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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得不说，朝阳公主的准头不错，话音未落，箭矢已经对着谢冰宁的面门飞来。
如果是真正的谢冰宁，根本不可能躲开这一箭。
可她不是谢冰宁。
就在箭矢距离谢冰宁不足一尺的时候，谢冰宁抬起手，伸手把那支箭握在了手中折断，随意扔在地上。
“未中，计零分。”谢冰宁看向朝阳公主，目光冰冷。
“你……你竟敢……”朝阳公主指着谢冰宁，完全说不出话来。
“敢什么？”谢冰宁抬头和朝阳公主对视，目光不躲不避：“公主还有两箭，请射下一箭。”
“我不玩了！”朝阳公主作势又要把格弓扔在地上，谢冰宁又出声阻止：“此弓价值连城，够北境百余户吃用十年之久，公主如不要，不如捐给需要的人。”
朝阳愣了下，把格弓塞给沈琴，扭头就走。
身后又传来谢冰宁的声音：“朝阳公主弃权，该三公主了。”
“你！”朝阳公主又折返过来：“你凭什么说我弃权？”
“公主刚刚亲口说的，不玩了。”
朝阳公主又是一怒，伸手去找鞭子，却想起鞭子早已被谢冰宁夺走，哼了一声：“你说我弃权，我偏偏不弃权，拿弓来，我要射第二箭。”
沈琴犹疑了一下，担心的看了谢冰宁一眼，见后者微微摇了摇头，才把手里的格弓还给了朝阳公主。
朝阳公主接过弓快步向回走，只走了几步，就忽然下腰，快速举起弓向后射向谢冰宁，这次射的是小腹。
谢冰宁不得不承认，她这两下架势颇有自己当年的风采，只是……速度和力道差远了。
及箭飞到近前，谢冰宁拧身，同样伸手抓住箭矢、折断。
“未中，计零分。”
“你！”
“公主未射中侯靶，自然是零分。”谢冰宁语气冷淡：“公主请射第三箭。”
朝阳公主从沈琴手里接过箭矢，对着谢冰宁举起又放下。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连续两次都被谢冰宁，她忽然就没了教训的心思，随意射了一箭，又想把格弓扔地上，想起谢冰宁的话又停下动作，把格弓递给沈琴：“不玩了，彩头给你们了！”
说着，示意沈琴捧出一套珊瑚头面：“你们比吧，谁赢了就是谁的。”
见到那副头面，三公主立刻就跑了上去，伴读和宫女紧紧跟在后面生怕她摔倒。
“我想这套头面很久了，我一定要赢下来！”
二公主也走过来，摸了摸三公主的头，才回头对着已经脱下护胸和护臂的朝阳公主笑道：“大姐姐，这头面太过贵重了，我们赢走也戴不了，还是换个彩头吧。”
“我送的礼物就没有拿回去的道理，你们拿着就是。”朝阳公主摆摆手，转身欲走。
二公主又道：“大姐姐，我和三娘还未有封号封邑，是不能戴九钿花钗头面的，大姐姐还是拿回去吧。”
谢冰宁挑眉。
一般来说，公主长到七岁才会有封号和封邑，朝阳这种襁褓中就有封号封邑也是宇文钦出于对她这个皇后的“看重和优容”。
但像二公主和三公主的年纪还没受封的其实也不少见。
她不记得二公主的出身，看她的衣裳首饰都只是合公主仪制而已，细看成色别说和朝阳比，就连年幼的三公主也比不过，可见生母的品级也是不高。
现在她说这番话，表面是说自己和三公主当不起这样的头面，其实是吃准了朝阳骄纵好面子，即使没有冲动之下真的去给她们博个封号，今日辞让彩头的行为万一能传出去，就算宇文钦没有真的赏下个封号来，二公主也能博个好名声。
真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而且，朝阳拿出这套头面恐怕也是有心人暗示撺掇的。
果然，朝阳公主摆了摆手，扭头便走：“给你们，你们拿着就是了。你们拿出的都是最好的彩头，我就没有比你们还差的道理。”
毕竟是朝阳公主给的差事，即使她走了，谢冰宁也只能继续留下来唱靶。
最终二公主射偏了几箭，反而是三公主拿下了所有彩头。
谢冰宁心事重重脱下绢布甲，递给长康。
长康叹了口气：“今日公主也……罢了罢了，你如今安好便好，日后无事还是少来公主院吧。”
谢冰宁没有说话。
朝阳也太不成样子了。
身边的人，上到静妃下到二公主，甚至是娇杏和下人之流，人人都想踩着她拿好处。
事情比她想象的还要糟糕。
可也不是全无办法。
谢冰宁拉住长康的手，低声说：“我毕竟伺候公主一场，如今公主这边的情况我多少有些担心，姑姑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长康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点了头，借口谢冰宁脏了衣裙，把她引到了一旁的净房。
等谢冰宁出来，已然换了一身衣裙，她回头看了一眼朝阳宫的方向，呼出一口气。
她不知道这么做对不对，但终于是迈出了第一步。
走出演武场，已然接近正午，日头正亮。
这副身体还是太弱，即使吃了早饭，但奔波了这一路还是有些虚弱，她扶住墙，深呼吸了几口气，才压下了眩晕感。
一只手从后面扶住了谢冰宁。
谢冰宁下意识的握住那只手，回头看到是长康，想笑一下，但那股眩晕感又来了，她身子晃了一下，借着长康的手才站稳。
“我就知道，你这孩子一向体虚，刚给你拿了几块桂花糕，你赶紧垫垫。”说着，长康扶着谢冰宁靠着墙坐下，把一个放着几块桂花糕的小碟子放在她膝上，又小跑着给她端了一杯温水。
谢冰宁就着那杯水，小口小口的吃了一块桂花糕。
水里加了桂花蜜，喝起来甜津津的还带着桂花香，而那块糕却有些太过甜腻了，谢冰宁只吃了一块就不再吃，慢慢喝完那杯水，觉得不那么眩晕了，才站起来，把盘子还给长康：“多谢姑姑了，我先回崇文馆了。”
长康接了，眼神带着不舍：“好孩子，你自己在崇文馆那边可要小心啊。”
说完想了想，又让谢冰宁稍等，找了张油纸把那两块桂花糕包好给递给了谢冰宁。
“崇文馆那边要等皇子们吃完饭才有你们的饭食，你还是拿走吧，万一饿了就找个地方悄悄的吃。”
谢冰宁点头接过，谢了长康，才出了演武场外的月亮门
从月亮门要想抄近路回崇文馆，可以穿过公主院的小花园，从东角门出去，但宫里曾经的规矩是宫人在宫室中穿梭往来只能原路返回，不可随意乱走。
平日里谢冰宁也许会守规矩，可如今是中午，花园附近并没有人，而且这具身体也实在是难受，她干脆就走了花园的小路。
公主院在前朝就是公主居住和学习的地方，风景自然是美而精巧的，只是在谢冰宁看来，这幅美过于婉约，少了几分大气。
就连那秋千架也装得过于低矮了，只能坐着低低晃几下，根本就不能尽兴。
当年她在北境的秋千，可是可以荡一丈高的，她站在秋千上，可以顺势腾身跃上三丈外的旗杆再抱着旗杆滑下来。
谁人看了都会叫一声好。
谢冰宁拉回自己思绪，忍不住向着秋千的方向看去。
却愣住了。
秋千上坐着个熟悉的人——朝阳公主。
她的身后一个服侍的人都没有。
朝阳公主对着她招招手：“你怎么这么慢，我等你许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