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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山怒哼一声：“欠的是钱，还的也可以是钱，大不了你哥我把命卖了！我用一生去还他这一千两。”
这些天虽然张玉儿看起来和往常一样，可张家兄弟都知道，自家的这位小妹，经常半夜含泪哭泣。
“大哥，其实郝磊这人也挺好的。”
张玉儿微微一笑，轻声道：“以后我要是嫁到他们家去，娘就拜托你们两个了，你们两个一定要好好赚钱给我娶个嫂子。”
“大哥你也老大不小了，脾气别那么暴躁，以后没有我管着你，一切事情你听二哥的。”
随后，张玉儿扭头看着张河：“二哥，你是家里的顶梁柱，以后什么事都要你费心了……”
听着妹妹的碎碎念，张河苦笑一声，微微颔首，并没有多说什么。
整个张家沉浸在悲伤的气氛中。
一阵脚步声传来，外面走进来几个大娘，为首的正是操办此次亲事的王婆，身后的几位大娘手中都端着婚服。
“诶哟，我的张玉儿大小姐，快让我看看。”王婆走上前一把捧起张玉儿的脸，满脸笑意：“明天就是新娘子了，怎么不开心啊？”
张玉儿抿了抿嘴，什么都没说，但是脑海中却浮现出那个男人的身影。
江世官。
她怎么会想起这个人？
张玉儿无奈地笑了笑，摇了摇头，想把这个名字从自己的脑海中甩出去，可这个名字却仿佛烙印一般，一直深深烙在她的脑海之中。
怎么会这样呢？我和他认识的时间又不长，他也并不帅，我想他干什么……
张玉儿有些不理解，她已经要成为人妻了，还在想着别的男人，心中不免有些内疚。
随后在王婆的簇拥下，那群大娘把张玉儿拉进房间中，开始为这位新娘子收拾，红色的喜服披在身上，衬托着张玉儿更加美丽。
红绸在指间滑过的时候，张玉儿的指尖微微发颤。
王婆正指挥着大娘们为她系上裙带，粗糙的手掌拂过她的腰侧，带来一阵陌生的触感，她下意识地缩了缩身子，目光却透过窗棂飘向了远方。
他……现在在干什么呢？
他在这里没有家人，无依无靠……恐怕在睡大街吧……
张玉儿的眼底闪过一丝不忍之色，脑补出江世官躲在桥洞下，瑟瑟发抖的样子，心中的愧疚更深了。
“傻丫头，发什么呆呢？”
王婆用胭脂笔在她颧骨上轻轻扫了扫，红粉落在苍白的皮肤上，像突然绽开的两朵桃花，“郝磊已经当上锦衣卫了，你嫁过去就是享福的，该笑才是，怎么眉头皱得这么紧？”
张玉儿扯了扯嘴角，笑意却没到眼底。
铜镜里映出的姑娘穿着一身红，头上插着两朵绒布做的红花，那是王婆从自己匣子里翻出来的，说是讨个吉利。
可这红色太艳，衬得她眼尾的泪痕愈发清晰。
方才躲在门后偷偷抹泪时，她还以为没人看见。
“娘说，嫁衣要穿得端正，夫家才会疼人。”她轻声呢喃着，指尖无意识地绞着衣袖，那衣袖是用最便宜的红棉布做的。
针脚有些歪歪扭扭，是隔壁李大娘连夜赶出来的，布面上还沾着几点未洗净的浆糊。
王婆不知她在想什么，只顾着念叨明天的流程：“拜堂的时候要低着头，脚不能踩门槛，进了新房就得坐着，等姑爷来掀盖头……”
那些话像潮水一样涌过来，张玉儿却只听见自己的心跳声，擂鼓似的，震得耳朵发鸣。
想到自己要嫁给一个不爱的人，她就感觉胸口仿佛压着一块千斤重的石头。
这一夜，她彻夜未眠。
不知道为什么，这是她感觉自己过得最短的一夜。
提前一夜穿上喜服化好妆，就是为了方便明天大婚之日，赶个好时辰。
天刚蒙蒙亮，郝磊便骑着马，带着迎亲队伍向张家走去，锣鼓喧天、鞭炮齐鸣、人山人海，场面非常热闹，不少百姓都过来送礼。
现在的郝磊已今非昔比，以前只不过是刑部的一个皂隶，就是王朝的一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
上级官员没人看得起他，毕竟没有什么实权，不过在大狱中，捞一些油水还是可以的。
现在不一样了，成了大名鼎鼎的锦衣卫，而且还是在北镇抚司。
这个含金量可太高了，若不是叶栾天天花天酒地缺钱，他也不可能有这么好的机会。
郝磊没有穿新郎袍，反而穿着小旗官的衣服，他就是要彰显自己的身份，就是要无比高调。
他要让所有人都看看，他郝磊是锦衣卫！
……
而与此同时，江世官刚从自己的房间里走出来，便看到门外站着一个人。
此人穿着一身总旗的衣服，满脸笑意地看着江世官，可不正是武权吗？
“你是……”江世官挠了挠头，思考了一下，确定自己不认识眼前之人。
“我是分配到您手下的总旗，我叫武权。”
武权急忙陪笑，他可太清楚这位百户的能力了，虽然官级不高，但是却手持太子令。
在他看来，若是巴结好了这位江大人，定会大有裨益。
“有什么事吗？”江世官有些疑惑，他只是挂了一个百户的名而已，并不打算插手锦衣卫的事情。
包括昨天晚上的行动，北镇抚司抄家也没叫他，所以他只当自己是一个闲职。
“我是来送喜帖的。”武权咧嘴一笑，急忙从怀中掏出喜帖，递上前去：“咱们这边来了一个叫郝磊的小旗，今天是他的大婚之日，他希望您能赏光出席。”
听到这里，江世官一拍额头，他怎么忘了，今天是郝磊的大婚之日啊！
他还特意让叶栾，把郝磊安排到自己的手下。
当时郝磊还给了他请帖了，江世官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本来他并没有将此事当回事，可既然对方这么想见自己，那就见一下吧！
“你先去吧，我一会儿买一些点心。”江世官淡然道：“既然人家邀请了，我们就不能空着手去。”
“大人对下属真是体恤啊！”武权不留痕迹地拍了个马屁。
“行了行了，你先去吧！”江世官立刻下了逐客令，打发走了武权后，他的嘴角忽然上扬，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