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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台宫的殿门，在毛骧的身后缓缓关闭，隔绝了殿外所有的光线与声音。
高大的铜柱投下浓重的阴影，让这座本就威严的大殿，更添了几分肃杀。
嬴启没有回到龙椅上，他只是静静地站着，看着毛骧方才跪拜的地方，不知在想些什么。
“陛下。”李斯上前一步，轻声开口，“毛指挥使，也是忠心为国，一时气盛，还望陛下……”
“气盛？”嬴启转过身，脸上看不出喜怒，“朕的刀，快要钝了，自己着急磨一磨，朕怎么会怪他？”
他走到那巨大的国运神器旁，伸出手，轻轻拂过上面冰冷的云纹。
“李斯，你说，朕今日这番安排，如何？”
李斯躬身，沉吟片刻，才开口道：“陛下天威，‘打更人’神勇无双，有此天降神兵，乃我大秦万世之福。只是……”
“只是锦衣卫，未免有些……尴尬了，是吗？”嬴启替他说完了后半句。
李斯没有否认，只是低下了头。
嬴启笑了笑，那笑声在大殿中回荡，听不出是自嘲还是别的什么。
“是啊，尴尬。”
他踱着步，走下高台。
“天下承平，海内晏安，百官清明得就像是被水洗过一样，连个贪官污吏都难找。”
“他们这把刀，找不到东西砍，可不是要生锈了吗？”
“如今，朕又请来了十二位‘金锣’大人。”嬴启走到李斯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说，朕是不是有点喜新厌旧了？”
李斯心中一跳，连忙道：“陛下言重了！锦衣卫乃陛下亲军，忠心耿耿，天下皆知。”
“‘打更人’虽勇，却如天边雄鹰，终究难做穿花蝴蝶之事。”
“大秦的天下，离不开锦衣卫的巡查守护。”
“穿花蝴蝶……”嬴启重复着这四个字，忽然放声大笑起来，“说得好！说得好啊！哈哈哈！”
他笑得前仰后合，仿佛听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
“你说的没错！让艾欧里亚那头暴躁的狮子去罗马探查军情？朕怕他第二天就把人家的议会大厅给轰了！敌人转头就攻过来了，还探查个屁！”
“让米罗去？他不去给人家的将军来一针‘安达里士’，都算他那天心情好。”
“至于沙加……”嬴启摇了摇头，“让他去，他估计会直接坐在人家的神殿顶上，跟人家的神聊一聊哲学，然后把对方说到自闭。”
李斯听着皇帝这番点评，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却也忍不住在心里点头。
确实是这么个道理。
“所以你看，这探查敌情、潜入刺探的活儿，还得是毛骧他们来干。”嬴启收敛了笑意，目光重新落回那国运神器之上，眼神却渐渐沉了下来。
“可是，你看这个。”他指着那片代表着罗马的，光芒璀璨的雄鹰图腾。
“再看这个。”他的手指，又点向了那片黄沙之地，那个闪烁着幽暗光芒的狼头图腾。
“李斯，时代变了。”
嬴启的声音很轻，却让李斯感到了一股寒意。
“沙加说，那些地方，有不寻常的东西，有诅咒，有我们不理解的力量。朕相信他的判断。”
“你觉得，在这种情况下，朕派毛骧他们去，带着寻常的刀剑，用着凡人的武艺，和派他们去送死，有什么区别？”
李斯沉默了。
他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是啊，面对那种连黄金圣斗士都感到棘手的力量，锦衣卫的刀，再锋利，又有什么用呢？
“朕的刀，不能就这么废了。”嬴启的目光在毛骧离去的方向停留了片刻，“他们从朕一无所有的时候就跟着朕，为朕流过的血，比你我见过的都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