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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伙子，你家是哪儿的？
不是厉家村的吧！
我好象没见过你。”
“我是路家庄的，住在外岛。
来这里找点活干。”
历山林知道，在印光岛附近还有四个外岛。
人口加一块也有个五六万人了。
那里的年轻男人大都跑到印光岛来谋生，
余下的都是老弱妇孺在家里看家。
“现在哪儿的日子都不好过啊。”
历山林边说边向椰林边的小路上走去。
穿过椰林再走个五里地就到厉家村了。
路童看到他拿着两只鱼篓有些吃力的样子。
便赶紧走上两步，伸手向历山林说道：
“大叔，我帮你拿吧。”
两个鱼篓确实很沉。
历山林估计走到家里时，半道儿上也得歇上两回。
“那太谢谢你了。
你的腿能行吗？”
历山林见路童走路一瘸一拐的样子，
看出他的腿有残疾。
路童笑了笑，说道：
“不碍事。”
路童伸手接过历山林的右手拿着的鱼篓，
又伸手去拿历山林左手的鱼篓。
“哎呦，小伙子。
这水货可是死沉死沉的。
你拿一个就行了。”
路童又笑了笑说道：
“没事儿！
大叔，你先让我拿着。
等你歇过乏来，我再给你。”
历山林一听也对。
历山林自己有一条船。
也一直亲自带船出海。
村里有十几个常年跟他跑船的渔民。
船老大当惯了，便也喜欢端个架子。
历山林从面前的这个青年人口中打听到，对方的名字叫做路童。
“小伙子，想在这里找活儿干并不难。
但是如果你要挣大钱，那就不太容易了。
尤其是这两年的年景不行，跑海特别难。
这不，我刚从海上回来。
打的鱼还不够给岛主交鱼捐的呢。
这趟算是白干了。
回家以后，我还得给雇的那十二个鱼工发工钱。
这钱就得从我自己兜里掏了。
等下次再出海的时候，我就只能带一半人了。
另一半人就得自己想办法找饭吃了。”
历山林一边往厉家村的方向走，一边对紧紧跟在自己身后的路童说道。
“叔，我没想挣大钱。
我干活不要钱。
只要能给我个睡觉的地方就行。
连饭都不用管。”
“真的假的？
那你不是太吃亏吗！”
“叔，我就自己一个人，要钱没啥用。
如果找不到收留我的人，我就在椰林里住也挺好。
没事儿就帮着各位老大抬抬鱼货。
反正咱们这儿早晚都不冷。”
历山林听到这里，不禁上下打量了一下路童。
只见路童一头黑色短发，一身黑色的劲装，赤着双足。
单眼皮但眼睛并不显小。
鼻直口方，五官端正，嘴唇微厚。
外表一看上去，就知道是个诚实可靠的人。
最让历山林吃惊的是，不知不觉间两个人已经走了三四里路。
路童拿着两个大鱼篓，不但没有丝毫拿不动的感觉。
甚至让历山林觉得路童根本就象空着手在走路一样。
路童说话时神态自若，连大气儿都没有喘一下。
“这小子腿虽然瘸了，可力气是真大。”
历山林是个干活的人。
他一打眼，便知道路童的力气大的有点吓人。
于是心里便有了一个想法。
“小伙子，大叔的家里虽然还算过得去。
不过家里的农活儿都是我老婆和闺女在操持。
从来没打算找个丫鬟仆人什么的。
不过我不在家里的时候，有些力气活儿，她们就干不了了。
都得等我回家才能干。
你要是愿意的话，就住在我家里吧。
给我当个长工。
你看怎么样？”
“好啊！
那从现在起，您就是我东家了。”
“呵呵，好。”
历山林心里马上乐开了花。
心想：
“这倒好，打鱼没赚到钱。
