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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他的所见来看,白石坡这些人身上的气息中正平和,绝对不是那种大凶大恶之人。
这样的人,一心想被朝廷招安,他是非常赞同的。
但招安这些人之后,他们未来如何发展,也是他要考虑的问题。
最好的安置之法,就是让他们继续呆在这里开采硝石,为成都火器局提供火药原料。
“回将军,按我们现在这个采矿速度,未来五十年都不会将此地硝石采空。”
穆小白似乎早就知晓子龙会有此一问,当即胸有成竹的开口答道。
“好!”
子龙大喜,这里的硝石矿储量如此巨大,今后的成都火器局,再不用担心制作火药的原料问题了。
顿了顿,他又看向穆小白问道:
“我看你们如今的生活非常平和舒适,成都百姓比起你们都不远远不如,你们为何还要如此执着于被朝廷招安?”
这也是子龙比较好奇的一个问题,白石坡如今的生活情况,成都城跟附近的百姓那真是拍马都追不上。
他实在想不明白,穆小白他们为何要放着现在这舒服的环境不待,反而还要一门心思扎到成都府的管理之内。
穆小白神色一怔,指了指不远处一座挂着“知新堂”木牌的土屋。
“回将军,我爹年轻时也曾考取过秀才功名,可惜数度乡试落榜,没能混个一官半职。”
“族里的孩子五岁起就要开始入私塾识字,年长的才会开始学习一些我们族内的制硝之术。”
她顿了顿,声音有些低沉。
“只是,他们现在跟我们一样,都成了山匪,官府的户籍里没了我们穆家人的名字,我们穆家的孩子便没了未来,他们只能如过街老鼠般活着。”
“我爹生前唯一的愿望,就是让我们穆家的后人能有机会站到朝堂之上,光宗耀祖,而不是世人口中无恶不作的山匪。”
说到这里,穆小白眼圈微微泛红,似乎是想到了自己父亲临终时还满是不甘的样子。
子龙一愣,没想到穆家一直想要被招安的原因竟是如此。
但想一想也正常,山匪跟流民一样,都是没有户籍的。
在这个跨乡镇都需要路引的时代,没有户籍,一切跟官府打交道的事都做不了。
考取功名啥的,更是想都别想,这对于穆小白他爹那种有过秀才功名、渴望入仕的人来说,是永远无法弥补的遗憾。
“如果你们没有为过恶,我可以做主,将你们全部纳入当地户籍。”
“除此之外,你们是否还有其他要求?”
话已经说到现在这个程度,就算前去调查白石坡的人还没消息传回来,子龙对于白石坡穆家之人的情况也有了一个大概的猜测。
这些人,应该真跟他们自己说的一样,没有劫掠过百姓,都是安安稳稳靠卖硝石赚钱养家。
当然,他们这种私自贩卖硝石的行为,放在官府眼中,一样是重罪。
只不过相比打家劫舍,他们卖点硝石根本算不得什么。
对于这样的一群人,子龙的招揽之心大起,开始询问穆小白的要求。
“回将军,我们穆家对于朝廷招安没有太多要求,只希望朝廷给我们一个光明正大的身份,不把我们当炮灰去送死就行。”
穆家已经被拒绝了太多次,对于朝廷的要求也越来越低,到现在,他们甚至只要能给他们安排户籍,其他的都可以忽略。
就在此时,前往周边打听白石坡山匪情况的骑兵已经到了子龙身边,将一叠纸稿递到他手上。
“将军,这是您需要的调查事宜。”
子龙打开骑兵递来的东西,里面的记载让他长松了一口气。
根据他们走访的周围十多个村镇得到的消息,白石坡之人从不下山劫掠,甚至碰到百姓活不下去,他们还会免费送粮,或者开设粥棚。
而当地老百姓,也半点都不畏惧白石坡的山匪,甚至因为有他们的存在,导致其他山匪根本无法在此地立足,算是庇护了一方百姓。
至此,子龙对于白石坡山匪再没半点疑虑,他看了穆小白一眼,对她吩咐道。
“你将白石坡所有穆家之人的名册交给我,我现在就让人去当地县衙给你们登记户籍。”
登记户籍这种事,身为成都游击将军的子龙也不能直接参与,这事只有当地县衙能办,他只能让人带着白石坡众人的名册到当地县衙登记。
“谢将军!”
穆小白大喜,子龙现在说这话,明显是已经同意将他们招安了。
她对于户籍入册的事也早就准备妥当,几乎是子龙话音刚落,她立即就拿出一本簿簿的册子递了过来。
“看来你还真是早有准备啊。”
看着穆小白一副生怕慢一步的动作,子龙不禁打趣了一句。
“这毕竟是我父亲一直的遗愿。”
穆小白干笑一声,有点不好意思,她似乎是有点太心急了。
子龙也没再多说什么,直接将这个册子跟自己的印信一起交给身边那个报信的骑兵,让他前去当地县衙处理户籍事宜。
这事本来是必须本人亲自到场才行,但如今有子龙的印信在,相信那县衙的官员也能把事情办好。
登记户籍的事情处理完毕,子龙再次将目光转移到穆小白身上。
“穆小白,我现在可以正式告知你,你们白石坡穆氏一脉,我北城军愿意接纳。”
“谢将军!”
穆小白立即扑通一声跪地,在她身后,闻讯赶来的穆氏族人也齐齐跪下。
“谢将军,我穆家世代感谢将军再造之恩!”
解决了穆家的户籍问题,这对如今的穆氏族人来说,确实恩同再造了。
山风呼啸,带着呜呜之声,也不知是山风之声,还是这些穆氏族人低声哭泣的声音。
子龙目光从眼前黑压压的人群身上扫过,大多数人脸上都流淌着泪水,嘴角却是露出如释重负的欢喜。
“起来吧!”
开口让众人起身,子龙继续开口道:
“穆小白,我现在任命你为白石坡守备,负责此地硝石矿开采事宜,印信兵符等一切事务,等我回城后会让人送来。”
“我准你统率五千人马,人员由你自行招募,你手下千总由你自行任命,事后报予我知即可。”
“我唯一的要求,就是你要保证成都火器局的硝石供应。”
“下官遵命,谢将军提拔之恩!”
穆小白激动无比,当即单膝跪地,拱手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