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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一个人如果饿的太厉害,也许连多躺几分钟都很难办到。
教学楼门很早就开了,宿舍楼门开的更早,5点钟刚过,宿舍楼大片的灯光就已开始渐渐的减少,教学楼的灯光则渐渐的增多。何小天5:20起床时,宿舍楼几乎就已经走空了。
他醒的虽然晚,起床却很利索,只将被子蹬开,穿好衣服,带上点心就往教室跑。
路上的学生已经不多,每十米就有一个路灯,但每十米却不一定有一个人。
黎明之前的天空与夜晚之时的天空几乎是同样的漆黑,同样的稀星明月,同样的天地相融,只有一点不同。
黎明之前的黑暗更加深沉。
教学楼里却和白天一样,楼道里的灯全部大开,一楼以上的每一间教室的灯都亮着,每一间教室都是整整齐齐的学生。
文科班在背书,理科班在做题。
无论谁都想改变自己的命运,但并不是谁都有这个机会。
所以如果有机会,就一定要抓住,一次就足够。
点心是散称的,已经在柜子里放了几天,前几天又赶上下雨,现在已经变得软了,吃起来一点声音都没有。
其实何小天从来都不喜欢吃绿豆馅的点心,何母之所以还会给他买这么多,却完全是因为她自己觉得好吃,所以她自然而然的觉得别人也应当觉得好吃。她给何小天买衣服的时候也是这么想的。
何小天只在刚买到的时候被迫才吃了一个,直到现在才又吃了第二个。他原本肚子饿的恨不能吃下一头驴,现在却只吃了一个点心,就已经饱了,而且又开始反胃作呕,他只能不间断的小口喝水。
6:45一到,他的饿意才又突然升起,而且汹涌异常,他跑的很快,冲到餐厅,直接买了两碗面条。
两碗都是热气腾腾,撒着一层嫩绿葱花的香喷喷的西红柿打卤面,无论谁看到这样的面都会很有食欲,就算没有,也绝不至于反胃。
偏偏何小天就是个例外。
付泽坤皱眉道:“吃不下就别买这么多。”
何小天一咬牙,大口大口的往嘴里扒起来,一边扒一边打嗝,一边打嗝一边反胃,扒完第一碗又开始扒第二碗,气道:“我他妈就不信了!”
付泽坤道:“不信什么?”
何小天道:“我就不信这么空的肚子连两碗面条都装不下去!”
人的成长,始终伴随着他们被迫相信一些曾经不愿相信的事情。
相信一件好事会发生,未必是一件好事;相信一件坏事会发生,未必是一件坏事。
何小天扶着路边的树,顷刻间就已吐的两腿都在打颤,喘息之间就已连吐三次,溅的他满脸都是,鼻腔里也全是软哒哒的面条和滑腻腻的胃液。
路过的学生都忍不住停下来看他,恶心的同时又觉错愕,想不通这么瘦弱的身躯是怎么吐出这么多东西来的。
刘峰在轻拍他的后背,付泽坤站在一旁,问:“现在你信不信?”
刘峰道:“你没事吧?”
何小天又连吐两口,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付泽坤道:“不会有事的,你要是吃这么多,你也会吐。”
刘峰道:“但是——”
付泽坤道:“没有但是,快走吧,要迟到了。”
二
张亚楠突然的一声高呼,如同深夜里尖锐的狗叫,突如其来,又不可理喻,周围人齐刷刷的侧头看去。
她指着宋国涛的裤子,哈哈的笑起来:“宋国涛买了一条阿迪啊!”
周围人又转头去看宋国涛。
宋国涛穿的是一条黑色的运动裤,又长又肥,无论颜色还是线条都几乎与校服裤子一模一样,唯一的不同就是多了一个阿迪达斯的标志。
宋国涛蜷缩在角落,一动不动的趴在桌上,就像什么都没有听到,只在听到自己名字的时候眼皮才微微一动。
严松道:“涛哥家大业大,一条阿迪算什么?”
张亚楠道:“宋国涛的裤子好好看啊,多少钱买的?”
宋国涛侧过头,将后脑勺留给张亚楠,还是没有说话。
张亚楠道:“宋国涛你怎么不和我说话啊?”
宋国涛道自言自语道:“你管呢。”
严松道:“涛哥的裤子要一两百呢。”
张亚楠故作吃惊道:“一两百啊,这么贵啊?宋国涛,是在店里买的还是在地摊上买的?”
宋国涛不耐烦地抬起头:“网上。”
张亚楠大笑道:“潮流啊!”
宋国涛无奈的长叹一口气,又趴回桌上。
张亚楠道:“宋国涛回家一次,又理了发,又换了裤子,整个人都变帅了,变成我们班里的男神了!”
宋国涛又不说话了。
张亚楠继续道:“宋国涛那几天请假去哪里玩了?”
