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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冰宁淡淡一笑，用手蘸着茶水在桌上轻轻写了个“林”字。
白典籍有些意外的看向谢冰宁：“为什么是她？”
“她最近太不安分了，我不信她的背后没有主子。”谢冰宁声音平静。
白典籍长出了口气：“你也看出来了。”
谢冰宁没有说话，等着白典籍继续。
“你没猜错，她以前是秦飞绿的人，否则我也不会这些年一直打压她。”
谢冰宁没有问打压林姑姑和秦飞绿有什么关系，只是静静的听着。
白典籍果然又继续说道：“林静的堂姐是秦飞绿哥哥的小妾，而那位刚刚获罪的婕妤林氏则是林静的亲侄女，林静一直想往上爬，可惜没脑子，干脆就开始培养家族里的小辈，林氏能到我身边做事，也是她和秦飞绿的安排。”
后面的故事就有些俗套了，林姑姑一家和这位堂姐的关系很是亲密，十多年前，林姑姑的堂姐有孕，林姑姑的嫂子就带着年幼的林氏去秦府照顾她生产，正好遇到回家省亲的秦飞绿，秦飞绿一眼就发现林氏看书的样子很像先皇后，就让林姑姑带她进宫，让白典籍照顾。
当时白典籍和林姑姑还没完全撕破脸，也是真心喜欢聪慧的林氏，可没想到……等林氏及笄，林姑姑和秦飞绿就让宇文钦“恰好”看到她这在读书，又制造了几次偶遇，让宇文钦幸了她。
当然，这一切都是瞒着白典籍的。
白典籍那时也恰巧因为袁归雁的儿子封太子，崇文馆需要改建的事忙碌，一时不查，就被林姑姑钻了空子。
说到后面，白典籍眼角竟然有些许的泪光：“如果不是这件事……我多年的布置也许就已经成功了。”
一个念头在谢冰宁的脑海里闪过。
当年的她曾不止一次在沈院正长子沈任之的腰间见过一枚绣着兰花的香囊，那香囊还总是带着青竹混合桂花的香气。
而白典籍的名字里，就恰恰带着一个“兰”字，白典籍的屋里，更是总有着桂花的香气。
再加上宁家的倾覆，表面来看也是逃不开秦家的参与。
结合白典籍的一身医术和对秦贵妃的暗恨，一切似乎就都有了解释。
那自己的死……
谢冰宁赶紧制止住自己纷飞的思绪：“可是……秦贵妃看着性子是个高傲的，怎么会做出找一个和先皇后相似的女子笼络圣人的事？”
以谢冰宁对秦飞绿的了解，这样的事不大像秦飞绿能做出来的。
白典籍叹了口气：“你是不知，先皇后刚去那几年，圣人的精神和身体都不大好，各地也献了不少和先皇后相似的女人，四皇子就是那个时候出生的，接着静妃也把身边的一个宫女送了过去，生下了五皇子，秦飞绿有些慌了，才出了这个昏招。”
谢冰宁懂了，秦飞绿虽对宇文钦无情，但却真心希望三皇子能再进一步，如果袁归雁手里有了两个皇子，那显然是威胁到了她和三皇子的地位。
那她做这样的事，也确实不足为怪。
白典籍的声音继续响起：“后面的事你也就知道了，林氏做了圣人身边的人，我也被周尚仪斥责，差点被罢了典籍的职位撵出宫去。”
“不过他们也没落到好处。”白典籍冷笑：“圣人英明，又怎能不知自己是被人算计了，林氏有孕的事爆出来后，他不仅找借口斥打了林静，还禁足了秦飞绿。我趁机悄悄打掉了林静的几个钉子，还用药废了她半条腿，她这才蛰伏了下来，只是没想到她现在又跳出来了。”
“只是不知，这次是不是又是秦飞绿的安排。”白典籍盯着那副字，陷入了沉思。
谢冰宁却是不大信这件事和秦飞绿有关。
她太了解秦飞绿了，此人不仅聪明，还非同一般的狠绝，经过林氏的事，宇文钦已经知道林姑姑是她的人，那林姑姑于她而言已经是一枚弃子，无论隔了多少年她也绝对不会再启用此人。
更何况，林姑姑这个人怎么看都不够聪明。
这样想着，谢冰宁忽然想起件事——最近神神叨叨的惠香，以及惠香走之前留下的那句奇怪的话。
她忽然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想，于是就把前几天遇到惠香的事同白典籍说了。
“你是说……惠香走的时候，和你说了小心袁氏，然后在地上给你抛了一枚香囊？”白典籍皱起眉，起身关紧了门窗，吩咐小满守好门口，才低声问谢冰宁。
谢冰宁点了点头：“我想着，如果不是秦贵妃的话，那有没有可能是旁人？”
“为什么不是秦飞绿，而是静妃？”白典籍问她。
谢冰宁苦笑：“我想着，上面的几位娘娘，我与秦贵妃并无矛盾，那想要我命的也就只有那位了。她如果想利用我身边的人下手，又能恰巧被惠香听到，那最可疑的也就是动作频频的林姑姑了。”
“这件事，惠香走的时候倒是没和我说过。”白典籍在屋内走了几圈，又问谢冰宁：“你说的香囊在哪，是什么样子？”
“在我箱笼里，我拿来给典籍看看。”谢冰宁说着，便起身回了屋。
虽然毫无头绪，可她也猜到那香囊她知道怕是很要紧，拿到后没敢随身带着，又怕里面有什么不好的味道没敢放在箱笼里，而是一直锁在梳妆台的妆匣里。
等拿出香囊走到门口，谢冰宁又想起什么，从桌上胡乱抄起几本册子就出了门，结果一出门就又遇到了菊香。
菊香还是笑吟吟的，可眼神却一直往谢冰宁的手上和脸上瞟：“谢掌籍是在忙么？”
“白典籍找我要抄好的账册，我去送一趟，你有什么事么？”谢冰宁看着她，眼神带着隐晦的警觉。
菊香尴尬的一笑：“我是想问问谢掌籍，藏书院那边新到了一批古籍，不过成色不大好，是先登记造册还是先请匠人修复？”
“先请匠人修复吧，不然也不好看价值几何，有无失佚。”
菊香答应着下去，谢冰宁这才匆匆赶往白典籍处，把香囊递给了白典籍。
“这香囊虽然没有味道，但我没拆开也不知有没有什么不妥的东西，典籍大人还是不要闻了。”
白典籍点头接过，只看了一眼，就露出了冷笑。
“想不到，这家伙的手竟然能伸到了宫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