白捡了个既不要工钱，还不用供饭的长工，这也算行了。”
“巧儿他娘，我回来了！”
历山林离家门还有十几丈远就开始大声吆喝起来。
路童抬头看去，历山林的家虽然谈不上什么深宅大院。
但是面积也有三亩地大。
院子四周围着半人高的篱笆墙，
院门处立着一个木制门楼，
院门是两个木栅栏，大小可以轻松走进一辆马车。
院里除了正房和女儿的闺房间、还有东西厢房。
前院有两棵椰子树，后院有一片菜地和一个小花园
挨着小花园的是巧儿的两间闺房。
她的房间离父母住的房间也就隔了一条小过道。
菜地一侧盖有一趟简易的仓房。
是用来装粮食、柴草和渔网、渔具等杂物的。
路童只向厉家的院子里扫了一眼，
便将整个院子的布局全都看在眼里了。
这是个小康之家。
整个村子也就二百多户的人家。
由于这里地广人稀，所以每户之间都离得较远。
中间再盖两户都没有问题。
再看临近的几家房舍，也都没有历山林家的房子多。
看来历山林还是很能干的。
“爹！”
“山林！”
首先跑出来的是厉巧儿，后面紧跟着的是历山林的老婆，厉黄氏。
厉巧儿十七岁，个子不高，但是皮肤白皙的发光。
大眼睛，小嘴，高鼻梁，小翘鼻子。
团团的小脸，细腰长腿，穿着一身淡蓝色的长裙。
看上去十分清新可人。
再看厉黄氏，厉巧儿就像从娘身上扒下来的一样。
路童心想：
“幸亏巧儿长得不象爹，否则那就是个灾难。”
厉巧儿跑过来，两只胳膊吊在历山林的脖子上撒娇的说道：
“爹，三个月才回来，我都想你了！”
历山林看着自己的宝贝撒娇的样子憨憨的笑着，
不过两只手张开着，却不知道往哪儿放。
毕竟闺女已经大了。
巧儿扑过来了，他这个当爹的抱也不是，不抱也不是。
跟在巧儿身后的厉黄氏抿嘴笑道：
“巧儿，快下来。
都快嫁人了，还这么没深拉浅的。”
“我才不要嫁人呢。
我跟爹，娘过一辈子。”
厉巧儿撒开搂着历山林脖子的双手，大声说道。
“那黄浩呢？”
厉黄氏已经来到了历山林的身旁。
历山林右手拉着女儿的手，左手拉着厉黄氏的手。
二十年了，他一直都是这样走过来的。
只不过女儿是越长越高了。
娘俩就是他在海上跟风浪一次次搏斗的力量源泉。
“那，就招他上门吧。”
巧儿小脸一红，小声嘟囔道。
“哎，这个办法我觉得行。”
历山林一直觉得，
自己养了十几年的宝贝女儿，
马上就要被姓黄的这个小子给娶走了，
他感到十分的不舍。
所以每次听到别人在他面前提起黄浩的名字，
他都会感到浑身的不舒服。
“路童，把鱼篓拿到屋里去吧。
一会儿就收拾它们，晚上加菜。
对了，我跟你们娘俩说啊。
他叫路童，我请来的长工。
路童，这位是我婆娘。
这个是我闺女。”
“夫人好！小姐好！”
路童双手仍然拎着两只鱼篓，恭恭敬敬的给两个女主人行了个礼。
“嗯！
路童，你把鱼篓送到厨房吧。
我一会儿收拾。
巧儿，你带路童去。”
“跟我来吧。”
路童拎着鱼篓跟着巧儿穿过正房后，走进了后屋的厨房。
他边走边听到厉黄氏对历山林问道：
“怎么弄了长工来？又得花钱。”
“巧儿他娘，这个不用钱的，连饭都不用管。
路童说，只让他有个住的地方就行。”
“天下哪有这么好的事儿！
不会在家里犯什么事儿了，跑出来的吧？”
“这个我倒没想过。
不过这小子看上去不象是坏人。”
“坏人头上也不写字儿。”
厉黄氏几句话就把历山林怼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不过，刚才他叫我夫人还是蛮受用的。
