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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你怎么能这样说话？”
杨大夫有些生气地望着来者，觉得他这话说得太过份了。
“那日在乡下我突发重疾已经气绝，是这位神医救了我。”
来者轻蔑地冷哼。
“你那是暂时性的晕厥，缓过气来就活了，还真以为是这小子本事那么大，能让你起死回生？”
他是杨大夫的兄长，叫杨晋，并不精通医术。
这间药堂是祖上传下来的，兄弟俩一块经营。
这些年药堂的生意瞧着很好，却什么钱也没赚到，杨晋不满已久。
责怪弟弟诊金收得低，碰到没钱的病人还赊账。
这哪是什么药堂啊，简直成救济堂了。
声誉倒是好，在京城人尽皆知。
杨大夫仁心仁术，只要有人上门请，无论多远的路程他都会去。
否则张子若也不会在乡下碰到他，救了他的性命。
张子若听了这番嘲讽，倒也没有生气。
只觉得药堂里多了个这样的人，就好似一锅汤里多了颗老鼠屎，有点倒胃口。
杨大夫十分无奈。
对子若抱歉地笑了笑，正想说些什么表达谦意，就听得外面一阵嘈杂尖叫声。
有人大呼‘不好了，砍人了。’
三人一听，忙往堂外走。
外面街上，一蒙面男子被侍卫追杀，一路狂砍过来。
在药堂门口砍掉一名侍卫的手臂，一跃上了屋顶，逃循而去。
那名侍卫倒血泊中，满脸痛苦。
“快，快把伤者抬进去。”
围观的人们不顾杨晋的阻拦，七手八脚地把断了一只胳膊的人抬进了泰安堂医馆。
“赵二哥，去把那只断手捡起来。”
子若吩咐。
“是，大小姐。”
赵二应着，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之中，面无表情地把地上的断手拎了起来。
这是……捡回去喂狗？
太瘆人了！
众人感到脊梁骨有些发寒。
见赵二拎着血淋淋的断臂进了药堂，大伙全都呼啦啦围了上去。
那边，杨大夫正给伤者止血，杨晋则在一旁骂骂咧咧。
“瞧你做的什么破事？这种病人也敢收？”
“流了那么多血，谁知道救不救得活？”
“像这种官府的人，你能收他多少诊金？说不定一文都拿不到。”
“冒这么大风险钱又赚不了几文钱，真是傻到家了。”
……
杨大夫任凭兄长在一旁大骂，神情专注地给病人止血上药。
但止血药完全无效，病人血流不止，人已经晕厥过去。
杨大夫束手无策。
“神医，快过来瞧瞧，可还有救？”
子若上前，想察看伤者伤势，被杨晋伸手挡住，把对杨大夫的愤怒悉数发泄到张子若身上。
“什么狗屁神医，忽悠到我泰安堂来了，你给我滚出去。”
“废物，给我住嘴。”
子若一指头戳在杨晋痛穴，痛得他一下噤了声。
子若懒得看他一眼，上前察看病人情况。
病人情况危机，那杀手十分狠辣，一剑断掉伤者手臂，同时还划破了他颈部大动脉。
在这种古代，医术再高明的大夫也无力回天。
“无事，还有救。”
子若话音刚落，杨晋再次起身。
“你这个满口谎话的骗子，瞧他血都要流完了你还敢说有救？你这不是要砸我泰安堂招牌么，唉哟……”
他话未说完又惨叫着瘫了下去，这次子若下手有点狠，这家伙估计得半月起不来床。
此时恰巧孙神医从张府出来，打泰安堂经过。
“那边发生什么事了？”
孙神医撩开车帘。
“是一个侍卫受了重伤，手臂被切断，脖子也血流不止。”
“这种情况无治了。”
不用看，孙神医直接下结论。
“可那里有位杨大夫称呼为‘神医’的小公子，说有治，就连手臂都能接得上。”
“什么~~”
孙神医几乎怀疑自己听错了，你能止血你厉害，可手臂能接上？糊弄谁呢？
“过去看看。”
孙神医可从来不屑来这种地方的，此刻却忍不住想上去瞧他们的笑话。
他下了马车，挤进人群。
果然，医馆大堂里躺着个血人，全身被鲜血浸透，地上也血流遍地。
看这出血量怕是满身的血都快要流干了。
“这人没救了，早些叫家人来收尸吧。”
孙神医上前开口，他之所以多管闲事，不过是要趁着人多，当众展露一下自己高明的医术，让自己‘神医’的名声传得再响亮一些。
“这位伤者手臂断了是其次，要命的是被划破了颈部大血脉，血都快要流尽了，神仙来了也救不活了。”
众人也纷纷点头。
一个人身上有多少血？哪经这样汩汩往外流，死定了。
张子若吩咐杨大夫用力摁住病人伤口，转头望向孙神医。
虽然病人情况紧急，但也还能撑一撑。
孙神医不请自来，这可是送上门来的好机会，她不能浪费。
张子若笑着望向孙神医。
“这位先生，您是？”
她今日化了男妆，而那日在广和堂门口没有化妆，所以样貌区别挺大的，孙神医没有认出她。
孙神医踞傲地抬了抬下巴，不屑答话。
围观的人群里有人大声道。
“这位是广和堂的孙神医，他说没得救，那就是真的没救了。”
“不错，孙神医的医术天下闻名。”
“他治不了的病患，神仙来了也无用。”
子若好整以暇地打量着孙神医。
京都两大药堂，广和堂，泰安堂。
两位有名的大夫，孙神医，杨大夫。
这两家药堂，两位大夫，一个专为有钱有势的贵人看病，一个专为穷人百姓看病，在京城也是人尽皆知。
当然，子若知道的可不止这些。
她知道广和堂是百里稷在暗中经营。
百里稷的确很有敛财天赋，他精心打造出了一批‘神医’，把广和堂经营成了全国连锁药堂。
除了京城，广和堂的分店遍布东漓国各大城市。
每一间药堂里都有一位‘神医’坐阵，诊金高得离谱，替百里稷敛财无数。
无论哪个朝代，病人的钱最好赚。
既然富人的钱那么好赚，为什么要便宜了百里稷？
这，就是子若来泰安堂的其中一个目的。
只是没料到，孙神医竟然主动送上门来了。
“孙神医可看清楚了？这位病人真的无治？”
子若望着孙神医，再次向他询问。
孙神医也不敢大意，上前给伤者把过脉，察看过伤口之后，当着百十号围观的人们信誓旦旦道。
“老夫行医多年，神医称号也不是空有虚名，今日竟被你这个无名小子置疑？小子，老夫以项上人头担保，这位病人，神仙来了也回天乏术。”
子若大声道：“孙神医，我若治好了他，也不要你项上人头，只要你卸下神医名号，永不行医便可。”
孙神医轻蔑反问：“你若治不好呢？”
“要是治不好，这名侍卫就当是我杀的，拿我问罪。”
杨大夫一听急了，劝子若道：“此事与神医无关，神医怎能把自己牵扯进来？”
听到杨大夫喊张子若神医，孙神医又怒又恼。
张子若是神医，那自己是什么？
敢称自称神医，抢别人饭碗么？
当即怒道：“空口无凭，立字为据，这位公子你可敢？”
子若求之不得，两人当即立据画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