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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宁看到是霍冬临，苍白的脸上浮起笑容，声音温软，“冬临哥，你来了！”
桑母也立刻从厨房迎了出来，带着讨好意味，“冬临来了，快坐快坐！今天阿姨做了你爱吃的红烧排骨，正好留下来吃饭！”
母女俩小心翼翼的态度，让霍冬临心里像是压了一块石头，更加不自在。
也更加坚定了，要尽快结束这种扭曲关系的决心。
他勉强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又坐了一会儿，去了桑志明的书房。
“桑叔叔。”霍冬临走过去，在桑志明对面的椅子上坐下。
桑志明放下报纸，脸上也带着和煦的笑容：“冬临来了，最近工作忙吧？”
他试图营造一种家常的、轻松的氛围。
“还好。”霍冬临简短地回应。
他没有绕圈子，直接切入主题，声音沉稳而清晰，“桑叔叔，我今天来，主要是想跟您谈谈我和桑宁的婚事。”
听到这话，桑志明眼睛一亮，脸上顿时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
他身体微微前倾，语气急切，“冬临，你想通了是不是？太好了，我们就等你这句话了！”
他叹了口气，语气带着为人父的恳切，“冬临啊，你也知道，宁儿现在这个样子......她心里苦，也离不开你啊。”
“她现在所有的希望和念想，可都在你身上了。你能想通，叔叔这心里......也就踏实了！”
霍冬临深吸了一口气，目光坦然而坚定，“不，桑叔叔，您误会了。”
他停顿了一下，“我不能娶桑宁。”
桑志明脸上的肌肉剧烈地抽搐了一下。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霍冬临，仿佛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他一直以为，随着时间的推移，随着霍冬临内心的挣扎和内疚，他最终还是会妥协，会担起这份“责任”。
他万万没想到，等来的竟然是如此决绝的拒绝！
“你......你说什么？”桑志明的声音,因为震惊和愤怒而有些变调。
他强压着怒火，死死盯着霍冬临，“你不能娶宁儿？为什么？是因为......是因为那个姓姜的姑娘吗？”
霍冬临心头一紧。
他绝不能在这个时候把姜九梨牵扯进来，那只会给她带来无尽的麻烦。
他立刻否认，语气斩钉截铁，“不是，跟她没有关系！”
他迎着桑志明质疑而愤怒的目光，语气沉痛却异常清醒，“桑叔叔，不管有没有姜九梨这个人存在，我都不能娶桑宁。”
“如果我因为责任和愧疚，勉强自己娶了她，那才是对她、也是对我自己最大的不负责任！”
“婚姻是一辈子的事情，没办法凑合，更不能建立在恩情和怜悯的基础上。”
“我对桑宁，只有感激和兄妹之情，没有一丝一毫男女之间的情爱。”
“如果我现在因为她的腿，因为觉得亏欠而娶了她，可以预见，我们未来的婚姻生活只会充满痛苦和怨怼，那对她将是另一种更残忍的伤害！”
“对我而言，也是一场看不到尽头的煎熬。这样的结合，对两个人都是灾难！”
霍冬临说得恳切，他希望能用理性说服桑志明。
可桑志明根本听不进这些大道理。
他满脑子都是女儿失去了一条腿，如今又被这个男人亲口拒绝！
巨大的失望和被羞辱，淹没了他作为父亲的理智。
他猛地一拍沙发扶手，站了起来，“霍冬临，你说得倒是冠冕堂皇。不负责任？煎熬？那我女儿呢？！她为了救你，好好的一条腿没了！”
“她这辈子都毁了，她现在所有的指望都在你身上。你现在跟我说你不能娶她？你让她以后怎么办？！”
霍冬临也被他的怒吼，激起了一丝怒意。
他冷声道：“桑宁救了我是不假，我从心底里感激。可不是我求着她救我的。”
“这份恩情，是她强加与我的！如果可以预见，我宁愿失去一条腿的人是我，而不是她！”
桑志明望着失控的霍冬临，气得浑身发抖。
但残存的理智和对霍家权势的忌惮，让他无法像对待普通人那样彻底撕破脸破口大骂。
他死死地盯着霍冬临，仿佛要将他看穿。
最终，他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你去跟宁儿说，只要她同意，她点头，我这个当爹的，没什么好说的！”
霍冬临带着满腔怒意，和一种近乎毁灭般的决绝，猛地转身，离开了书房。
他径直走向桑宁的房间，胸腔里仿佛有一团火在烧，烧掉了他最后一丝犹豫。
房门虚掩着，他一把推开。
桑宁依旧坐在轮椅上，背对着门口，肩膀微微耸动。
显然，刚才霍冬临河父亲的话，她已经一字不落地听进了耳中。
听到脚步声，她缓缓转动轮椅，转过身来。
脸上早已泪痕交错，那顺眼盛满了绝望。
她看着霍冬临，嘴角扯起一个凄苦破碎的弧度。
声音轻得像羽毛，却带着锥心刺骨的寒意，“冬临哥......你真的不要我了吗？”
霍冬临看着她这副模样，心里那团火烧得更旺。
不是因为怜惜，而是因为一种被道德绑架后的反感和无力。
他压抑着怒火，声音沉冷，“桑宁，我们之间，难道就一定要闹到这种你死我活的地步吗？”
“我们从小一块长大，你在我心里，和秋悦一样，都是需要照顾的妹妹！”
“为什么？为什么你非要执着于男女之情？非要把我们所有人都逼到绝路上？”
“妹妹？呵......妹妹......”桑宁喃喃地重复着这两个字，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随即，她猛地抬起头。
眼神变得尖锐，充满怨恨，“你说得冠冕堂皇。什么妹妹？不就是因为姜九梨吗？”
“因为她长得漂亮，因为她身体健康，能跑能跳，而我呢？！”
她激动地拍打着自己的腿，泪水汹涌而出，“我现在是个残废，我什么都没有了。你嫌弃我，你不要我，我可以理解！我真的能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