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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九梨跟着阮秋悦,一路小跑着来到了军区医院。
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消毒水味儿。
阮秋悦推开病房的门。
姜九梨一眼就看到了,躺在病床上的霍冬临。
他闭着眼睛,脸色有些苍白,唇色也淡了许多。
锐利深邃的眼此刻紧闭着,浓密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看起来脆弱了不少。
他的一条腿,从大腿根部往下,被厚厚的白色纱布包裹得严严实实,隐约还能看到渗出的点点殷红。
病床旁,阮佩芝正坐在那里,用手帕不住地擦拭着眼泪。
声音哽咽地对着似乎睡着的儿子絮叨,“......你这个傻孩子啊!你怎么能做这种傻事啊?你这是要了妈的命啊!”
“就算你真的不想和桑宁结婚,咱们可以慢慢想办法,可以好好说啊。你怎么伤害自己呢?万一你这腿......你这腿要是......”
后面的话哽咽着说不下去,只是不住地掉眼泪。
姜九梨看着霍母悲痛欲绝的样子,她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一股冰冷的寒意从脚底窜起。
难道.....难道秋悦说的都是真的?
他的腿真的保不住了吗?
恐慌和心痛让她喉咙发紧。
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走上前,轻声唤道,“伯母。”
阮佩芝闻声回过头,看到是姜九梨,眼泪流得更凶了。
她一把拉住姜九梨的手,声音里充满了后怕和悲伤,“小九你来了,你看看这个傻小子,他为了能......唉!”
她顾忌着场合,没有明说,但意思不言而喻。
姜九梨看着阮佩芝悲痛的样子,心里也难受得厉害。
她反握住阮佩芝的手,轻声劝慰道,“伯母,您别太难过了,霍团长他......他一定会没事的。您现在更要保重身体,不然他醒了看到您这样,心里会更不好受的。”
她的声音轻柔,带着一种安抚人心的力量。
阮佩芝看着她,眼泪流得更凶,却也不再像刚才那样激动。
就在这时,姜九梨感觉到一道视线落在自己身上。
她下意识地转头,对上一双漆黑深邃的眼。
霍冬临正静静地看着她,眼底多了几分难以言喻的情绪,像是平静海面下涌动的暗流。
姜九梨的心猛地一跳,下意识地避开了他的视线。
阮秋悦见状,连忙上前扶住自己母亲,说道“妈,您哭了一早上,眼睛都肿了,我陪您去洗把脸,休息一下吧。让小九......陪会我哥。”
阮佩芝看了看儿子,又看了看姜九梨,似乎明白了什么。
叹了口气,由着女儿将她扶出了病房,还细心地带上了门。
病房里顿时只剩下他们两个人,空气仿佛瞬间变得粘稠而安静。
只剩下窗外隐约传来的嘈杂声,和两人之间微不可闻的呼吸声。
姜九梨的目光,再次落回霍冬临的腿上。
那刺目的白色和隐约的血色,像一根针,狠狠扎在她的心上。
她是心疼他的,心疼得厉害。
可出口的话,却带着一种强装出来的冷静和责备,“你......何必做这样的事。”
她的声音有些干涩。
如果早知道他会用如此惨烈的方式,她当初是不是应该拒绝得更彻底、更决绝一些?
是不是那样,他就不会为了解除和桑宁的婚约,而这样伤害自己了?
一种莫名的自责感萦绕在她心头。
霍冬临看着她微微蹙起的眉头,和眼底的心疼,心里涌起一丝暖意。
他动了动干裂的嘴唇,“你别担心,我没事。”
“谁担心你了?!”姜九梨带着一丝被戳穿心思的羞恼,立刻反驳了回去。
可话一出口,她自己先愣住了。
随即,一股酸涩直冲鼻尖,眼眶不受控制地迅速泛红,氤氲起一层薄薄的水汽。
她飞快地低下头,不想让他看见自己这副没出息的样子。
霍冬临看到了她红了的眼眶,和强忍泪意的模样。
那一刻,他胸腔里所有的不确定和紧绷,仿佛都烟消云散。
紧绷的心弦骤然松弛了几分,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带着酸楚的喜悦。
她在心疼他。
这个认知,比任何止痛药都来得有效。
姜九梨吸了吸鼻子,努力将那股泪意逼回去。
她故意板起脸,用数落的语气来掩饰内心的翻涌,“没想到你这么不理智,做事一点都不考虑后果。怎么能对自己这么狠?”
“竟然......竟然扎了自己七八刀!霍冬临,你是怎么下得去手的?!”
霍冬临:“......”
七八刀?
他明明只扎了一刀,虽然又深又狠,但绝对没有七八刀那么多。
肯定是秋悦那个丫头为了骗她来,故意夸大其词了。
他张了张嘴,下意识地想解释,“我没......”
可是,话到了嘴边,他看着姜九梨那双清澈眼眸里盛满的心疼和责备,到了嘴边的话又被他生生咽了回去。
他喜欢这种感觉。
喜欢她为他担心,为他着急,为他红了眼眶的样子。
喜欢她此刻忘记了他们之间的隔阂和疏离,用这种带着亲密责备的语气跟他说话。
这让他觉得,他们之间仿佛什么都没有改变。
她还是那个会因为他受伤,而焦急落泪的姜九梨。
突然之间,他觉得腿上那火辣辣的疼痛,似乎也变得不那么难以忍受了。
甚至内心深处,涌起一个荒谬而卑劣的念头。
如果多挨几刀,能让她多心疼一会儿,多这样陪在他身边一会儿,好像......也很值得。
这个念头让他自己都感到吃惊,却无法抑制地在心底滋生。
于是,他选择了沉默,默认了那个“七八刀”的夸张说法。
只是目光柔和地看着她,静静地听着她带着哭腔的“数落”。
“......你知不知道这样有多危险?万一真真的残废了怎么办?做事之前能不能先想想后果?想想关心你的人会有多担心......”
姜九梨一句接一句,越说越气,也越说越心疼。
眼泪终究还是没忍住,像断线的珠子一样滚落下来。
她慌忙用手背去擦,却越擦越多。
霍冬临看着她手忙脚乱擦眼泪的样子,心柔软得一塌糊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