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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4.13 星期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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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4.13 星期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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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
    数学课。
    李育新道:
    “这段时间你都干什么了?看看咱们同学,站起来一问三不知,这几条定义反复强调了几百遍!嫌我发火,这些东西我都强调几百遍了!基础定义都记不住,你还上什么学?怪不得考不好,基础定义都记不住,你怎么可能考好?昨天一个齐鲁名师来给次a班学生作演讲,人家就说了,连最基本的都不会还上什么学?我一再强调,为什么考不好?如果最基础的知识你都不会,反复强调的定义都不理解,你还怎么考大学?我为什么发火?我也不愿意发火,提问的这几个同学还都是学习不错的同学,结果一个背出来的都没有,你还上什么学?时间都去哪儿啦?咱们以前说基础知识一定要扎实,为什么一到考试就不行?考试的题哪个没练过?那个没讲过?非要做到一模一样的题才算做过吗?现在就算高考考到原题,你也还是不会做!到底是什么原因,我反复强调,你就是不听,基础知识反复说反复强调,你就是记不住。难道咱们这辈子就这样了吗?
    定义非常重要,我们强调千遍了,定义都记不住谈何做题?从一开始就让你把定义记住,你就是不当回事,一问三不知,你看看你这次考的,你要是听话至于考成这样?说了一大顿,我反复强调,你从来都不听,也就是说只要牵扯到焦半径,一下子就要想起它的定义,这些东西你一定要熟,强调过千遍……”
    二
    天空还是阴沉,微风中雾气氤氲,天地间仿佛已只剩黑白两色。
    唯一的颜色只有主席台上方悬挂着的一条老旧的横幅:高一年级冲刺期中挑战应战启动仪式。
    从横幅褪色和边缘破损的程度来看,明显已经用过很多年了。
    不仅横幅相同,他们演讲的内容也与往年相差不大。
    因为他们要表达的意思一定是一样的。
    什么都是一样的,一样的风,一样的雨,一样的花草树木,一样的青春年华,只有主席台下听演讲的学生却是每年都不相同。
    他们的每一张脸都与往年不同。
    但也仅仅只有外表的不同,这难道不是本质上的相同吗?
    无论何时,无论何地,只要能改变,就不是一件坏事。
    而不变,却是一个悲剧。
    这样的悲剧,还不知要持续多久。
    “提升率和巩固率均居全市第一,一本过线率稳居全市第二,受到了教育局、教研室,和社会各界的一致好评。优异成绩的取得,离不开全校师生和领导的共同努力……”
    三
    没有人知道宋国涛是什么时候回来的,中午别人吃完饭回来宿舍的时候,他就已经在床上躺着了。
    他睡醒后在床上翻了个身,床板发出“吱”的一声,这时别人才注意到他。
    赵羽道:“呦,涛哥回来啦?”
    黄子敬道:“涛哥去哪儿玩了?”
    付泽坤道:“涛哥什么时候回来的?”
    宋国涛却好像什么都没有听到,对谁都没有理,脸色就和那天下午一模一样的阴沉,就好像他从来都没有走,一直在床上生气到今天。又好像他本来的心情还是好的,但是一进学校,一想起那些人的嘴脸,就变得气恼而愤恨。就连刘阳伟专门从隔壁跑来和他聊天,他也只是敷衍的干笑两声,一个字都没有说。
    一个决不会接受仇人道歉的人,他的恨意会在仇人道歉的瞬间一翻为二,但恨意又无法表达时,大都是这种表情。
    直到何小天回来,他才换了一副表情,微笑着向他招了招手,而且坐了起来,说道:“hello!”
