把将忘忘抱进自己怀里,继续朝着电梯的方向大步走去。
宋祈在身后亦步亦趋:“你怎么也大半夜往外跑,我是遛猫。你呢?”
宋祈也朝着身后看了一眼,笑道:“你遛傅瑜?”
到了电梯前,阮洛对宋祈道:“宋医生,谢谢你长期对我的照顾。我想以后我也不会再需要了。”
阮洛一手还攥着枪,一手把小猫忘忘死死抱着,进了电梯后,他站在角落:“我以后也不会再出现在傅家了。”
“怎么了,吵架了?”宋祈跟着阮洛进了电梯,一把按下关门键,把保持距离跟过来的傅瑜阻隔在电梯之外。
宋祈对阮洛笑了笑:“孤立他。”
阮洛低头看着猫:“宋医生……连你也骗我。其实你就是在这里等我,我又不傻。”
宋祈摸了摸鼻子:“但是大半夜的,你想要去哪?”
阮洛眼睛很红,还挂着水雾。
他没有把对傅瑜的怨恨,往傅瑜朋友身上迁怒,反而对这个往日里照顾自己许多的医生很有礼貌地笑了笑:“宋医生,我不愿意告诉你,等下了电梯,我们也再见吧。”
他恭恭敬敬地给宋祈鞠了个躬:“祝宋医生一切安好。”
出了电梯,他拦了辆出租车,朝手插口袋无计可施的宋祈道:“再见。”
而后,在出租车缓缓行驶起来的时候,把脑袋埋在小猫忘忘身上,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他用余光看着异国他乡的风景不断往后退去。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的目的地是哪里,他上车的时候跟司机说的是一直往右开。
大概过了半个小时的车程,他看见前边不远处有一座高架桥。
桥下是波光粼粼的江水。
他擦了擦眼睛,叫停了出租车。
就在登上高架桥台阶的时候,一道无法抗衡的大力攥着他的肩膀,把他往后狠狠一拉,拉进了一堵肉墙里。
阮洛瞪大眼睛,看着突然出现的傅瑜,惊呼道:“你放开!”
“你要做什么?”傅瑜咬牙切齿,似是在死死克制情绪。
阮洛红着眼睛,举起/枪指着傅瑜,片刻后又觉得没用,抽着鼻子把枪/口转了个方向,对住了自己:“你管我做什么,我说了,放开!”
傅瑜黑着脸,放开了。
阮洛抱着猫:“我做什么和你没关系,你敢把我放出来,就应该做好抓不回我的准备!”
傅瑜叹了口气:“我没要抓你。”
阮洛昂着脑袋,神情冷漠:“那你还跟!”
傅瑜好一会儿就这么看着阮洛没说话,半晌后,沉声道:
“三个条件,你答应我,我今后不会出现在你面前。”
“一,把/枪给我,别拿着它乱晃。”
“二,不准到危险地方独处,比如这座高架桥。”
“三,跟我上车,我送你回学校。”
“阮洛,你承诺我做到这三点,我就如你所愿,不会再让你见到我。但是如果你做不到……你知道后果。”
傅瑜微微吐息,这段话算不得狠话,他说出之后,眼底却潜涌了深痛的不忍。仿佛被逼绝路,除了采用一点商场上对待乙方的蛮横手段,他已对这孩子无计可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