宋国涛道:“济南。”
张亚楠惊呼一声,高声道:“涛哥去海南了啊!”声音大到恨不能让整栋楼的人都听见。
周围人都相互看着哈哈笑起来。
宋国涛一字一字道:“济南!”
张亚楠又突然回到上一个话题:“你没上网怎么买的裤子?”
宋国涛叹一口气,道:“无语。”
张亚楠道:“为什么无语?是解释不了吗?”
刘阳伟道:“涛哥的意思是他虽然没有回家上网,但他去济南上网了。”
何小天回过头问李朋:“你搬去涛哥的宿舍了吗?”
李朋道:“搬过去了。”
何小天道:“昨晚他跟你吹牛逼了吗?”
李朋道:“没有,他说话我根本就不听。”
三
朱德福今天的心情并不是很好,一进门,脸几乎就是黑的。
无论谁都有心情不好的时候,只不过并不是谁都有机会将脾气发作出来。
教室里能跟得上老师思路的学生已经不多,朱德福提问时也只有前几排的学生才能回答,却偏偏在朱德福心情不好的时候,这几人一连几次全都答错了。
朱德福终于发怒,却骂起后排的人来:“这么简单的题你都不会!你还在这里做什么?真是瞎喘了这口气!听课的时候连脑子都不转还学什么学!跟不上就走,别在这里恶心人!”
……
“不行就回去,还呆在这里干什么?什么都不会还待在这里干什么!你的毅力已经不需要再磨练了,撑到现在你已经很厉害了,没有必要再证明什么了,赶紧回家吧,什么都不会你还在这里干什么?非要撑到最后那一步吗?真是恶心人,看着就恶心!”
……
“遇到这种题都不会的你就赶紧回家!不用再假想了,你的理想都是梦!有同学实在是疯了,还说什么梦想,你简直就是在做白日梦!回家吧,回家睡一觉梦就醒了。”
……
“别死要面子,回家还可以舒舒服服的待一个月,回去吧,别在这里恶心人,活受罪。不用练毅力,回去吧,坚持不是胜利,坚持只会让你更惨,该失败还是会失败。不会就走吧,你这辈子已经废了,就别在这里影响别人的学习。一天天的,恶心谁啊?”
楼道里已有学生走动和闲谈的声音,虽然是下课,声音却并不大,好像连走路都是小心翼翼的,说话也刻意压低嗓子,像是在夜里赶路的书生生怕吵醒林中哀嚎的猛兽。
嬉笑和打闹的日子,已经一去不复返了。
朱德福出了教室,学生们都是长舒一口气。现在的日子更像是在完成任务,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挨得一日就近一日。目的地终于一望可知。
教室里倏然无声。
朱德福又从门外退回来,只退回半个身子,伏在门边,道:“何小天出来。”
才下课几分钟,楼道里已经没有学生,只在朱德福身边站着一个女老师,正背对着他在打电话。
来找何小天的只能是她。
何小天却没认出她是谁,见她身材消瘦,身穿一条黑色长裙,头发却是金黄,只觉眼熟,又看她的脸上白腻腻的浓妆,以及想遮而遮不住的眼角的皱纹和松垮的眼皮,才恍然想起,原来是于燕妮。
岁月的痕迹,何必遮掩。
只有人生苍白,虚度光阴的人,才喜欢遮掩年龄。因为他们不敢相信自己就这样白白的苍老了,自己付出了青春的代价,却什么也没得到。因此他们只能假装自己还没有老去,也什么都没有失去。
朱德福一指于燕妮,对何小天道:“跟着她走。”
于燕妮还在打电话,看一眼何小天,又向朱德福点头示意,朱德福就走了。
何小天从前见过于燕妮几次,二人本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从没有过任何交集,只知道她是校广播室和校团委的人,平常并没有什么固定工作,但校领导的演讲稿却大都是出自她手。
于燕妮走在前面,何小天跟在她身后,一直上了五楼,拐了两个弯,最后在会议室旁边的办公室前停下来。
门上贴了一块金属色的长方形贴牌,写着:团委
办公室里只有三张办公桌和三把椅子,一个人都没有,连门锁都是刚刚别打开的。
于燕妮在一张椅子上坐下来,翘起二郎腿,礼貌的微笑着,道:“你姐姐何丽萍叫我找你的,她还给你买了东西。”
她从桌底拎出一个袋子,里面装了一只扒鸡和一根火腿。
于燕妮道:“你姐姐不是在教育局嘛,她现在下乡镇去了,没时间来看你,就托我来看看你。几天前我来找过你,听说你病了,怎么回事?现在好点了没?”
何小天道:“好点了。”
于燕妮道:“没事了就好。听说你前段时间有厌学情绪?现在好些了没?”
