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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会厅里弦乐舒缓，乔青璃重新回来，刚出现一瞬，就被清玥察觉到。
“每次你一出来，宝宝就像有个雷达似的，非要找你不可。”
楼夫人打趣，将宝宝轻轻交给她。
清玥见到乔青璃不由得笑弯眼，睁着乌溜溜的眼睛瞧着她。
乔青璃屈起手指轻轻戳了下她柔软稚嫩的脸颊，动作熟稔又带着股漫不经心的从容。
楼蔺宸端着恒温奶瓶走过来时，脚步放得极轻。
他没直接递过去，而是先试了试奶温，确认刚好后才低声问，“换我来？”
虽说楼清玥的成长和人类小孩不同，但食谱上大家还是保守起见，要热些奶给宝宝喝。
乔青璃抬眼撞进他眼底，嘴角弯了弯。
“晚点吧，她应该不怎么吃这些。”
她回答的有些不确定，好在有灵力做底，就算不吃食物也不会减缓楼清玥的生长。
楼夫人这时端着青瓷茶杯走过来，把杯子往乔青璃面前的茶几上一放。
“温的龙井，你昨晚没睡好，提提神。”
她弯腰逗了逗孩子，抬头对乔青璃挑眉，“这丫头睫毛随你，又密又长。”
都说人逢喜事精神爽，今天满月酒，楼夫人也是打扮得精神又漂亮。
楼家小公主的满月宴进行到酣处，几位世家长辈围过来想逗孩子，楼蔺宸侧身挡在沙发前，黑西装袖口的暗纹在光线下若隐若现。
“刚哄睡。”他言简意赅，目光扫过众人时带着惯有的疏离，转身拿起羊绒毯往乔青璃腿上一搭。
乔家夫妇站在不远处，看着之前对他们爱答不理的李夫人主动凑过来，递上一碟刚切好的水果。
“你们家这孩子真是不错的，如今跟了楼三爷……”
乔父笑了笑没接话，目光落在主位方向。
乔青璃正和楼夫人说着什么，楼蔺宸从侍者托盘里拿过一块手帕，自然而然地替她擦了擦指尖，是沾染了一点刚才逗孩子时沾上的奶渍。
那可是楼三爷，稍微一跺脚都能让商圈震动的存在。
宾客们看着这一幕，心中对于乔青璃之于楼家的重要性有了新的认知。
乔青璃抱着襁褓中的女儿坐在藤椅上，素色旗袍衬得她眉眼愈发清冷。
正巧这时江屹走了过来，怀里还带着个木盒。
“师父，满月酒的礼，我可没落下。”
他小心翼翼揭开红绸，里面是只足金打造的长命锁，锁身錾着缠枝莲纹，坠着三颗小巧的铃铛，晃一晃就发出细碎清响。
“前阵子我就想给小孩子打只长命锁，”江屹挠挠头，指尖无意识摩挲着锁扣。
“我托人打听，说城西有家老楼的金匠手艺最好，就是规矩怪，只接熟客的活。后来有人联系我，说能牵线，不过得去城郊的场子见老板——”
他顿了顿，声音低了些，“我哪知道那是赌场。他们把我扣在那儿，说要么玩几局赢了锁，要么就认输走人。”
“然后……”他尴尬的笑了一下。
后面的事乔青璃自然都看到了。
乔青璃垂眸看着那只长命锁，金器的冷光映在她眼底，看不出情绪。
怀里的楼清玥忽然抓住江屹悬在半空的小盒，攥得紧紧的，看得出来是很喜欢这份礼物了。
乔青璃垂眸看着那只长命锁，金器的冷光映在她眼底，看不出情绪。
怀里的清玥忽住江屹悬在半空的手指，咯咯的笑出一点声音。
乔青璃没再说话，抱着孩子起身时，一时间没说些什么。
江屹看着她抱着孩子穿过人群的背影，素色旗袍下摆扫过地面，又冷不丁回想起自己刚才在赌场被迫等待的场面，莫名心虚一瞬。
他若是早知道，自己会被骗过去，在那里待着只等着乔青璃来救人，只怕是说什么都不会动的。
……
等宴会结束，宾客散尽时，夜露已经打湿了庭院里的青石板。
乔青璃把女儿交给旁人，转身走向江屹，声音仿佛结了层冰。
“跟我来。”
江屹一听见这话，立刻跟了过来，小步走在乔青璃身后，脸上还挂着笑。
“师父——”
话没说完，就被乔青璃带进了后院的三清堂。
三清祖师牌位泛着陈年木色，香炉里的余烟袅袅上升，供桌上的长明灯映得她侧脸一半明一半暗。
“跪下。”她指着牌位前的空地，语气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
江屹脸上的笑容僵住了。他看着供奉着的牌位，又看看乔青璃那双没什么温度的眼睛，喉结动了动：“师父，我……”
“我让你跪下。”乔青璃重复道，指尖在供桌上轻轻一叩发出闷响。
她视线像是压在江屹身上，带着一种沉甸甸的压力，让人心中微沉。
“你若是不跪，也不必再叫我师父。”
江屹的肩膀垮了下去，一听到这话，当即向下一沉，膝盖触到冰凉的石板，顿时让人更加清醒。
他脸上没什么委屈的神色，反而带着一种尘埃落定的平静。
祠堂里的香炉早已备好，乔青璃站在一旁，示意江屹上前上香。
江屹深吸一口气，拿起三炷香借着烛火点燃。
可刚把香举到胸前，最左边那炷香“啪”地一声断了半截，火星溅到他手背上，留下个细小的红点。
他愣了一下，随即重新拿起三炷香点燃。
这次香没断，可烟雾却像被什么东西搅乱了似的，拧成一团灰黑色的气旋，直往他脸上扑。
呛得他忍不住咳嗽起来，眼泪都快出来了。
乔青璃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清冷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意味，“你可知错？”
江屹放下香，对着神位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头，额头抵着冰凉的地面。
“徒儿知错。错在行事鲁莽，不计后果，有负师父教诲，也辱没了师门名声。”
他再次拿起香点燃，这次的烟雾倒是没呛人，却像散了架似的，刚飘起寸许就散了，连香炉里的余烟都比它稳当。
江屹的眉头微微蹙起，他知道，这是祖师爷还没原谅他。
他没再急着上香，只是跪在蒲团上，一遍遍地回想自己这次的所作所为。
从轻信陌生人的话，到为了长命锁硬闯赌场，再到被人扣住时的慌乱无措……
每一个环节，都透着一股傻气和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