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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珞感觉背后有陌生的气息逼近，接着就被狠狠推了出去，撞到桌子，一只茶杯摔下来，同时，她跌倒在地上。
腿撞得很疼，她努力直起腰，却没办法马上站起来。
四周一片死寂。
雍郡王眼里染上别样的光，好像发现了极新鲜的事物，嘴边勾起十足的玩味。他顾不上刚才还在讨论的事，直直走到青珞跟前，弯下腰左右去瞧。
青珞跪坐在地上，不着痕迹地避开脸。
半天瞧不清，雍郡王有些急又有些恼，直起身，命令：“看着我。”
她不得已抬起头，静静看他一眼，覆下眸。
雍郡王怔了。
虽然只有短暂的一瞬，也足够他看个真切。
女子长了一双干净至极的眼睛。
他从未见过这样干净的眼睛。
乌黑的瞳，明澈而沉静，如水湛若空的潭，如零露瀼瀼的夜。可是她眼中全然没有笑意，清泠眸光下，只有隔着千重山万重海的疏离，不喜不悲不争不扰，不与世上任何事物牵连。
这双眼睛的线条美在柔，雅在韵，和缓而起，流转萦澜，眼角微微上扬，像一尾圆润的鱼。纤长的睫毛并不太过卷翘，刚好随着眼型轻轻掀起，又翩然向眼尾扫去，顾盼之间，清风几度不自知。
“你叫什么名字？”雍郡王问。
她不说话，沉默以对。
“青珞。”旁边有个尖细的声音替她答，“她叫青珞，是9公主。”
雍郡王没有搭理说话的晔琳，专注盯着眼前人：“东禄国的公主都是晔字辈，为何你的名字不一样？”
依旧是沉默，这个问题别的人答不上来。
雍郡王转而问禄王：“她真是你女儿？”
实际上禄王也没反应过来，他这辈子儿子没几个，女儿倒是非常多，多得有时候都分不太清谁是谁。
青珞……
他想起了，好像是从小长在冷宫边上的那个女儿，见得少，印象不深了。
但是禄王不能说实话，不仅如此，他的话还意有所指：“确是我女儿，一直养在深闺中，不常出来走动，今年十……十……”
惠妃立即提醒：“十七。”
“对对，今年十七了，素来话少，有不妥帖之处还望雍郡王怜惜她。”
雍郡王早又转回去了，眼睛移不开。
她的脸也是一尘不染的，脂粉未施，把周围一众淡抹浓妆都比了下去。
曾经他以为白雪就是这世上最干净的东西，白得晃眼，白得一粒杂质都找不到，可不是最干净的吗？
而他雍郡王，偏偏就爱染指干净的东西。
在北滕国，每年冬天下雪，他都要去雪地里狩猎，他喜欢看猎物的鲜血洒在洁白的雪上，一点一点蔓延开，渗进去，他以为这是让他最心潮澎湃的事。
直到今天遇见了这个女子。
他才知道那种美远不及她，也才知道，真正的干净不是白色，是透澈。
有的人天性就是破坏，破坏所有良善和美好，雍郡王的天性被鼓动了，伸出手，拔下青珞头上那支玉钗。
青丝骤然散落，披了半边肩膀。
外面的风吹进来，发丝纷乱地撩在那张洁净的脸上，妖娆似火，冷淡似冰，交织在一起，鬼魅一般摄人心魄。
雍郡王感觉体内血液沸腾起来。
“禄王，刚刚说到哪儿了？”他幽幽道，“两国联姻。”
就在这时，天地间一道响亮的啸鸣，惊彻宫闱。接着，自远处传来腾腾马蹄声。
众人伸着脖子争相看去——殿外，无数只红灯笼将天空照得通明。
纷飞大雪中，有人正策马疾驰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