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棋盘之上，局势胶着，夏语凝虽是谦让落子，但其后下手却毫不忍让，且边落子，还边对伊兰姗开启嘲讽。
“啧，不是吧？这么简单的三个字你都看不见？朋友，能不能把你眼睛张大一点？”
“诶，对不起啊，本宫说话就是这么心直口快……哟哟哟，终于吃子了！恭喜恭喜啊，我还以为这辈子都看不见呢！”
“咦？贵妃娘娘，这五子棋这么简单，你用得着这么苦大仇深吗？放心，就算你智商低，我这个人却心宽体胖，不会嘲笑你的。”
而后，翠翘及众宫人就笑开了花。
灵儿眼皮一跳，看向夏语凝的目光几乎有了震惊。
自古宫妃碾压嘲讽之事也不是没有，但也没有这么直白不给面子的，虽说两宫早就撕破脸面，但也不至如此光明正大的折辱，却着实没有见到过。
再不然，就是直接把人拉过去打杀，也没有这样接连不断言语羞辱的，偏这些话里头，还挑不出什么出格言语，以至于伊兰姗只能唯唯诺诺的应承，整张脸气得通红、身体气得发抖，却也还是无法开口反驳。
更重要的是，这是凤栖宫，她若真的反驳了什么，只怕之后就会迎来铺天盖地的嘲笑和围攻！
孤立无援，那才是最恐怖，灵儿不禁擦了擦汗，给伊兰姗又送上一杯茶水，“娘娘，您要不，歇息一下吧？”
“对，歇一下，”夏语凝意有所指道，“反正今日，我们的时间很长，也没有别的事情可以做，只是等消息而已。”
她似笑非笑地看着伊兰姗，眼中带着淡薄的凉意，目光就像一把利刃，狠狠刺进伊兰姗的胸口，叫她呼吸为之一凝。
一股强烈的不安与危机感，笼罩全身！
不对！
夏语凝就是要为之前的事情找她算账，又为何偏偏选择在今天？又为何要一大早就把她喊过来？又为何不直入正题，反而要在这里等什么消息……
等什么消息？
“皇后娘娘，”伊兰姗心中尤为恐慌，面上反而越发镇定，只是显露出几分素以维持的怯懦和温驯罢了，“您说的……是什么消息？”
“当然是好消息了。”夏语凝笑了起来，“没有好消息怎么好意思让你过来，而且说起来，这个消息跟你没准还有关系呢。”
伊兰姗心头又沉几分，笑得很是僵硬，“是吗？”
夏语凝漫不经心地点头，“嗯哼，”她顶着伊兰姗的眼睛，目光如刀，好像要将她的心剜出来似的，尤为渗人，“容严被刺杀的事情有了新进展，据说今日，禁军就要出宫抓人你了，你说，是不是跟你有很大关系？”
嫉妒的惊恐让伊兰姗于瞬息间变脸，但她头低得很快，若不是夏语凝一直仔仔细细盯着她观察，只怕是要错过这出变脸。
啧，这杀气厉害的，看来她跟夏家残余有关系这事已经是板上钉钉了。
可伊兰姗尤在“疑惑”，“啊？什么？谨世子不是被暮云连刺杀的吗？这件事不是已经人证物证确凿了吗？臣妾不太懂皇后娘娘的意思呢，”她抬起头，笑得有些面前，“这件事，跟臣妾又有什么关系呢？”
“你觉得没关系？”夏语凝试探。
“皇后娘娘慎言！”伊兰姗郑重其事地看着她，“力证清白”道：“臣妾与此事当然没有关系！臣妾好好的，为什么要去刺杀谨世子，臣妾跟他无冤无仇不是吗？！”
夏语凝挑眉，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半晌道：“你是这么想的……倒是出乎我的意料了。”
伊兰姗一愣。
夏语凝随即长叹，仿若颇为心伤似的，感慨道：“当初人人都传，我与容严亲如兄妹，暮云连意图刺杀容严以挑拨我与萧昊乾，这真是，”她觉得有些好笑，“可是在外人看来，难道不是萧昊乾对容严更加在乎？”
伊兰姗：“……”
“后面又有人说，暮云连发现事情败露，意图杀人陷害我，不曾想现场漏洞百出，一个巫蛊娃娃引出疑点。结果恰合其时地又冒出一个前公公顶罪，说是跟暮云连合作，一切都为夏家报仇……嗤，越来越扯淡了。”
她着实忍不住，发出了一声嗤笑。
目光一闪，伊兰姗淡然道：“听说这件事也已经定案了不是吗？那公公畏罪自杀前还写了罪状，承认了一切。”
夏语凝往后靠，一手撑着下颌，一手捻着棋子，气质十分散漫疏懒，却莫名透出几分神秘与古怪。
她目光幽深地看着伊兰姗，“或许是吧，但也或许，并不是这么回事。”
“……皇后这话，臣妾不明白。”伊兰姗笑了笑。
夏语凝真要为她的装腔作势鼓鼓掌了，她眯起眼，神色危险而冷漠，“那天晚上，我去找你，你对我说了什么，你忘了？”
那么干脆利落的撕裂假面，那么满怀恨意的激怒于她，彼此都已经说开了，心知肚明而已。
可伊兰姗精神非常，即便在这个时候，也不愿意露出半分破绽，仍旧迷惑不解地看着夏语凝，像一只懵懂无知的纯洁小白兔，唯有眼底一点深深的忌惮与慌乱，渗透而出。
但夏语凝只想吃兔肉。
“我不相信暮云连会做这种事情，”夏语凝声音微沉，“她对夏家没有多大感情，夏家倒了，她更希望依附我生活……是有人故意设计，借刀杀人，用她来对付我，甚至不惜跟宫外之人联手。”
“何人如此大胆？”伊兰姗好似浑然不知。
若不是知道她的真面目，夏语凝还当真要被她骗过去了。
她目光更冷，“这个人的计划的确天衣无缝，她的行动都有理可循，可偏偏什么都查不出来，我甚至一度还挺佩服她的。”
伊兰姗目光微暗，“姐姐的心胸，真是宽广。”
“不，我这个人，非常记仇，睚眦必报，小肚鸡肠，”夏语凝勾唇，“所以我一定要找到这个人，而庆幸的是，萧昊乾……也站在我这边。”
伊兰姗瞳孔一缩，下意识不信。
翠翘不动声色，却也很是微妙地看了眼自家主子，她怎么记得，夏语凝因为萧昊乾不相信她，暗地里发了好几回脾气了？
夏语凝咳了声，“他给了我很多人，因此，我查到了一些事。”
恰此时，京城接道之上。
人头攒动，举目而亡，容云手捧状纸，行经漏巷。
忽然间，杀声四起！
一辆马车停在漏巷之中，车中人凝眉不展，“来了……京街围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