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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顾臻,你去哪？教官都过来了。”
顾臻头也不回：“拉肚子。”
只一眼，封无过就知道颜玉律今天没有出早操。他对周围各异的目光视若无睹，径直向顾臻走去,跟他并行，“我昨晚联系你,但是联系不上。”
顾臻倒是直言不讳：“我看到了,但是我没接。我和你又不熟,不想接。”
他这种不友好的态度，反倒令封无过坚定了自己找对人的念头。他开门见山,“颜玉律人呢？”
“不知道。”
“他出了什么事？”
顾臻：“……我都说了我不知道了。你们不都分了吗？你现在还找他做什么？不觉得太晚了吗？”
封无过沉默了两秒，“太晚了是什么意思？”
顾臻：“……哪有那么多意思,我就是随口一说。不跟你说了,我要去训练了。”光顾着气不过了，忘了眼前这个也是只聪明的狐狸，言多必失。
他准备开溜——
“我问最后一个问题,你告诉我实话，我保证不再烦你。”
顾臻犹豫了下,一个问题而已，还是答应了。
“他在哪个医院？”
顾臻难以置信：……你还是人吗？
封无过好心地给了解释：“你身上有医院的味道。”所以他只是随口猜测，但并不希望自己猜得正确。
顾臻内心复杂透了,他匆匆从医院赶回军校,明明换上了军装,只不过没来得及洗澡而已,难道他身上的体味有这么大？
他克制住想抬起胳膊闻一下的不雅举动。“不好意思,这个问题我真的不能回答你。他现在的情况，不太适合被人打扰。”当然，自己也是变相地为他好。见了不如不见,没必要。
封无过没有强求。“他现在的状态好吗？”
顾臻嘲讽道：“好或不好，和你有关系吗？反正你也不喜欢他，就高抬贵手放过他，别再折磨他了。”
他只要一回想昨天亲眼目睹到的自虐场景，就气得心肝脾肺肾都疼。真是吃饱了撑的，谈什么恋爱？与其谈一场这么要命的恋爱，他宁愿吃不饱饿着。
封无过点点头，“好。我知道了。谢谢。”顾臻既然回来了，那应该现在没什么大碍了。
为颜玉律鸣不平的顾臻眼睁睁看着这个无情的Beta跟没事人一样转身就走，简直出离愤怒了。“我都怀疑你的心是不是石头做的，又冷又硬，怎么都捂不热。我怎么都没想通，一个体质精神力信息素都是S级的人，怎么会栽到你身上。”
封无过勾唇，“大概是他眼力太差吧。”
顾臻对他这轻描淡写的口气不满极了，“你就不想知道阿律是怎么进的医院吗？”
他已经完全忽略了刚刚明明是自己不愿意说。
“他易感期到了。”
封无过停下了脚步。
“我昨天下午找到他的时候，那个电击手环已经启动了最高等级，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启动的，又持续了多久。我只知道，我见到人的时候，他人已经休克了。哦。对了，他还自残来着——”
顾臻直视着猛然转过身的人，揣着一股报复的恶意快感继续说：“可惜我忘记留照片了，不然还能给你欣赏一下。”
封无过手指微微抽搐，“你在骗我。”
顾臻镜片后的眼睛眯起，“如果这样想能让你的良心好过一点的话，那你就这样认为吧。”
“他在哪个医院？”封无过又一次问道。
“你为什么觉得我会告诉你呢？你可别误会，我跟你说这些，可不是为了撮合你们复合的。我本来就不看好你们，也不知道他哪里来的勇气非要不见棺材不落泪。”
封无过无心理会他的挖苦，“你不告诉我，我自己查。”
“算了，告诉你也无妨。仲华医院。不过，我劝你还是别去。我刚说了，他现在的情况，不太适合被外人打扰。”顾臻执着地专往痛处踩，“拜你所赐，也算是因祸得福吧。阿律找到了自己命定伴侣，是个非常非常优秀的Omega，两个人般配极了，而且信息素契合度100%，简直是天作——”
“那个Omega……姓穆？”
顾臻：“……你怎么知道？算了，不重要。所以说，上天还是眷顾阿律的。医院皮试结果他对抑制剂过敏，本来还在发愁他要怎么捱过易感期。结果，就那么巧，木兰少将也步入了发情期——”
“他们两个……现在在一起？”封无过没发现自己的声音都是颤的。
“对啊。木兰少将那边体质好像也出了点状况。既然是命定的100%，就把他们放在一起让他们内部解——喂你去哪？！你现在去也来不及了！都告诉你说太晚了！”
顾臻喊道，没想到真把人给喊停下来了。虽然现在去确实太晚了，但是这人这么理智地停了下来，还是挺让人不爽的。
封无过转身，神色冷然，“你的机甲放出来。”
顾臻先是被他判若两人的气场震了下，等反应过来他说什么的时候：“……军校附近上空属于禁航区，禁止任何未经特别申请许可的航空器飞越——”
“少废话。照做就行。”这些人简直是……乱来！
顾臻下意识地掏出了机甲钮，又对自己的行为有些唾弃：凭什么要听他的？！
可惜自从他掏出来后，封无过就没有给他再收回去的机会。他眼睁睁地瞅着在全校学员和教官眼皮子底下，自己的机甲被放了出来然后一飞冲天一气呵成。
顾臻：……这么轻易就倒戈的机甲真的是自己的吗？还有，他不会要背处分吧？
训练场全员哗然，向天上看了过去。
很快，警报声响彻军校上空。