何小天听她说话已有些心不在焉,大概是给领导写稿子太多,场面话说得惯了,所以产生了后遗症,连聊天也变得敷衍。便也跟着敷衍起来:“还好。”
于燕妮道:“还是要好好学习,再坚持一下,就剩这一个多月了,能留到现在的也基本都是精英了。你想想,高中毕业证现在出去找工作还有用吗?没有用。再坚持一下,加把劲,好吧?”
何小天听她最后的几句话已有点像昨天吴大用国旗下演讲的结尾,忍不住就要笑出来,但只能把嘴唇紧紧地抿住,认真地“嗯”了一声。
于燕妮道:“你以后要是有什么事就来找我,我就在这个办公室。你现在有事吗?”
何小天道:“没事。”
于燕妮道:“以后有事就来找我,要是我不在,就写张纸条从门缝塞进来。”
何小天道:“嗯。”
于燕妮道:“那就好,回去上课吧。这袋东西要不要我找个黑色塑料袋包起来?”
何小天道:“不用了。”
于燕妮道:“好,那就回去上课吧。”
何小天道:“嗯,那我走了,老师。”
何小天一回教室,一群人就热切的围了上来,一半人围着他,一半人围着他手里的扒鸡和火腿。
“于燕妮是你什么人?”
“这只鸡你什么时候吃?”
“于燕妮为什么总来看你?”
何小天道:“我姐托她来的。”
“你姐是做什么的?”
何小天道:“教育局的。”
“你姐长什么样子?”
何小天坐回位子,道:“不是亲姐,我也没见过。”
付泽坤道:“下次你把那个老师的qq号要来。”
何小天道:“你个臭流氓,人家都四十多了你还不放过?”
刘阳伟道:“你的鸡什么时候吃?”
四
天色澄明,日光和煦,垃圾场边唯一的一棵重瓣榆叶梅也全开了。
远处跑操的口号声此起彼伏,近处有鸟叫,有风吹树叶的声音。
李朋道:“通过你,我悟出了一个人生哲理。”
何小天道:“什么哲理?”
李朋道:“一人得道。”
何小天道:“鸡犬不宁。”
李朋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你看你拎着那只鸡进教室的时候围上去的那群人,等将来要是混的好——”
何小天道:“认识的不认识的全都来找你攀亲戚。”
李朋道:“对啊,唉,人实在是太虚伪了。我最近和你一样,也在思考人生,我发现每当我想到一些事情的时候,总是会有种孤独的感觉。”
何小天道:“嗯。”
李朋道:“你也有那种被放逐的感觉吗?”
何小天道:“有。”
李朋道:“有时我想着想着就感觉周围的人都很虚伪。”
何小天道:“人一旦有了这种感觉,也许就只能去发展艺术,否则就只能是个……是个……”
李朋道:“庸才。”
何小天道:“对,愤世嫉俗的庸才。”
李朋道:“也许人和人始终是不能相互理解的,理解一个人,就像理解这个世界一样困难。”
五
刘阳伟道:“你的鸡什么时候吃?”
何小天道:“不知道。”
刘阳伟道:“我买你的吧?”
何小天道:“多少钱?”
刘阳伟道:“二十……五?”
何小天道:“成交。”
刘阳伟大喜,立刻掏出25块钱塞给何小天。
严松道:“你这就把鸡卖了?”
何小天道:“对啊。”
严松道:“你不早说,早说我就30块买你的。”
何小天道:“操,亏了。”
刘阳伟道:“火腿你卖不卖?”
何小天道:“火腿已经过期了。”
刘阳伟道:“过期了?我看看……过期二十多天了。”
何小天道:“对。保质期实在太短,才60天。”
刘阳伟道:“说明这火腿质量好,没有防腐剂——这鸡有没有过期?”
何小天道:“应该没有。”
刘阳伟皱眉道:“这上面怎么连日期都没有?”
何小天道:“肯定没有过期,这种真肉的防腐剂肯定多,保质期要一两年。这火腿是得利斯,防腐剂肯定少,根本没有可比性。”
刘阳伟道:“万一这只鸡是去年产的呢?”
何小天道:“一根火腿过期不代表整个超市的东西都过期,你放心吧。”
刘阳伟道:“我太冲动了,我好后悔,你是不是故意下套让我买的?”
何小天道:“怎么可能。”
刘阳伟道:“那你为什么要卖给我?”
何小天道:“我觉得如果我中午带回去吃的话,整个班这么多男生,我最多只能吃到一根鸡腿,剩下的肯定就被别人抢了,划不来,所以我就卖给你了。”
刘阳伟道:“不行,你的鸡肯定过期了,返五块。”
何小天道:“两块。”
刘阳伟道:“三块。”
何小天道:“两块。”
刘阳伟道:“三块。”
何小天道:“等一下……我为什么要返你钱?”