    何小天一笑置之,点了点头,什么话都没说。
    宋国涛于是又躺了下去,就像是专门为了与何小天打招呼才坐起来的。
    何小天并非不把他放在眼里,只是他今天中午的心情实在不好。
    无论谁吃饭到一半就忍不住要拉肚子,心情都是很难好起来的。
    他笑了笑,不等笑完就赶紧从王文强的床上拿过卫生纸,踏着小碎步跑去了厕所。耳后只听到付泽坤轻轻的一句:
    “何小天要完了。”
    何小天在厕所蹲到一点多钟,拉到整个身子都轻飘飘的,几乎能乘风归去,只有脑袋却是昏昏沉沉,尤其当他躺到床上,立刻就好像有什么东西在用力往下按他。
    这种感觉没有持续太久,他就睡着了。
    虚脱的人都很容易睡着。
    他迷迷糊糊的看见,仿佛有一个人正站在床边看着自己。
    床上的人一动不动,床边的人也一动不动。
    他的视角又仿佛成了第三视角,不但看见了躺在床上睡觉的人,也看见了在床边站着的人。一切都很清晰,只有那两个人的脸是模糊的。
    当睡梦中的人能明确地感知到自己正身处梦境的时候,他就离醒不远了。
    何小天渐渐看清了床边人的脸,一张熟悉的,苍白的,和床上的人一模一样的脸。
    也是他自己的脸。
    只觉身子剧烈的一抖,他掉了下了床,就在这短短的一瞬间,他睁开了眼。
    他还在床上。
    四
    幼儿园已经到了上学的时间,一条长长的队伍叽叽喳喳的从红日中学穿过,他们放学的时候走的是主道的南面,现在走的是主道的北面。
    何小天看着他们,想起自己在十多年前的那副模样,心头就感觉软软的。
    时间实在残酷。
    等再过十多年,这些孩子也长大了,他们大概也是和今天的自己相同模样,也不知会不会有人和自己面临相同的处境。
    连流水线上的商品都会有更新换代,人却不会,人唯一的变化就是流水线上商品的变化。
    “何小天!”
    何小天抬起头,看见孙冬在招手。
    孙冬是何小天高二时的英语老师,也是当时的三班班主任,在升入高三后随着三班的拆解被调去了高一当老师。红日中学的英语老师大都是女老师,仅有的几个男老师走的也都是阴柔路线,不仅走路要扭屁股,连两手的小拇指都恨不能是撅断的,遵循的都是“教学水平有多高,全看小拇指有多翘”的指导方针。孙冬是个胖子,胖子的肚子都大过屁股,走路时也是肚子先甩完屁股才敢跟着甩,远远的望见就像一只大大的泰迪熊布偶。
    何小天从没见过孙冬着急或者生气的样子,他无论对谁都是一张笑脸,但现在却不知为了什么事,竟然一脸惊慌的神色,满头都是汗。
    何小天走过去,打了声招呼:“老师好。”
    孙冬道:“你们班刘增花来了没有?”
    刘增花高二时也是三班的学生,何小天跟她不熟,只记得她的脸,也知道她是话很少也很内向的那种女生。
    一个既内向又不漂亮的女生,是很少有男生会注意的,何况这个男生也同样的内向。
    何小天本来就对刘增花的印象很模糊,又见孙冬一脸的惊慌,而且一脸期待的盯着自己,也不知到底发生了怎样的一件事,不知不觉也跟着慌张起来,印象更加模糊,只能摇头:“我也不知道,没什么印象了。”
    孙冬失望的低下了头,看着地面,若有所思。
    何小天小小心翼翼的问:“有急事吗?要不我到了教室告诉她一声?”
    孙冬却很嫌弃的看他一眼,就像是在看一个傻子,脸色又重新变得不安起来。
    “老师好!”
    孙冬抬起头,何小天也转过头,认出这是四班的一个男生,以前大概也是三班的。
    孙冬道:“李东,过来一下。”
    那个叫李东的男生走了过去,问:“有事吗,老师?”
    孙冬道:“刘增花去单招了,但是从昨天开始她妈就联系不上她了。”
    李东道:“哦,让她给她妈回个电话是吧?”
    孙冬点点头,看一眼何小天,道:“要是看到她就抓紧让她给家里打个电话。”
    李东道:“好,放心吧,那我走了,老师。”
    现在刚过1:30,教室里空无一人,何小天一回教室就趴在了桌子上。
    他很累,不单单是身体上的累。
    这样一天天枯燥乏味的日子不知还要重复多久,即便已经指日可待,这样的每一天,也都不值得珍惜。
    窗外有风声,也有几束淡淡的光从云层透出。
    教学楼里越来越吵,教室里的人也差不多都已经到齐了。
    严松自前几天飞行员考试结束之后就回了家,因为没有通过考核,回家之后好几天都没说一句话,意志消沉堪比高考落榜,一直调整到今天才重新鼓起勇气回到学校。但是一到教室,却发现自己的位子被一张不知是谁的桌子给挤没了。
    何小天问黄子敬:“刘增花来了没有?”
    黄子敬道:“没,她去单招了。怎么了?”
    何小天道:“我来教室的时候遇到孙冬,她说刘增花的家人从昨天就开始联系她,结果一直联系不上,让我看到她的话就让她给家里人回个电话。你说她会不会被人绑了?”
    黄子敬道:“她长什么模样你不知道吗?”
    何小天道:“绑匪应该只看打扮,不看长相。”
    黄子敬道:“可能是没带手机吧。”回过头问郭伟伟:“等涛哥来了教室坐在哪里?”
