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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小柒在一天后苏醒。
睁开酸痛的双眼，眼前是一片模糊的白色，耳边隐隐传来仪器的滴滴声，空气里是药物和消毒水的味道，还有一丝浅浅的熟悉的雪松香气，夹杂着天然的木香。
她迫切地循着那香气望去，视线渐渐清晰，霍聿森的英俊面孔出现在眼前。
他的手在她面前挥了挥，轻声地问她：“能看见我吗？”
小柒点头，眼泪从眼角流出来，滑落向鬓角。
委屈，思念，伴随着死里逃生后的喜悦和后怕，种种情绪，潮水般涌来。
霍聿森用手指为她抹去泪水，俯身抱住她：“好了，没事了，不怕了。”
林小柒伸手摸了摸他泛着青色胡茬的脸，一阵心酸。
只两天时间，霍聿森就瘦了一大圈，不用问也知道，他为她有多担忧。
“我以为再也看不见你。”她嗓音嘶哑，几乎失去了她原本的音色。
“原来你还有想过我。”霍聿森想到她把车开进江里，不仅是后怕，更带了一丝的怨念。
警方打捞出车辆的时候，顺便打捞起了那个挂满炸弹的大衣。
家门口和家内监控，以及车内的监控，都实时上传云端，整件事的真相不难查出来。
魏长存威胁小柒，帮他登上霍聿森的游艇，亲自护送他离开，否则就杀了她。
小柒答应了，但在去码头的路上，小柒把车开进了江里。
在没找到她的时候，霍聿森甚至怨过她的狠心，她和那魏长存同归于尽，报了父母之仇了，难道就没有想过他。
但他知道，这就是小柒。
从霍聿森和小柒领证那天，不，应该说从他知道小柒不接受家人安排，给自己找夫家的时候，他就知道这姑娘是个有胆量的，并且一向目标清晰。
“我也不想这样。”林小柒虚弱地看了他一眼，又异常坚定地说道：“但我不认为他会放过我，所以我无论如何不能放了他。”
说罢，她盯着霍聿森的眼睛问道：“别告诉我，他还没死。”
霍聿森握住她的手，拍了拍她手背，让她别急，然后把魏长存的下场如实转告她。
魏长存不但死了，还死得很惨。
她松了口气。
尽管以魏长存犯下的罪行，就算幸存，也一定会被判刑，加上他身上的人命官司，几乎可以肯定会被判死刑。
但他这样的人，多在世上活一天，都是浪费空气。
而能亲手为父母报仇，也圆了林小柒的心愿。
她感到一种尘埃落定的心安，整个人都松弛下来。
可还没放松了一秒，霍聿森抱了抱她，来了句：“对不起，我没保护好你们。”
林小柒怀疑他因为愧疚语言系统错乱了。
“你们？”
他微笑看着她，目光温柔，暧昧，仿佛真相不言而喻。
林小柒嘴角僵了僵：“聿哥，我刚醒，你别逗我。”
他把手放在她小腹上：“已经八周了，预产期是明年四月，春花烂漫的时候。”
他目光里全是憧憬，林小柒却两眼一黑：“也就是说，我得挺着大肚子去答辩？”
霍聿森微微一笑：“别担心，不一定去现场，可以线上答辩。”
“……”
他想得到很周到。
之后两人又聊了会儿孩子的情况，以及这两天发生的事情。
林小柒还没完全消化这个突然到来的小家伙，肚子先叫了起来。
霍聿森早就为她准备好了好消化的饭菜，那是奶奶亲手给她炖的很软烂的排骨，另外几道小青菜和雪菜粥也是小柒平时就爱吃的。
结果，还没吃两口，她就不想吃了。
不想辜负霍奶奶一番好意，就对霍聿森说：“要不，你替我吃了？”
“不合胃口？”
小柒为难：“嘴里没味，想吃点辣的。”
“医生不许你吃刺激性食物。”
“辣椒炒肉配米饭，我就吃几口，我保证！”
说完，她可怜巴巴地看着霍聿森：“我和宝宝都皮实得很，没事的。”
霍聿森看她一副小馋猫的样子，又想到她遭了那么一番罪，还怀着孕，终于还是心软了，去给她买饭了。
……
霍聿森走出病房，在走廊里遇到了封泽之。
“她醒了么？”封泽之问。
他的状态不比霍聿森好多少，在霍聿森不合眼地寻找小柒时，封泽之也没有停过，后来又大量献血，此时比霍聿森脸色更加苍白。
“刚醒。”霍聿森话音一顿，说道：“你可以进去陪陪她，我正好去买饭。”
封泽之点了下头，两人擦肩而过的时候，封泽之忽然停下脚步，转头问霍聿森：“你对我这么放心？”
霍聿森轻笑：“我是对自己有信心。”
封泽之对小柒是什么心情，霍聿森很清楚。
其实他可以撒谎，说小柒还没有醒，阻止封泽之的探视。
但那样既没意义，也没必要。
无论怎样，封泽之救了小柒的命。
霍聿森没再与封泽之多说，小柒和孩子还饿着肚子，他得快点去给她买饭。
……
封泽之走进病房的时候，小柒以为他是霍聿森，还说：“怎么回来了？”
“是我。”
“泽之哥？”见到封泽之，她惊讶里有些喜悦，刚刚躺下的她，想要坐起来。
封泽之来到床边，坐在椅子上，拍了拍她胳膊：“躺好。”
“聿哥都告诉我了，你为我输了血。”
他笑笑，并不太想邀功的样子：“你也是倒霉，偏偏遇到医院血库里没血。”
“听说你给我输了很多。”她观察者封泽之的脸色，担忧说道：“你还好吗？”
“休息一段时间就好。”
封泽之说完，观察着小柒的表情，越发温柔地说道：“干嘛这样看我，过意不去啊？”
林小柒点头，真诚说道：“你一次次帮我，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谢你了。”
在小柒父母去世后，尤其是慕北卿出事的那两年，封泽之给了小柒很多关心和照顾，尽管他当时不经常在国内。
但他可以为小柒的一切情况兜底。
很大程度上，给了小柒一份心安，也让她有勇气去选择自己的人生，而不是被叔叔婶婶摆布。
但他是多么希望，回到她二十岁的那年，在她不想嫁给谢明哲的时候，他能主动站出来，向她求婚……
但时间滚滚向前，怎么可能回得去呢？
封泽之将目光转移开，看向床头那束淡粉色洋桔梗，那是慕北卿送她的。
她昏迷期间，慕北卿也来看过她。
慕北卿是在小柒住院后，才得知了她遭遇的一切，来的时候，也是焦急万分，也是恨不得把霍聿森揍一顿，怪他没把小柒照顾好。
但慕北卿不会再说出“如果不能照顾好她，就把她让给我”这样的话，因为慕北卿如今已成家。
封泽之很羡慕。
从一段求而不得的感情里走出来的人，是幸运的。
“泽之哥？”小柒喊了他一声，把他思绪拉回来。
封泽之目光转向小柒，凝视着她，半开玩笑地说道：“既然我这么好，干脆别跟霍聿森了，跟我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