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恰巧，这时，几个穿丧服，戴白孝的家属来到了火化间。其中一个大胖子呲着大金牙，瞪大了眼睛，看了看我们。
问道：“你们殡仪馆怎么回事？我们把尸体推进来半天了，你们还没有火化完？我们家属在外面等待，腿都要站木了。你们的工作效率太低了吧？”
“怎么了？嫌我们工作效率低。既然是这样，你把尸体拉回去吧。我们不炼了！”我还没有说什么，金毛上去就怼了大金牙一句话。
“你这是怎么说话？”大金牙一听，火了！上去抓了金毛的脖领子，就要动粗。我一个箭步冲上去，将大金牙的手腕子掐住，狠狠地一掰。
说道：“住手！不仁不义、不忠不孝的逆子。还敢在这里行凶？我告诉你，你父亲的尸体一推进火化炉，老头就在里面大声地喊叫：
“‘儿女不孝，我死的冤枉！随后，我们的火化炉就剧烈的震动起来。我们为了保护火化炉安全，才不得不停止了操作，把尸体捞出来的。
“现在，尸体就在这里，请你们拉回去，自己处理吧！否则造成火化炉爆炸，我们负不了这个责任。”
说着，我把铁钩子往地上“咣当”一摔，心里话，你们这些少爷小姐，就知道跟着当官的父亲享福，他老了你们却虐待他，现在，你们的报应来了，自己看着办吧！
“师傅，师傅，请你撒开我。这手腕子，要断了哦！”大金牙被我使劲一掰，可能是筋骨哪里出了问题，咧开大嘴“啊呀呀”喊叫起来。
“叫你们主事的人来，赶紧把尸体拉走！”我撒开大金牙手腕子，一只脚情不自禁踢了他一下。他不敢再横了，立刻喊叫了一声：“大姐夫！你快来！”
就看到一个戴了金丝眼镜的知识分子走进来。大概他知道了工厂我与大金牙说话的内容，知道这一家子儿女的事情暴露了，只好点头哈腰轮到我面前，闷声闷气地说道：
“师傅，我们承认，我们儿女对岳父大人有不恭敬之处。主要是没有同意他晚年再婚。可是，人死了，总要入土为安啊！
现在，我们的错误犯下了，补救也来不及了。我们既然把尸体送来了，遗体告别仪式也举行了。你看，就剩下火化这一关了，还是请师傅想一想办法，把老爷子送走吧！
“刚才我内弟对那位师傅多有得罪。我在这里向你们道歉了！还是请想想办法，把老爷子送走吧！我在这里代表家属谢谢你们……”
“我们活人的事好说，可是，你们的老爷子能不能原谅你们？我们也做不了主。你就按照规矩，你们对着老爷子的尸体把自己的行为忏悔一番。
“或者说还有可能妥善处理。不然的话，我们可不敢随便开炉。”我一看这些儿女自己不出面，却把大女婿推出来，也太不讲究了吧！只能迫使他们就范。
“师傅，你看这样行不行？我爱人是这一家的外姓人，他哪里说的清我们的家务事？我看，就请丧礼司仪代我们儿女向我们的父亲做一下忏悔好吗？”这时，一个穿黑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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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高个子女人上前说情。我猜，他一定是老爷子的大女儿。
“那不行！必须是亲生的儿女忏悔。这样的事情哪有别人替代的？！”我还没有说话，烂眼不怕事情闹大，带头反对了。
“就是嘛！”黑牡丹接着说：“你们家大姑爷都说不清楚的事，他一个丧礼司仪懂什么？”我没有想到，黑牡丹也是跟着两个混子闹事。
“师傅，这事儿，就靠你了！”那位一身穿黑衣服的高个子女人看到这些人都看我的眼神，知道我的分量了，马上恳求道。
我就看了看黑牡丹和金毛、烂眼。他们都点点头，意思是见好就收吧！
我就告诉那位高个子女人：“你让丧礼司仪代为忏悔也不是不可以。但是，态度一定要真诚。
“现在审查的人不是我们，而是你们家已经上了天堂的老爷子，如果他对你们的表现不满意，再在火化炉搞出什么动静来，我们可没有办法。”
于是，兄弟姐妹几个人就出去凑在一起共同商量解决办法。我看到一个身穿道袍，头戴到帽的丧礼司仪被见面几个人围住，一个个窃窃私语。
那些子女说，司仪就用笔记录。他们大概是提供自己的罪状内容，供司仪写忏悔材料提供素材吧！