“这是谁不要命了吗？！”按照惯例，军校会对未经许可的航空器发出驱逐警告两次，事不过三，第三次会直接开战击落。
在众人揪心的时候，那架机甲在空中停滞下来，没有再越雷池一步。封无过用仅剩的耐心拨通了校长的通讯号。
校长接通后，刚想顺便问下他和小颜之间是怎么回事，他越想越觉得不对劲，总觉得之前是被小颜套路了。结果，还没来得及问出口，就被对面的警告声给弄得变了脸色。“你疯了吗？什么都敢闯！”
“让他们放行，我回来后会自领处分。”
校长面对这个令人头秃的学生真的是要折寿十年，厉声叱呵：“赶紧下来！别乱来！”
“我只等三十秒。三十秒后，他们要是还不放行，您可别怪我。”
“你——”校长瞪着被利落挂断的通讯，把通讯器给狠狠砸了出去！这要命的玩意儿究竟是为什么想不开要重返军校来折磨他！愈发胆大妄为了！
他已经完全忘记自己曾经说过这玩意儿能重返军校自己很高兴……
紧接着，又认命地自己捡起来去收拾烂摊子。毕竟，三十秒，这要命玩意儿绝对不是在开玩笑。
唉，养了好几年才养回来点的发量再次岌岌可危。
于是，在众人忍不住为那架作死的机甲捏一把冷汗的时候，那架机甲它……大喇喇地飞了出去。
飞了出去……
被留下的顾臻弱小可怜又无助地承受着周边各色的目光，在收到让他立刻前去校长室的通知后：……他这算不算帮凶？他真的不想背处分……话说你们能不能谈个正常规模的恋爱？动不动就玩这么大真的要命。关键是要的还是别人的命。
……
仲华医院最深处的隔离区。
穆元帅面色憔悴，拒绝了属下送来的早餐，眼里布满了熬夜的血丝。他不知第多少次问另一头一边观察一边做记录的研究员，“怎么样了？”
研究员摇摇头。
穆元帅抹了把脸，“从进去到现在多久了？”
“快七个小时了。”
“七个……”
研究员也是百感交集，从业多年，他还是第一次感到这么棘手。
信息素契合度100%……明明是传说中的命中注定，一个易感期，一个发情期。更何况，一个对抑制剂过敏，一个对抑制剂产生了耐药性，简直是天意。谁能想到这对命定伴侣，撑了快七个小时还没有结合……如果不是各项数据为证，他都怀疑这是一对假的100%了。
一向雷厉风行的穆元帅难得迟疑，“要不，算了吧。”
“怎么能算了？”信息素研究院院长明显不赞同，“元帅，我知道您心疼孙子，可是这种事情不能再拖了。这两个，一个S级Alpha，一个S级Omega，全帝国总共又有几个S级？再说还这么年轻这么优秀。您应该听说过没有得到及时纾解导致精神力紊乱的先例，就算穆少将不是您的孙子，帝国也不允许这种悲剧发生。两个S级的结合，下一代该是多么优秀，说不定能实现超S呢！”他越说越兴奋，仿佛新的研究成果即将问世一样。
穆元帅面色有些不快，“我不管那么多，我只要我孙子平安。”
院长赔笑，“自然。再等等，他们应该撑不了多久了。”
他或许会佩服这两个年轻人的自制力，但是他觉得挺难以理解的，Alpha和Omega的结合是天性，没必要这么苦苦挣扎违背天性。高契合度的结合后，想分都分不开，何况这是100%，结合后他们就知道现在的挣扎毫无意义甚至可笑。
似是为了迎合他的猜测，正在观察记录的研究员突然激动道：“动了动了！”
隔离室分别缩在对角线两侧的人终于忍不住动了，缩在门口的穆岚瑿向室内爬去，而他一动，原本紧靠在墙角的颜玉律也站起身向他走了过来——
穆元帅自始至终没忍心看，冷声道：“关掉画面。”如果不是情况特殊，他根本就不会请这些研究疯子过来。
院长目不转睛地盯着显示屏，应付道：“知道知道。”
而这个时候，属下接到通讯后在元帅耳边说了几句。
穆元帅皱眉，“他怎么来了？拦住他，别让他进来。”
属下：“……没拦住。”
“废物。算了，我亲自会会他。你看好这儿，有任何状况都要第一时间向我汇报。”
“是。”
穆元帅走出观察室，大步走到隔离区入口处，面不改色地跨过倒在地上被缴了械的几名手下，目光不善地看向来人，“你来做什么？”
“接人。”
穆元帅没跟他打太极，“你们不是已经解除婚约了吗？”
“没错。我们是已经解除婚约了。但是，穆岚瑿和他似乎也没有订婚吧？”封无过脸上全无笑意，“穆元帅，穆岚瑿可是您亲孙子。您这样做，问过他们的意愿吗？”
“就因为他是我亲孙子，我才不会害他。他或许会怪我，但总有一天会理解我的。”
封无过觉得很可笑，“您确定吗？如果换做是您，被当作动物一样，被强制交/配，而做出这一切的恰恰是自己最亲近的人……您会原谅理解吗？”
一直饱受煎熬的穆元帅也炸了，“你懂什么！我是为了他好，有什么比命更重要吗？！”
“那是您认为。穆岚瑿是您的孙子，不是您的宠物，也不是您的玩偶，不是您理所当然地觉得怎么好就可以的。更何况，另外一个跟您非亲非故，您更没有这个权力去左右别人的人生。”
封无过望向冷冰冰的隔离区，“我之所以愿意和您浪费时间说这些，是因为您是穆岚瑿的爷爷。您如果还是执迷不悟的话，那我也不想多费口舌了。反正，我是一定要进去的。”
“你就不怕你进去的时候已经晚了吗？”
封无过手指攥得生疼，本能地拒绝去想象那个画面。“如果他们是自愿的，我无话可说，也不会阻拦。如果不是，人，我是一定要带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