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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疼痛而颤抖。
    面上却难掩不服,似乎在与之唱着反调。
    男人睨他,不高兴写在脸上,于是俯身,再度抓起青年的头发,迫使青年与他对视。
    “阿周,我讨厌你眼里的倔强。”
    “再说一遍,我让你回来,不是让你来觊觎你嫂子的。”
    第53章惊喜
    佛罗里达的夜静谧安详。
    护工进来时吓了一跳,他快步上前,检查仰躺在长绒地毯上的年轻男人。
    青年满脸血,五官有不同程度的肿胀,因为抬起上半身的动作,痛得面部表情都紧皱在了一起。
    那两位神秘的东方人带足了保镖,必然不会遭到袭击,难不成是起了内讧。
    护工不敢深想,更不敢告知威廉先生知道。
    他往露台看,这才发现沉霭的夜色里,亮起猩红一点。那位稍稍年长一些、优雅的男士正在露台上抽烟。
    西装马甲将他腰身勾勒得格外紧窄,背影挺拔,他散漫地将手搭在复古围栏上,时不时递到嘴边抽上一口。青雾衬得整个人阴郁却俊逸。
    他像不知道这里有个浑身是血的人躺着似的,不紧不慢,慢条斯理。
    这里再没有第三个人。
    除非威廉先生回光返照,从轮椅上弹起来揍了这个年轻人一顿,否则——
    护工想,难不成真是露台上那个男人做的?
    可是他看起来那么矜贵,那么……中国人爱说的那个词,君子。
    他踌躇再三,还是敲响露台的门。
    “先生。”护工犹豫问道,“里面那位先生……”
    男人徐徐转身,面色沉浸在夜色里晦暗不清。他掸了掸烟灰,无所谓地说:“随你。”
    依然是纯正的英伦腔,护工却仿佛从中听出了混迹在街头,如同三教九流那样带点恶劣的,混不吝的,轻慢的语气。
    他转头,再看看仰躺在地毯上的年轻男人。
    最后还是同情心作祟,喊了其他护工来,将他抬去医生办公室。
    这根烟过后,手机在空旷的露台叮咚响了起来。
    男人低头,在看到来电后短暂地停下掸烟的动作。夜风将猩红色吹得忽明忽灭,快要燃到他的手指。
    他揿灭的同时,挂断了电话。
    在佛罗里达待了将近一周。
    老头清醒的时候又见过一次路周,看到他满身伤当然会问。那小子倒很有骨气,抢女人抢输了一个字都不提。
    不过老头不需要答案,径直找上他。
    进屋时,乌木手杖远远掷了过来,嘭一声落在他脚边。
    孟鹤鸣笑笑,弯腰捡起:“爸,手劲还差了点。”
    “你打的?”孟泽平肃着脸问。
    他将手杖倚墙放好,温声:“心里这不是已经有答案吗?”
    “为了什么?”
    “兄长教育弟弟。”
    孟泽平无声扯了扯嘴角:“小时候以为兄弟三个你最温顺,我也有看走眼的时候。”
    “可是您说过,温顺最无用。”孟鹤鸣在对面坐下,双腿交叠,“今天怎么想到见我了?总不是兴师问罪这么简单?”
    三个儿子里最温顺,最会伪装的就是眼前这个。
    当然,也最像他。
    孟泽平一样是争权夺利上的位,到这个时候不得不承认,孟家只有在孟鹤鸣手里才会打理得最好。
    只是情感上,他更偏向于另外两个儿子。
    一个因为是长子,期待最重;另一个则是不在身边长大,稍有愧疚。
    人年老后最大的缺点,就是会变心软。
    想到自己越来越少的清醒时光,孟泽平仍有一桩不愿意带进坟墓里的未明之事。
    “你跟我交个底。你大哥的事,真是你做的?”
    孟鹤鸣靠在椅背上长久未出声。
    其实已经这么些年了,就算和他有关又能怎么样?
    许久,他沉声说:“做了一半。”
    “什么叫一半?”
    一半就是孟鹤群是自己玩赛车出的车祸,与他无关。但送去抢救之后,他又间接参与了那么点。
    老头还真是敏锐,抓着他不放:“你和李家那小子合伙干的?”
    孟鹤鸣没承认,也没否认,只笑了笑。
    “谁会相信您是时常脑袋不清醒的人呢。”
    长期缺乏日晒而显得苍白的手垂了下去,孟泽平苍鹰般的眼盯了他很久,最终混浊起来。
    “好小子。”
    不知是骂他,还是夸。
    在这之后孟泽平又昏沉了几日。
    有一堆事等着孟鹤鸣回国处理,他没时间在这父慈子孝,于是通知助理打点行程。
    临行前一天,一直在疗养院养伤的弟弟找上门。
    面上的伤恢复得差不多了,肋骨的尚早。
    他推着轮椅进来,满脸愤懑:“你要回国了?”
    “不然?”孟鹤鸣云淡风轻地说,“陪你在这养伤?我看起来很闲吗?”
    “我也可以回去养。”路周道。
    孟鹤鸣觑他一眼:“不是你可不可以,而是我允不允许。”
    青年愣了一瞬,自由国度陌生的气息奔涌而来。他第一次真正认识到自己的天真之处。
    他的挑衅和反抗,都建立在孟鹤鸣愿意跟他玩的前提下。而一旦他宣布游戏结束,这一切都消失了。
    他哥可以轻而易举把他困在异国他乡,连斗都不需要斗,就这么不费吹灰之力地解决掉这个麻烦。
    在孟鹤鸣眼里,他只是尘埃,微不足道。
    青年强撑着说:“你怎么和妈解释?”
    轻蔑的一瞥,像在看一件毫无价值的垃圾:“你想跟老头培养感情,她难道会不乐意?”
    短暂的沉默后,路周爆发:“你没有权利限制我的人身自由!”
    男人怜爱地看着幼弟:“那你也应该知道,这是我对你最轻的惩罚。”
    ***
    在得知孟鹤鸣确切回国日期的前一天,央仪就回榕城了。他在美国好像很忙,忙得连电话的时间都没。
    央仪还是通过徐叔才知道具体行程的。
    她跟徐叔说,别告诉孟鹤鸣我问过,要有惊喜。
    徐叔想着无碍,自然答应。
    回榕城后她住回了半山。
    一杯红酒,一块黑森林蛋糕,欣赏孟鹤鸣送她的那幅马奈真迹。
    缺少联系的这些天,她确实挺想念孟鹤鸣的。
    这种感觉在杭城时还不明显,一落地榕城,看到树便想到半山的罗汉松,看到花便想到起居室的油画,连看到高速路口卖车的广告灯牌,都会想到孟鹤鸣吃醋时不容置喙叫她换车的模样。神经,好自虐。
    想到这,央仪拍了拍脸,让自己清醒。
    而后又趴在起居室柔软的长条沙发上歪头欣赏那幅画。
    永不凋谢的花。
    孟鹤鸣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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