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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里稷夜枭般在高低错落的屋顶飞掠，很快来到了四海酒楼附近。
杨柳镇的四海酒楼既然被张宸盘了下来，这家关门落锁的四海酒楼也一定是他盘下来的。
百里稷一身黑衣，似一只不起眼的蝙蝠匍匐在屋顶，目光无比锐利地扫向每一处角落。
然而令他失望了，正街人来人往，后面的小巷也出奇地安静，根本没看到张宸的影子。
他的速度如此之快？难不成已经进酒楼了？
思及此百里稷掠上四海酒楼屋顶，揭开瓦片潜了进去。
酒楼里黑漆漆的，静悄悄的，一个人都没有。
百里稷有些失望，他的判断第一次出了问题，张宸没来这里。
又在黑暗中静静蛰伏了片刻，没等到人。
百里稷尤不死心，偷偷潜入泰安堂看了看，也没有发现张宸。
只能失望地回了天下商会。
“没追上？”
张子敬接过百里稷手中的剑，挂回墙上。
“还用问？”
百里稷有些懊恼地坐了下去。
这种情绪是他打出生以来从未有过的。
从小到大无论谁对他辱骂欺凌，他都可以很有自信地在心里说一句。
等着吧，总有一天我百里稷会加倍偿还给你！
然而这个张宸，却让他不止一次体会到这种感觉。
在杨柳村被他一口回绝，在泰安堂还未开口就被他堵住了下巴，今晚他一出苦肉计还没开始上演，人家已经抽身离去了。
这一切都让百里稷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挫败。
他似乎正在面临某种挑战。
而此刻，他甚至不知道对手是谁！
“殿下放心，我一定会想办法查清此人身份的。”张子敬在一旁道。
百里稷点了点头。
“派人盯住泰安堂和四海酒楼，有他的消息立即往宫里传话。”
除了太子和煜王开府别住，其它五位皇子均未受封，宫里眼线众多，百里稷出来一趟极为不易。
“知道了，我会加派人手的。”
“那生意上的事就交给你了。”百里稷叮嘱，“广和堂那边，调一位医术高明的神医过来，酒楼的客人也得保住，不能流失。”
张子敬恭敬应了，百里稷这才放心离开。
此时，张子若正走在回张府的路上。
刚才她防了百里稷一手，一出酒楼就钻入了附近茶楼，在那里改头换面变成另外一个人出来了。
据她对百里稷的了解，他得不到的东西是一定会毁掉的。
别看他在百里弘面前窝窝襄襄忍气吞声，其实他的功夫深不可测，连百里宸风都未必是他的对手。
他的腿是有点瘸，但哪有那么瘸得厉害。
他故意把骨头接偏，装作瘸子避人锋芒，是一个即狡猾又有手段、还无比狠辣之人。
子若寻思着‘神医’这个身份，以后还是少出来抛头露面的好。
子若边走边沉思，这时一个高大的身影笼罩了过来，声音随意又慵懒。
“大晚上的姑娘一个人在街上走，好像不大安全。”
子若一回头，是百里宸风。
昏黄的灯光修饰着他完美的脸庞，俊美得无可挑衅。
脸上的笑容温暖又随和，透着一种宠辱不惊的淡然与笃定。
“公子认识我？”
子若不着痕迹地问。
此刻她的容貌不是张神医也不是张大小姐，而是现代某位明星。
她精湛的化妆术可以让她七十二变。
她不信百里宸风眼睛这么尖。
“不认识。”百里宸风淡淡开口，“但我们或许同路，我可护你一程。”
子若闻言鼻子一酸。
护你一程！
前世他护了她何止一程！
那时她刚流产，被百里稷激了几句逞强上了战场，是他把她挡在身后，代她被刺了一剑。
与狄戎交战她身受重伤，他用腰带把她绑在背上，带着她杀出重围。
攻打南漓国时，半夜敌军放火烧营，她被困在大火中奄奄一息，他把她抱出去后整个后背几乎被烧焦。
你前世守护了我张子若何止一程，最后你连命都一起送给了我！
子若别过脸，把遥遥欲坠的泪水逼了回去。
一路竟无话。
等到了张府门口，子若的情绪才稍稍平复。
“你认出我了？”
她想知道她的装扮哪里露出了破绽。
百里宸风淡然一笑。
“你身上的香味很奇特，我只在你身上闻到过。
“抱歉，说好请你吃饭的，失言了。”
“下回一定补给你。”
子若笑了。
“或许下回我可以请你。”
说完冲百里宸风挥了挥手，转身进府。
她刚走到和庭苑门口，李嬷嬷就惊慌失措地跑了过来。
“夫人夫人，不好了，太夫人她恐怕不行了。”
子若一听顿呼遭了，她差点忘了这件事。
忙跟着周氏去清安堂。
李嬷嬷一路上不停哭诉。
“太夫人不肯见老爷，说老爷不孝，与他死生不复相见。”
“赵姨娘说身子不好，请不来。”
“二老爷和二夫人就更不用说了，他们的病情也很严重。”
“只有二公子和几位小姐来瞧了老夫人几回。”
周氏听完叹了口气，只觉得唏嘘不已。
几人很快到了清安堂。
清安堂里安安静静，和当时周氏生病时一样凄清。
周氏到底与太夫人相处了十几年，以前也是真心孝顺的。
要不是张景贤明里暗里鼓动太夫人谋害她，她们婆媳的关系也不至于此。
如今见太夫人落到如此境地，周氏心中也是一软。
“母亲，你怎么样了？”
周氏来到床畔，拉过太夫人干枯腊黄的手。
太夫人气息奄奄，躺在床上仿佛油尽灯枯。
望着周氏老泪纵横。
半晌才用尽全身力气开口。
“阿敏啊，是我对不起你！”
“我不该听了那不孝子的话……薄待了你和两个孩子。”
“我如今也得到报应了，快要死了。”
“那个匣子。”太夫人转动了一下暮气沉沉的眼睛，瞥向床边的匣子，“那是张家所有的家当，全都交给你了。”
这些话张子若在一旁听着，特别不是滋味。
在现代的时候她父母离异，是年迈的奶奶一手带大的，在这里，太夫人不也是她的奶奶吗？
前世正因为她把太夫人当成亲奶奶，才会一门心思讨好她。
可她干过那么多坏事，还值得原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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