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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问如果它灭了,会怎样。他沉默了一阵,说门会关上,或者门会开得太大。我问门通向哪里。他说去看一眼就知道。他说的时候,窗边那缕白丝突然像被无形之手一扯,笔直伸向更远的夜里。很远的地方有什么无声地应了一下,空气里某个极薄的界面被捋顺了。我意识到我的房间不是密闭的,而是被织进了某个网眼里。
教授在电话那头说话更轻了。那根烟不是我的。它来自更早。你曾在另外的地方与某个时间重叠过。我们不是第一次在这个世界见面,也不是最后一次。他说起的时候,我想到阴兵过道,想到夏朝的幽壑,想到海上烈焰与龙鳞。那些画面在烟丝的引线里排成队,像被召回的一段段卷轴。
门口传来一阵风,像有人在门缝外轻轻吹气。白丝颤了两下,逐渐变细,最终像蜗牛的触角那样收回。烟头安静,托盘上留下一个淡淡的圆影。手机再次震动,是前台小姑娘发来的消息。她问你刚才在走廊吗,监控里看见有个人像你,但那个影子比你瘦。我打了两个字,不是。她很快又发来一张模糊的截图,一截肩膀,一个半个侧脸,眼睛像被玻璃擦过,冷。
教授在电话里说你明天早上八点去见我。图书馆后门,老榆树下。他还说不要带那截烟出来,不要给任何人看。然后他挂了。我听着嘟嘟的忙音,觉得自己像一只被放在玻璃罩里的昆虫,四周看得见,摸不着。
夜把房间拢紧。我坐在沙发上,没有开更多的灯。窗外偶尔有车灯一划而过,光像刀子在墙上划过一线后迅速收回。托盘里的烟头一动不动,黑得像枕在野地里的种子。卡片上的图在幽暗里变得朦胧,我伸手去摸,指尖再一次被冷针扎了一下,这一次更深一点。我撤回手,指腹有一丝血浮出来,红得很清,像刚刚画上的那圈纤细的红线。
我把托盘推离一点,坐在地板上,背靠着沙发,手里的手机屏幕黑着,镜面里我的脸也黑着。我没有睡。我听见墙里的水管在轻轻走水,听见楼下的猫跳上垃圾桶,发出塑料的一声短响。我也听见了更深的一层声音,像有人在很远很远的地方推进一扇门,门轴没有油,发出极细微的摩擦,轻到几乎不存在,却一路穿透夜,穿透窗玻璃,穿透我的耳朵,最终在我心脏的某个空白处停住。那处空白像被钉了一下,痛得不实在,却把我的整个人固定住。
我坐在沙发上,背脊慢慢贴紧织物的纹理,像把自己嵌进一张看不见的网。台灯偏冷,托盘里的那截烟头静得像一枚被暂停的时间栓。我一寸一寸把晚上的细节回捞:天台的风,小饭馆的汤,教授的眼神,门口的脚步,短信上二点零九的时间戳,卡片背面那句请勿熄灭。最刺目的,是晚间新闻里滚动的字幕:某大学生物工程教授下午两点许意外身亡。问题随之浮出:若他已在新闻中死去,为何能接起我的电话,为何能在面前低声说话,甚至与我同桌吃面。
我尽量把惊惶摁进理性框架里,从最粗糙的可能性开始筛选。第一层是信息学的延迟与伪造。号码冒用、语音克隆、深度合成,这些在当代并不陌生。生成式模型可以在极短时间内复制一个人的音色、停连与口头禅,合成度足以骗过亲近者。合成背后是自回归语言模型与声码器的堆叠,注意力机制在大规模语音语料上学习到发声的统计结构,再用频谱重建将文本映射为音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