    郭伟伟道:“现在教室后门打开了,我身后肯定不能再坐人了。”
    严松将桌子搬到李朋左手边,又指着李朋身后的桌子,问:“这里要是有人的话,宋国涛不就坐在我身后了吗?”
    黄子敬道:“那当然了,你现在的位子可是李朋精心计算过的,无论你去哪儿,宋国涛都会挨着你。”
    严松道:“那张桌子是谁的?让宋国涛过去不行吗?”
    赵羽道:“张小磊的。”
    严松道:“书太多了,搬着太麻烦,张小磊还没回来吗?”
    黄子敬道:“你再把张丽雪的桌子拖到你后面,和宋国涛隔开不就行了。”
    李朋笑道:“来来来,凑钱买空气清新剂。”
    严松道:“李朋这人真是的,把人家涛哥装笔芯的盒子挤破了。等涛哥回来看到怎么办?”
    李朋道:“谁挤破的谁自己清楚。”
    五
    宋国涛是在下午第二节物理课上到一半的时候到的教室,孙传伟正在讲题,听到他喊报告的声音,只点了点头,就又继续讲他的课。
    宋国涛的书和桌子在几天前就被人推到了墙角不碍事的地方,桌子斜放着,书本在桌底堆放的乱七八糟,里面还掺杂着不少零食袋子和随手丢弃的纸张。
    明明是一堆书,却和垃圾堆没两样。
    混乱使人心慌,尤其是当这混乱关乎自己。
    无论谁看到自己的座位混乱成这副模样,都很难会有好心情的。何况这本来不应该是他的位子。
    他没招谁没惹谁,却偏偏要遭受不公平的对待。
    好人大都受欺负,因为没有人敢欺负一个坏人,有些人就是因为不想受欺负才做的坏人。
    他拿起桌子上已经干掉的苹果核,心里越想越气。
    这里有自己的桌子,也有自己的课本和书包,什么都不缺,却唯独没有自己的凳子。
    没有凳子,就什么都没有。
    他恨的咬牙切齿,瞪视着那些人的脑袋,一个一个,恨不能杀之为快!
    他脸上的筋肉都是颤抖的,手也在抖,好像他真的杀了人,杀了一堆人。
    整个教室血流成河!
    他轻轻地将苹果核放回原处,就好像他从来没有动过,接着他大踏步走出了教室。
    窗外有喜鹊的叫声,很弱,弱到几乎没有人听见。
    是孤独的惨叫。天生就有耳朵的人,永远都听不见这种声音。
    孙传伟讲完了试卷,缓步走到后排的男生附近,问道:“宋国涛怎么了?”
    黄子敬道:“他头疼,请假出去了。”
    孙传伟道:“他怎么进来看了一圈就走了?”
    黄子敬微笑道:“大概是不想看见你吧。”
    很少有人骗得了孙传伟。
    一个精于逻辑的人,就算不聪明,也一定不蠢。
    孙传伟道:“是因为没地方了吗?”
    李朋道:“我们前几天调位子了,当时他不在,可能他还不知道吧。没事,下课就回来了,他脾气就那样。”
    没有见过前因后果的人,即便有八个脑子,也绝对猜不出这些人和宋国涛之间发生了什么。孙传伟只能点头,可他还是看见了桌子底下的垃圾堆,以及桌子上的苹果核。
    人可以为任何语言追问,却决不该为一句谎言追问。
    谎言就是谎言,谎言就是一切。
    孙传伟从不拖堂,铃声一响,就出了教室,往东去了。
    物理办公室是在西面,紧挨着级部主任的办公室。
    黄子敬道:“涛哥生气了,涛哥不乐意了。”
    郭伟伟道:“当时我回头看了,涛哥在努力的控制自己,我看到他深吸一口气,努力的压制火气。”
    黄子敬道:“涛哥把苹果核拿起来看了看,又放下了。”
    刘阳伟道:“你们这些人老是欺负人家,让人家怎么活?”
    黄子敬道:“谁欺负他你自己心里没数吗?”
    刘阳伟道:“都怪何小天,非要和人家换地方。”
    黄子敬道:“关何小天什么事?”
    郭伟伟道:“人家很乐意和何小天换地方,对吧?”
    何小天道:“他同意了。”
    郭伟伟道:“对啊,也就刘阳伟在一边嘟嘟囔囔的,还好意思说我们。”
    李朋道:“我看他那种表情,是真的恼了。”
    黄子敬道:“孙传伟去班主任的办公室了。”
    六
    化学课。
    “连这个都不会,你是不是傻了?”
