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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条路上以逸待劳,敌军若要运送辎重粮草则必须从条路过,若不是则他们路途损耗的时日粮草则会更多,也不足为虑。
    元帅需得知晓,此地本就是我大宁疆土,百姓是我大宁的百姓,数百名将士潜入并不困难,粮草夺回不易,但烧了总是容易。
    我们需要一场大胜,敌军又何尝不急呢?他们粮草不足自然急着攻破长安。
    即便他们明白是骄兵之计,敌军进退不得,也就只能进了。
    更何况胜到现在,他们未尝不自傲。
    其二,从草原荒漠到山川丘陵,他们不熟悉地形,就连引以为傲的骑兵也并不能发挥全部优势,更遑论其中有多少水土不服者?
    其三,并不是说林木茂盛火攻之计便可行的,此处山谷不仅是请君入瓮,更因为此处的山林枯木杂草繁多,如今是盛夏,正是再炎热不过的时候。
    前几日我快马加鞭去到此处,观测过天象,接下来半月都将无雨。
    我命人备好猛火油、火箭,届时还需借助风势。
    到那时引敌军入谷,定烧他近半精兵。”
    贺卿轻叹:“兵有虚实,有可见之兵,有不可见之兵。
    要借来这十万火兵,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
    敌军骁勇势盛,在下也只能以人谋来夺天时了。”
    许老将军深深地看着贺卿,愣怔了半晌未答,而后也是长叹一声:“此计若成,则杀孽太重;若不成,你我则皆为千古罪人啊。”
    他不禁感叹于贺卿的谋略,可对方年轻未免气盛,将大宁的江山社稷交付于对方的肩头又怎么不令人质疑?
    许老将军不由得问了句:“若敌军不进山谷呢?若那日有雨呢?”
    天有不测风云,人力也只能窥测一二而已,若那日有雨便是天命,怨不得什么,可这话贺卿自然不能说出口:“愿立军令状。”
    瞧对方那笃定的模样许老将军不由得一怔,想到了自己年轻的时候,又何尝不是这般自信肆意呢?手持一杆长枪便自信能将敌军将领于万军丛中挑于马下。
    老朽老矣,见过了太多生死,竟也变得这般瞻前顾后,左右如今也没有更好的法子了,他捋须一笑:“若计不成,最该先摘下的也是老夫的这颗白头,谁叫老夫是三军主帅。”
    贺卿微愣,随后道:“元帅,即便如此,在下还是要于明日在诸位将军面前立下军令状。”
    他用这颗项上人头担保,为的是让那些人将疑义暂时搁置,上下一心将接下来这一仗打好,若此计不成,那他也没有活下去的必要了,又何必在意军令状呢?
    贺卿有自己的考量,许老将军自然也无异议,他虽对贺卿有一定的偏见,却也并非耳聋心盲之人,先帝与当今陛下都并非昏聩之君,既然选择了重用贺卿,那对方的能力自然是值得肯定的,至少这这连退几城的魄力可不是谁都能有的,若是之后夺不回来,那必然要背负千古骂名,可若不用此计,即便是节节败退,那战死沙场了亦能留名千古。
    对于贺卿而言,又何尝不是置之死地而后生?
    此战是贺卿的立名之战、是一场豪赌,而所幸最后此战胜了。
    ·
    那旌旗猎猎、鼓声阵阵,大火烧了三日三夜,我军亦伤亡惨重,
    大军得胜归来的那日残阳如血,染红了这天地。
    许老将军那身盔甲亦沾染了鲜红,疲惫却难掩欣喜,瞧见了坐镇军中迎候大军得胜归来的贺卿疾行了几步拜倒在了对方的面前,虽说伤亡惨重,可到底是胜了,不由得喜极而泣,千言万语化作了一声:“军师。”
    贺卿躬身将许老将军搀扶起身:“将士们辛苦,营中早已摆下了宴席,就等着为诸位庆功呢。”
    那篝火燃着,将士们喝酒吃肉,从此对这位军师再无异议,而贺卿也不需要再凭借白青岫的手谕虎符来调兵遣将。
    原先那些背地里辱骂过贺卿的将军和谋士们的脸上多有羞愧之色,大多都过来向贺卿敬酒道歉,杯酒下肚,一笑泯恩仇,一切尽在不言中。
    也不知是篝火还是酒水所致,这些人的面颊皆是泛着喜色的红,他们爱恨分明,那所谓的疑义也不过是心有家国而已,比那站在朝堂上满嘴仁义道德的人要可爱得多了。
    贺卿清醒的看着他们尽兴,也是由心的快意。
    是夜,许老将军喝得酒意上头,便同贺卿勾肩搭背聊着些有的没的。
    贺卿不能喝酒,便吃着茶陪着他。
    许老将军拿着海碗便往嘴里灌,既有些快意,又有些英雄迟暮的孤寂在里面,他说:“军师,我从前不喜欢你,并非因为你太监的身份,而是因为你太会玩弄权术。
    可这阵子,我却在你身上看见了我那英年早逝的伯父的影子。
    彼时我还年幼,大宁的山河动荡,父亲为国捐躯,我是被伯母抚养长大的,十四岁便跟着伯父随了军征战四方。
    他也像你这般有谋略,那一意孤行的样子更是如出一辙,旁人不同意他便立军令状也势必要去施行他的计策谋划。
    可那一仗他输了,无论是太祖皇帝还是朝臣们都说了不予追究,等来日戴罪立功便是。
    伯父却不愿意如此,他固执得很,说军法岂能轻易变更,大家也就尊重了他的意思。
    至此以后,许家一脉除却女眷便只剩下了我这一个男丁。
    后来终于等到了天下太平,我成婚了也有了几个孩儿……”
    “许小将军的事,节哀。”贺卿听及老将军的言语只觉得胸闷,遂端起茶盏将茶水一饮而尽,犹难以平复那一股莫名的情绪。
    “哎。”许老将军摆了摆手,“云桡为国捐躯,我应该为他感到骄傲。
    我们许家的人怎么会怕死?
    只恨山河未平,云桡看不见了。
    他是先锋,当初出征的时候……”
    许老将军言语未尽,虽未捶胸顿足却也难掩悲怆,而后的语调满含愧疚:“只是我们许家,对不起长平公主啊、对不起啊……”
    许老将军言及此处落下了泪来,那戎马半生的老将受了多少伤也不曾吭声过,在被冷硬的外表包裹着的内里却有一处不易察觉的地方盛满了他所有的柔情。
    许家满门,皆是风骨。贺卿不由得起身一拜:“许老将军一家,没有对不起任何人。”
    这庆功宴热闹,只是须臾席散,战事也远未结束。
    月至中天、星汉灿烂,心绪纷繁,贺卿也难以入眠,辎重将士们还在清理战场,他干脆也踏着这满地的银辉前往。
    那满目焦土,炽热的热浪汹涌而来,浓郁的血腥与枯焦的气息令贺卿难以喘息,那成片的烧焦了的尸体堆成了小山,将士们在挖坑掩埋,偶尔从里面挖出来一个重伤的将士几个人便上来急急地往军营中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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