我看到黑牡丹、金毛、烂眼几个人在那里偷偷地笑，心里话，这些不肖子孙，丢人现眼的时候到了。
不多一会儿，就看到他们的临时会议结束，司仪草草拟了一个初稿让那位大姑爷看过，就来到火化间，对着尸体一跪，然后嚎啕大哭。
司仪这位像是职业唱哭丧歌一般，呜呜咽咽唱出了儿女们的忏悔之事。我听那歌词里的意思是：先父啊，儿女不孝，让你灵魂不安，走得憋屈。儿女们知罪了！
接下来，好像是忏悔了他们的三大罪状；
一是不应该干涉老爷子晚年婚恋，让老爷子得不到意中人的体贴和照顾。
二是不应该早早把老爷子送到养老院，让当了一辈子领导干部的老爷子脸上无光，觉得在老同事面前抬不起头来。
三是在最后的病危时刻，儿女们应该亲自照顾。可是，他们却雇了护工照顾，儿女们借口工作忙，没有一个人去亲自陪伴，落下了终生遗憾！
哭诉了一会儿，似乎是没有更多的内容了。那个司仪就跪下冲我们几个人磕头，意思是就这些内容了。
我一想，这种事情，本来就是形式大于内容。对子女们做一个惩罚就可以了。谁知道还有什么事情没有说出来，看一看黑牡丹几个人疲惫的样子，扬了扬手。意思是你们走吧！
那个司仪和儿女们退出了火化间，我连忙指挥金毛烂眼把尸体推进火化炉，赶快火化。没有想到，这么折腾了一番，尸体没有动静了，自始至终安安静静，一直到我们把尸体的骨灰渣取出来，送到外面的长廊那里。
回到宿舍几个人冲澡，金毛嘻嘻笑着说：“今天的事情，真爽！”
“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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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烂眼接着说：“没有想到，我们这一行，还能够惩恶扬善呢！”
我看着他们两个得意忘形的样子，提醒说：“什么惩恶扬善？我们不过是教训了他们，让他们长记性，对长辈孝敬一点。”
“长记性又能怎么样？老头子已经是骨灰了。”金毛有点遗憾地说道。
“放心，这件事，明天就会传遍县城大街小巷。”烂眼推断。
“瞎说。”我不相信，说道：“人家自己的丑事，哪里好往外说？家丑不可外扬！”
“可是，那个司仪，可是个靠嘴吃饭的人啊！你看那小子，出口成章，骂人不带脏字。他干这一行这么多年，全靠一张嘴花言巧语。以后他再接到丧事业务，一定会到处讲这件事，显示他的能力。”
天气热，我们躺在床上，聊天到了深夜。还是久久不能入睡。
突然间，外面响起了一阵子汽车马达声。接着又是一声急刹车。
“小吉普车来了！”我听到金毛在窗户外面喊叫了一声。接下来，有一个生人的声音：“我同志在不在？”
“在！”我答应一声，急忙跑了出去。
“我同志，我们县武装部的，你们部队发来一封紧急电报。军分区首长指示我们马上送到你手里。请你签收！”
我接过电报，在上面签了字，一看，内容是：
我同志：
你的擦枪走火事故已经查清。部队处理有误。现在，决定恢复你的现役军人身份。接到此电后，若无特殊原因，请立即归队。
8155部队军务股
下面的电报签发人是：王参谋
一看电报内容，我一下子蒙了！不知道怎么回事，天天盼夜夜盼回到军营的梦想，现在实现了，我却有点迷迷糊糊，不知道怎么回事了？
是不是我刚刚与火化班是同事们体会到了这里工作的快乐，是不是我与这里人、环境建立了某种扯不断的关系，让我对之类的一切充满了留恋，不想再去过部队那种整齐划一、千篇一律的生活了？
正在恍恍惚惚的时候，一个白色的影子出现在我面前，我知道那是黑牡丹。就问：“你怎么还没有睡？”
“天气热，再加上你的事情，我哪里睡得着？”黑牡丹轻轻叹息了一声，说道。
“你知道了？”我想她是猜的吧？她没有看电报内容，怎么会知道的那么详细？
“深更半夜的，如果不是你们部队的事，武装部怎么会派车把电报送来？我想，一定是部队首长念你的好，良心发现了吧？”
“哪里？是军分区张司令员的关系，逼得他们不敢不人渣思考我这件事。说实在的，过去我盼望回到部队去讨一个说法。可是，现在，说法来了，我却有点拿不定主意了。”
“是舍不得这里？”黑牡丹深切的问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