    朱德福看一眼刚回来的刘增花,尤是心有余悸,但始终没有问出来她失联这段时间去了哪,但是想到送她来学校的那个男生以及她走路的姿势,心中也明了了七八分。
    “傻了还不如死了,死了还能轰动一阵子,最起码能在整个清安出名,让他们都知道红日中学也在备考过程中累死一个学生!连这种题都不会的学生能到今天都没走简直就是个奇迹!别人高中三年有的收获了知识,有的收获了考试技巧,但这些同学就只收获了一个毅力,呆到现在都不走确实是很有毅力了。”
    七
    评分标准:
    第一类立意(最佳立意):体验约束与自由的思辨性。譬如:道是约束却自由;约束自己,创造自由;在约束中享受自由;用约束之水浇灌自由之花;戴着镣铐舞蹈等。事例典型论证充分,在53~60之间判分。缺少典型事例,论述较好,或立意较浅,如约束于创作的自由,在48~52分之间判分。缺少典型事例,论述混乱,约束与自由剥离,没谈及二者的关系,在43~48之间判分。
    第二类立意(偏题):只写“自由与约束”的其中一个方面。譬如约束自己走向成功;专注成就灵魂的自由;为自由而活;执著付出,创造辉煌;禁锢与自由;不自由,毋宁死等。这一类作文,写的好的在43~48之间判分,写的差的43分以下判分。
    第三类立意(跑题):不谈“约束与自由”。譬如:成功与寂寞相伴;专注造就成功;在专注曾永生;坚持等,这些立意在30分上下判分。
    夏如花发下了前几天考试的试卷,紧跟着还有答案和作文的评分标准,又将复印的三篇满分范文发了下去,说道:“找出自己认为写的最好的一篇,抄到练习本上,有不足之处你也可以改一下,看看有什么语病,词不达意之类的。好好看看同样是举纳兰性德的例子,为什么人家写的那么好。”
    八
    宋国涛在宿舍一直待到晚上放学,等到众人回来了,就又跳下床来见缝插针的与人搭话。
    他大概也是想和其他人交朋友的。
    但其他人却未必想和他交朋友。
    没有敌人,也就没有朋友。
    人有多需要朋友,就有多需要敌人。
    赵羽道:“涛哥怎么不在床上躺着?怎么下来了?”
    宋国涛道:“操,刚才不小心睡着了。”
    他似乎已全忘了在教室的事。
    人都会被迫遗忘一些事情。
    他打开柜子,拿出了一盒牛奶。
    赵羽与周围人道:“我刚才问涛哥怎么不在床上躺着,涛哥说说刚才睡着了,这个回答真是太牛逼了!结构严谨,逻辑分明。”
    付泽坤道:“涛哥已经喝了两盒奶了。”
    宋国涛道:“我没和喝两盒,这就是第二盒,还没喝。”
    付泽坤道:“涛哥太富了!”
    宋国涛道:“我就从家里带了两盒。政教处下午过来,说赵羽上床的梯子掉了,等到高考结束要赔钱。”
    赵羽道:“为什么?”
    宋国涛道:“那是公物。”
    赵羽道:“等高考结束我们就走了,谁还搭理他?”
    何小天道:“对啊,等高考结束政教处还算个屁!”
    宋国涛道:“他可以通过班主任给你打电话。”
    何小天道:“等高考结束班主任也就不是班主任了。”
    黄子敬道:“他要真想让你回来,肯定有他的办法。”
    何小天道:“叫就叫吧,反正是赵羽的梯子,用不着我赔。”
    宋国涛道:“说得好。”
    赵羽道:“就冲你这句话,把我被子拿来,别盖了。”
    何小天道:“哈哈哈,我错了。其实你那梯子就是掉了个螺丝,才多大点事。”
    宋国涛道:“政教处说除非毕业证不想要了。”
    黄子敬道:“今天涛哥走到教室后面,拿起苹果把子看了看,然后放下就走了。咱物理老师就到后面问我们,这个人没事吧?脑子没病吧?幸亏涛哥没摔门,不然物理老师屁都不敢放一个。涛哥可太牛逼了!”
    赵羽道:“不只是牛逼,还吹牛逼。”
    黄子敬道:“刘峰,中国数谁最牛逼?”
    刘峰道:“涛哥。”
    黄子敬道:“谁?”
    刘峰道:“你不知道?”
    黄子敬道:“我在问你。”
    刘峰道:“自己心里明白就行。”
    黄子敬道:“那你心里明白吧?”
    刘峰道:“明白。”
    黄子敬道:“明白就大声说出来。”
    刘峰道:“我要睡觉了,睡觉的时候不能说话。”
    黄子敬道:“我觉得是涛哥。”
    刘峰道:“你说谁就是谁,我没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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