刘阳伟道:“唉,我要是带回宿舍,也许连一根鸡腿都吃不到,就被别人抢了。尤其是郭伟伟。”
何小天道:“确实有些惨,这样吧,我返你两块好了。”
刘阳伟道:“三块。”
何小天道:“好,那就三块……给。”
刘阳伟接过钱:“你太伟大了。”
何小天道:“你太天真了。”
刘阳伟道:“唉,我还是有点不想买了。”
何小天道:“看开点,就当花钱买个教训。”
刘阳伟道:“唉。”
何小天道:“你要是不想买,我可以30卖给严松。”
刘阳伟道:“你要是能30卖给他,我立刻还给你。”
何小天问严松:“30块你还买不买?”
严松笑道:“想买,没钱。”
刘阳伟道:“要是我能卖出去的话,可以卖25吗?”
何小天道:“你就算250卖出去,那也是你的本事,我不管。”
刘阳伟道:“我就跟他说我是25从你这里买的,可以吧?到时返你一块。”
何小天道:“好。”
刘阳伟问李朋:“这只鸡你买不买?”
李朋道:“18块。”
刘阳伟道:“滚。”
何小天道:“你可以卖给赵羽,赵羽有钱。”
刘阳伟问赵羽:“赵羽,你买不买鸡?”
赵羽道:“半价。”
刘阳伟道:“李朋出到18我都不卖,还半价卖给你?你怎么不去死啊——李朋还买不买?25卖给你,我就是25买的。”
李朋道:“离这么近你忽悠谁啊?我全看见了,你花了25,何小天还返了你三块。一口价,20,卖不卖?”
刘阳伟道:“不卖。”
何小天道:“我有办法了。”
刘阳伟道:“什么办法?”
何小天道:“现在这只鸡不管质量怎么样,名声已经坏了,怎么都卖不出价,但是别班就不一样了。你可以从一个新的起点开始卖,起步价30,让他们一个宿舍合伙买一只,肯定卖得出去。你认识别班的人吗?”
刘阳伟道:“认识,我有个大哥在五楼。”
何小天道:“你哪来那么多大哥?”
付泽坤回过头来,问何小天:“你把鸡卖出去了?”
何小天道:“嗯。”
付泽坤道:“多少钱?”
何小天道:“25。”
付泽坤道:“25?你真是败家,那么大的鸡你卖25?我跟你说,那只鸡低于50绝对买不到。”
刘阳伟道:“不会,最贵的鸡也就30块,没有那么贵。”
李朋道:“对,肯定不值50。”
刘阳伟道:“但也不会太便宜,火腿是得利斯的,他姐肯定不会给他买一只太差的鸡。”
付泽坤道:“何小天,别卖,赔本,自己吃。”
何小天道:“要是自己吃的话我最多就吃得到一根鸡腿,其他的肯定就被别人抢了。”
付泽坤道:“在咱们宿舍谁敢抢你的?等晚上再吃,到时把门关起来,咱们自己偷着吃,我还有珍藏的啤酒,一边喝啤酒一边吃鸡肉,多好?”
何小天道:“我不喝酒。”
付泽坤道:“没关系,我喝酒,两根鸡腿都是你的。”
何小天笑道:“你当我傻?五年了我还不了解你吗?我的鸡腿用不着你操心。刘阳伟,听我的,卖给别班,30块钱准卖得出去,一个宿舍八个人,还怕凑不出30块钱来?”
李朋道:“25块钱,我买了。”
何小天道:“不卖。”
六
黄子敬一放学就翻墙去了网吧。赵羽要去滨州面试,下午大课间时坐学校的车走了。
晚熄灯后,1211。
付泽坤道:“何小天,唉,你说你这个人,你姐好不容易给你带点吃的来,结果全让你卖了,鸡也卖了,火腿也卖了,你还不如直接管你姐要钱,她总不至于只给你50吧?”
王文强道:“你的鸡卖给了谁?”
何小天道:“刘阳伟。”
刘峰道:“火腿呢?”
何小天道:“郭伟伟。”
刘峰道:“卖了多少钱?”
何小天道:“15。”
刘峰道:“那么大的火腿你卖15?有这么好的事?下次你要卖东西,可一定要记得找我。”
何小天道:“因为那火腿过期了。”
付泽坤道:“唉,喝个小酒,吃个火腿扒鸡,多好。”
何小天道:“其实我卖出去是因为我两样都不敢吃。”
付泽坤道:“你的胃已经到了这种程度?”
何小天道:“恐怕是。”
付泽坤道:“那你怎么跟刘阳伟说是因为自己不愿意只吃一根鸡腿?”
何小天道:“我不想让他知道我已经非卖不可,不然他一定会狠宰我一刀。”
付泽坤道:“你这个人很贱,我低估你了。”
何小天道:“彼此彼此。”
付泽坤道:“承让承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