跟你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有人叫我夫人呢。
冲这句话，我还不打算马上赶他走。”
路童听到这里，便放下心来。
他也不再听下去了。
他知道，夫妻俩三个月都没见面了，接下来唠的一定是一些私密的话。
“路童，你的腿怎么啦？”
“回小姐的话，瘸了！”
“我还能看不出来你瘸啊！
我是问你，怎么瘸的。”
路童心想：
果然是娘俩，连说话都是一个口气。
“被人打的。”
“谁打的？”
“村里的一个漂亮姐姐打的，
以为我偷看她洗澡。”
“哈哈，你肯定偷看了。”
“我没有。
那条河是我先下去游的，她才是后来的。”
路童跟着厉巧儿走进了厨房，将鱼篓放到了地上。
“哎，不对呀。
你这么有劲儿，一个女孩子怎么能打过你呢？”
“我以前没这么大的劲儿。
那时候我打不过她。”
“是你小时候吧！
我小时候也能打过黄浩，现在打不过了。”
路童跟着厉巧儿从厨房里走了出来。
正好碰上历山林夫妇也走进客厅。
“路童，你跟夫人去趟西厢房。
以后你就住那儿吧。”
“是，东家。”
路童跟着厉黄氏向着西厢房走去。
厉巧儿把刚才跟路童的谈话向历山林说了一遍。
“刚才你娘还跟我说，路童这小子没准是犯事儿跑出来的。
要是他说是真话，那他这个人还真够窝囊的。”
“爹，我看他不象是在撒谎。”
“闺女给我的看法一样。
我跟他聊了一道了，也觉得他不是那种藏奸耍滑的人。
要不我也不会把他领到家里来。”
话音刚落厉黄氏从屋外走了进来。
“她娘，路童住的地方都安排完了？”
“嗯，也没啥可安排的。
屋里有床，有桌子，瓦盆，木桶，什么都是现成的。
就是后来他跟我去了趟东厢房，
拿过去一个枕头和一床被褥。”
“爹，你怎么不让他去东厢房住啊？”
没等历山林说话，厉黄氏开口说道：
“让他住东厢房，以后黄浩来了住哪儿？”
“哦，是噢！嘻嘻。”
“就知道笑。”
厉黄氏用手指轻轻点了一下厉巧儿的鼻子。
厉巧儿往后一仰头，张嘴作势要咬娘的手指头。
厉黄氏瞪了厉巧儿一眼。
厉巧儿向着厉黄氏吐了一下舌头。
此时历山林已经坐到了客厅中央的椅子上。
“巧儿她娘，你得把钱准备出来。
过一会儿我手下的那些鱼工会过来结工钱。”
“又要从家里拿钱。
山林，付完这比笔工钱之后，
家里剩下的银子顶多能够挺到年底的。”
“知道。
我争取年底之前再出趟海。
再出去我就带六个人。
能省下一半的工钱。”
“爹，你可以带路童去，还可以省一份工钱。”
“咦，也对呀。
还是我闺女聪明啊，哈哈。”
“那些鱼工什么时候过来？”
厉黄氏问道。
“大饼带人把打来的鱼货送到龙标营去了。
晚饭前就能到。
我是着急回家，想你们娘俩了，才先跑回来的。”
厉黄氏听罢，带着满脸的笑意说道：
“我和巧儿都念叨你好几个月了。
等会儿啊，山林。
我这就给炒几个菜，让巧儿给你打壶酒。
等结完账，咱们娘俩一起陪你喝两盅。”
“好啊，哈哈……
我陪你一起下厨吧。
让巧儿带着路童出去打酒。
姑娘大了，出门最好有人陪着。
等路童知道买东西的地方了，
这些抛头露面的事儿，以后就让路童去干吧！”
“嗯，行。
巧儿，你揣上钱，带着路童去吧。”
“好的，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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