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秒记住【笔趣阁】
biquge365.net,更新快,无弹窗!
第二日,阮恬一大早,便沿街逛逛,打算买些菜蔬回去,顺便看看有哪些铺子出租。
做面的那位姓西的娘子,倒是给她讲了不少中兴坊的好处。
中兴坊的生意的确好做,但因为做什么多多少少都能赚一些,一点有用的消息都没得到。即便有哪家铺子要出租,她过去一看,不是位置不行,不然就是有什么纠纷的。
“阿蒲,咱们再逛逛吧。没准儿有哪个合适的铺子,就藏在咱们没注意的地方呢。”秦小妹煞有介事,头顶梳着两个小抓髻,像极了年画上的胖娃娃。
只不过她却没有胖,而是尖尖下巴,大大眼睛。
让阮恬一直怀疑,她吃的饭都到哪里去了,怎么就不见长肉。
“阿蒲,你看。”
阮恬有些无奈,许是觉得阿蒲好听又方便,秦小妹便不在叫她嫂嫂了。不过她对这种称呼也不在意,只是被个丁点大的小丫头阿蒲阿蒲的唤着,隐约有些别扭。
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阮恬眉心皱了皱。
“好像在卖人呢……”
时下的奴婢多是买卖,而非雇佣。
如过食肆的,一些不能对外人言明的秘方,更是保存严格。因此,店内用的伙计不是自家人,便是打外面买来的奴仆。
阮恬不懂此时的律法,但依照华夏历史上某些时期的律法参考。奴仆是主家的私有财产,假若要做出背主等大事,被打死的都是寻常。而律法上,也绝不会对这种奴仆通融半分。
她虽不喜这种将奴仆视作畜产的年代,但要好好生活,只能让自己适应这个时代。
她可不想如中世纪的女巫一样,被人点把火烧死。
听说西后街便有奴隶市场,阮恬听西娘子随口提起,没曾想她和秦小妹闲逛便走到此处。
在这个蓄奴普遍的时代,做雇佣的只是某些行业,多数人需要长久使用劳动力,便会选择直接购买奴仆。
奴市与骡马市相邻,一股子草料味儿,还夹杂着某种奇怪的气息。
也许是汗味儿,也许是被风吹来的马粪骡粪,阮恬不想深究。
西后街只是一个小型的奴市,若要大宗买卖,则要往积义坊去。听说那儿除了有平常奴仆买卖,还有不少自外域来的。据说还有歌姬舞女做买卖,因而很是热闹。
前面几个买主,正对几名奴隶品头论足,说这个太胖,那个太矮,这个不够强壮。
阮恬听的心里不大舒服,这其中间或还听到几句调侃这婢子年纪小,买回去调教几年暖床也要的荤话。
她看的则是在一群奴隶中间,有个穿着身儿脏污的看不出颜色圆领袍,头发乱如蓬草的女子。
说是女子,可她身量极高,一张普通的脸上没有半分情绪,只余一片木讷。她嘴里叼着草茎,跟一帮男奴隶站在一起。
阮恬不知道奴隶商人是否知道她是女子,不过这样高挑的女子倒是少见。
秦小妹扯了扯她的袖子,小声道:“阿蒲,那人在流血。”
这地上脏兮兮的,黄土与各种腌臜混杂在一起,哪里还辨得清本色。
尤其牵着匹马从后面过来,那马蹄飞踏,再留下几粒黄金,那画面更是不堪入目。
那做男装打扮的女子歪歪斜斜靠着跟立柱,脏兮兮的脸上也辨不清究竟是什么颜色了。可阮恬顺着她的裤腿看,一行血迹蜿蜒而下。
这人受了伤,或许是极重的伤!
难怪看着没精打采。在这个时代,任何一点小伤小病都能要人命,阮恬眉心拧紧,有些担忧。
她不自觉牵着秦小妹上前,拳头攥紧。
见阮恬到近前,那奴隶商人客气的问:“女郎可是要买人?”
“我……”她抿了抿唇,手指动了动,指向那女子。“她,怎么卖?”
奴隶商人眼里闪过一丝不快,转身时又是一派温和。
“女郎要买他?这小子好吃懒做的,没什么本事。女郎倒不如看看其他……”
阮恬自己也是做生意的,不过还是头一次见到老板说自己家的商品不好。
“这是为何?”
奴隶商人苦笑道:“这小子也忒能吃了,可又没什么力气。我把人卖了是小,回头主家再来找麻烦,我的生意还做不做了。唉,再这样下去,我自己都养活不起了。”
没想到这奴隶商人还挺有职业道德,不想把不好的商品卖给顾客。
“她是如何被人卖到此处的?”
奴隶商人撇嘴,“我们打路上救回来的,他说自卖的银子便当作补偿我们的旅费。谁曾想,竟是要砸在手里的铁疙瘩。”
他大呼后悔,一脸不该捡便宜的表情。
看他的表情应该不知道这是个女子,否则便不会拿去做苦力卖了。如此也好,要是做婢子卖,谁知道人要被卖到哪里去。
阮恬对这些个也不在意,她今日还什么都没买到,既然遇到了,就表明她和这女子有缘分。
“不知这惫懒的小子要价几何?”
奴隶商人叹了口气:“便做一千文吧……好歹也让老小子把这些日子他吃掉的米粮钱给赚回来。”
一千文可真是不少,不过在郢州买奴仆的价格,实在太公道了。
阮恬试探着还价,结果奴隶商人咬咬牙,五百文也卖。
听的她好生无语,总觉得捡回来一个大麻烦。
头一回讨价还价,就杀掉一半的价格,心里还是很有成就感的。
双方结清银钱,奴隶商人给她契纸,摆摆手让她赶快把人领走,一副‘眼不见心不烦’的表情。
“女郎可把人看好了,多敲打几下,免得他只知道吃粮,而不去做活。”
阮恬带着人往租住的院子走,心中哀叹不已。
看来还真的给自己找了个麻烦呢。
不然要她眼睁睁看着一个女子不知道被卖到哪里去?其他人她管不了,可谁让这人是撞到她面前来。
“女郎不怕我把家中米粮都吃光。”
走了一路,将进门时,忽听到她开口问了句。
大约是许久不曾讲话,她的声音嘶哑。音色也十分低沉,带着一丝烟嗓的感觉,难怪会被人误认为是男人。
“那是以后的事,现在紧要的是带你去看大夫。”她身上这样脏,阮恬决定给她打水洗一洗。要是有什么外伤的,可不要感染了才好。
女子掀起眼皮,瞅了她一眼,丢下了句:“我叫潘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