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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家的灶间宽敞,却也堆满杂物。
墙根儿有一缸酸菜,里边儿是个碗柜。还有两个盛水的大缸,两缸米粮,便是秦家厨房的全部。倒是隔壁有间屋子,里面摆了些酱缸什么的。
阮恬正捏着柴往灶坑里填,一会儿问问火候。
她生的娇娇小小,一张脸皮又嫩,仰着头看人的时候,更是惹人疼爱。
便是钱氏生了仨闺女,一个小子,也没觉得自家的娃有儿媳妇这么招人疼。唉,好好的孩子,阮老头怎么就不知道疼?
“肚子饿了吧,娘给你做兔肉吃。”
落英山上的野兔也是可怜,好不容易攒了一身厚厚的毛皮,被人直接扒了,就剩下一层干巴肉。小小一只,挂在那儿还不够阮恬的小臂长。倒是因为新鲜,透着股野性的血色,让人更加期待下锅后的味道。
且看钱氏挥舞着手中菜刀,哚哚几下,便将兔子斩成不大不小的肉块,丢进锅里出汆水。
剩下一兔头,也不好打理,汆水后干脆丢到阮恬面前,让她把肉都挑出来。
这可是个细致活儿,好在兔肉紧实,也不至于散了。阮恬用心的挑了,可满打满算,也就一小碗。剩下的兔脑钱氏也没浪费,又加了些调料,便要拿去锅上蒸。
倒油,下葱,放姜蒜,再放入兔肉拌炒。
刹那间,一股浓郁而熟悉的香气扑面而来。
阮恬的鼻子动了动,感觉这味道像极了以前学校外边会吃的家常小炒。若说唯一的不同,就是少了辣椒,少了浓重的酱油,也少了一勺寻常可见的植物油。
钱氏用的是自家炼制的猪油,也没什么特别的讲究,就是炼制时稍稍加了点自家榨的菜籽油,味道香了点。
一时间,厨房里飘散出的香气、雾气模糊了阮恬的眼睛。
秦二姐就在旁边煮米饭,捞了一碗米汤给她,叫她暖和下身子,也垫垫肚子。
阮恬可没见过这种蒸米饭的法子,先煮米,然后将半熟的米饭捞出来,再将米汤摆在一边儿。最后锅上座了蒸笼,再放入盛了米饭的木桶,还有些杂粮面的饽饽和几个番薯。
至于菜只有锅里的兔子,和着家里下的大酱伴着酸菜吃。
这就是下洼村农家的一餐,因加了兔肉显得丰盛了许多。
剩下的美味就要交给时间,见阮恬无事可做,钱氏便把她打发着回屋歇着去。等她走到门口,又忍不住拽住她,往她手里塞了一块红糖。
红糖是老红糖,切成块,不太甜,但有股甘蔗的甜香。
阮恬小口抿着,掀了门帘出门,正遇着刚从茅厕出来的吴氏。
老太太耷拉着眼皮子,瞅谁都不像好人。见到阮氏,桀桀笑了几声,漏风的牙豁着:“迟早卖了你这个小浪蹄子。”
阮恬可不怕她,就吴氏这小身板,她可以打十个。何况还只是一句她根本不怕的威胁,更觉无趣。
“要卖掉自家的孙媳妇儿,您老也是真可爱。”没有傻白甜的长相,偏要做傻白甜的行径。
阮恬摇摇头,不与她争辩。她可看出来了这家里就没吴氏的地位,她天天逞威风也不知道给谁看,也是好笑。
吴氏的一双小脚可没阮恬的一双天足利索,眼瞅着人一眨眼就钻回屋里,气得直拍大腿。
秦煜正在坐在椅子上读书,听到动静,抬头便见她笑得眉眼弯弯,掀了帘子做来。便放下书,笑问:“遇着什么好事了?”
阮恬声音软糯,像在撒娇,“你可不许笑话我。”
可话还没说完,自己就笑得像个促狭鬼。
后来秦煜总算把前因后果弄明白,伸出手指刮了刮她的鼻尖,“调皮。”
不过就顶了吴氏一句,把你能的,果然还是个小姑娘呢。
阮恬又笑了一会儿,去翻他看的那本书。是本杂记,她倒也读过,挺有意思的。
“我刚刚还有些担心她要是撒泼,我是该告状还是上去给她一棍子。”
“促狭鬼。”秦煜捉着她的手臂,顺势将人带到炕上去。
窗边光线好,呼呼的风吹着冷的紧。
秦煜一个人在屋里,也没烧炕,就起了个小炉子。不算特别暖和,倒也聊胜于无。
阮恬往炉子里瞅了眼,见是一块黑黢黢的炭,还觉得稀罕。
“此地产煤,虽产量不算高,但偶尔也能在田间地头挖出些来。可惜量少,分布不均,也无人开采。”
“这要搁在现代,准能给你造出个露天煤矿来。”阮恬笑了声,又想起适才想到的事,忙道:“你如今伤了腿,还不知道要什么时候后。我看家中只有公公做活,春夏还要种地很是辛苦,不知道还能做些什么营生。”
她掰着手指头,一脸愁苦:“我却是个蠢笨的,也不会什么手艺,又是个文科生,让我造玻璃,做火药,还不得折腾死我啦。”
又呀呀叫道:“我这儿还记得写古代美容的方子,不过好像也没什么用,就是个噱头。”
小姑娘一惊一乍的,一个人就能演上满场戏,活脱脱一戏精。
秦煜手臂抵着炕桌,弯着眸子看她,时不时应上一两句。
“一会儿问问二姐去。”
正巧,秦二姐在门外喊他们吃饭。
俩人忙出门,与众人一起去正屋。
阮恬对农村的土屋不熟悉,这会见正屋也有两口灶眼,两口锅,也很稀奇。
秦二姐正在摆碗筷,便与她说:“炕洞堵了,等着修呢。”
说来也是吴氏作腾的好事。
正屋本来分作东西两屋,中间夹个做厨房餐厅的小厅。可吴氏夜里总要叫唤冷,使劲儿往炕里添柴,又从不掏灰,就得堵了。闹腾的小厅里灶火也不能用,还得跑到外面那间夏天才用的厨房。
正赶上这几天秦煜出事,紧接着家中又办了喜事,一大堆事儿让钱氏也顾不过来,干脆给吴氏挪了窝,自己住了进来睡着冷炕。
吃饭的时候,阮恬才第一次见到她的‘公公’。
身体看着还算硬朗,但因为常年操劳,面相又比寻常人老了一些。一张不够严厉的脸,总是笑呵呵的,她倒是明白秦秀才像谁了。
吃饭的功夫,吴氏居然又要闹。
秦升本来笑着,当下脸一冷,筷子一拍,霎时没人敢说话,都老老实实的低头吃饭。
阮恬暗暗佩服,一家之主的威仪果真了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