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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林霜的再三催促下，梁诚第二天吃过早饭便出了门。
吉普车的后备箱里，码得整整齐齐的米面粮油旁，还塞着几包糖果点心，后座上更是放了半扇猪肉，腊鸡腊肉。
这都是林霜有情提供的。
毕竟是一起出生入死的弟兄，自家日子宽裕了，总不能忘了给兄弟们分口甜的。
倒不是林霜小气，只是这年月，露富的风险实在太大。
梁诚开着吉普车，通过门岗的检查，刚拐过街角就瞧见苍鹰小队的弟兄们在训练场操练。
积雪未消的空地上，队员们赤着胳膊练格斗，呼出的白气混着汗水蒸腾，老远就听见震天的号子声。
“是梁队！”
有人眼尖，率先发现了车子，一声吆喝让所有人都停了动作。
乌鸫搓着冻红的手迎上来，瞅见后备箱堆得冒尖的年货，眼睛瞪得像铜铃。
“梁哥，你真是我的亲哥，你这是把家底都搬来了，日子不过了？”
“嫌多了？那我就拉回去。”
梁诚挑了挑眉，板起脸故意逗他。
大有一副你敢多说一句，转身就把东西带走的架势，乌鸫立马怂了，一把抱住米袋子。
“别别别！梁哥我错了！兄弟们都快断粮了！”
其他队员也呼啦一下围上来，七手八脚地开始卸货。
“嫂子真是活菩萨！这精白-面供销社都买不着了！”
老鹞拎起一袋面粉，笑得见牙不见眼。
“少贫嘴，给弟兄们解解馋。”
梁诚笑着递过两包水果糖给乌鸦，塑料纸在雪光下闪着亮。
车上的年货被清空，梁诚锁了车，拎着档案袋，跟着苍鹰等人向办公楼走去。
“梁哥，我霜姐最近身体还好吧？”
乌鸫凑到梁诚身边，关心的问道。
其他人也纷纷侧目，梁诚嘴角微微上扬，眼中漾起暖意。
“她好着呢，昨天还念叨你们。”
说着，他从兜里掏出一个巴掌大的油纸包，飞快塞进乌鸫兜里，声音压低了几分。
“这是她给你们炼制的固本培元的药丸，一人每天吃上两粒，别声张。”
众人闻言眼睛一亮。
“霜姐真是太够意思了！上次那个淬体丹，让我力气涨了三成！”
乌鸦搓着手激动道。
“就是排毒那会儿太遭罪……”
老鹞小声嘀咕，惹得众人哄笑。
“等小侄子们出生，我一定给孩子们包个大红包。”
乌鸫摸着衣兜，傻笑的说道。
其他人也纷纷附和，一行人说说笑笑，引得路过的哨兵频频侧目。
刚走进办公楼，梁诚突然停下脚步。
他敏锐地注意到，走廊尽头有两个穿白大褂的人影一闪而过。
“那是？”
他皱眉问道。
“新来的医疗组，这几天总找借口给兄弟们抽血检查……”
苍鹰立刻冷下脸来，沉声说道。
梁诚眼神一凛，想起自家媳妇之前的叮嘱，压低声音对苍鹰小队的人提醒道。
“从现在起，任何人以任何理由要抽血，一律拒绝，这件事我会跟陈局打招呼。”
众人心领神会的点了点头。
“我还有事找陈局，先上楼了。”
来到楼梯口，梁诚挺住脚步，对几人说道。
“回头去我们那边坐坐，我们准备了些东西给林同志，你帮着带回去。”
苍鹰拍了拍梁诚的肩膀，叮嘱道。
梁诚点点头，转身往楼上走去。
走到局长办公室外，梁诚抬手刚要敲门，就听到里面传来了陈局发脾气的声音，桌子被他拍得啪啪响，带着瓷器磕碰的脆响。
“……国外技术封锁得死紧，核心玩意儿全攥在人家手里，我有什么辙！”
梁诚深吸口气，叩响了门板。
“进。”
屋里的声响戛然而止，陈局的声音透着疲惫。
办公桌前散落着几张揉皱的图纸，陈局正捏着眉心，眼下的青黑比上次见面深了不少。
见是梁诚，他眼里的烦躁褪了些，嘴角扯了扯，勉强挤了个笑容出来，只不过那笑容比哭还难看。
“坐，不在家陪媳妇，来我这里干嘛？”
陈局指了指对面的椅子。
“过年了，送您送一份儿年礼。”
梁诚没坐，直接把档案袋放在桌上，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
“……说不定能解决您目前的难题。”
”你小子就哄我开心，我的难题……“
陈局扯了扯嘴角，话没说完，指尖掀开档案袋的刹那，他突然顿住了。
最上面那张图纸上，涡轮叶片的弧度标注着一串精确到小数点后三位的数字，旁边用红笔写着气流损耗率的数值。
“这是……”
陈局猛地抬头，老花镜滑到了鼻尖，悬悬的挂在鼻尖上，下一秒好像就能掉下来一样，看得人提心吊胆的。
“新发动机的设计图。”
梁诚指了指图纸，陈局慌忙扶正眼镜。
随后猛地起身，大步向房门走去，他打开房门，左右看了看，随即锁上门，大步走回办公桌后。
梁诚坐在椅子上，瞧着陈局少有的紧张模样，原本放松的心情也不由得变得紧张起来。
“快给我讲讲……”
陈局虽然看不太懂，但是却不妨碍他求知若渴。
梁诚看着设计图一时间不知道该从何说起，他最后选了个好理解的版块，指着图纸中央的燃烧室结构。
“……采用分级燃烧技术，比现有型号省30%燃料，推力能提40%。您看这里的轴承，用咱们新炼的…合金，抗磨损性是原来的两倍……。”
陈局的手指抚过图纸上的每一条线条，指腹因用力而泛白。
他从保险柜里翻出国外的发动机参数表，对比着看了半晌，梁诚静静的坐在一边，也没有出声打扰。
突然陈局抓起电话，拨了出去，一顿转接后，终于到了正主手中。
“首-长，是我老陈。我这有个好东西，得亲自给您过目。“
陈局的声音因激动而微微发颤，手指不自觉地敲击着桌面。
电话那头问了一句，陈局犹豫了一下，说出了”发动机“三个字。
梁诚听见电话那头传来茶杯磕碰的声响，隐约有倒抽冷气的声音。
陈局忽然挺直腰板，掷地有声道。
“是！保证完成任务！”
挂掉电话，陈局掏出手帕擦了擦汗津津的额头，转身打开身后的铁皮柜。
柜门晃动的瞬间，梁诚瞥见里面堆满贴着“绝密”标签的牛皮纸袋。
“走吧~！送我过去一趟。”
陈局把梁诚带来的档案袋封存后，小心翼翼的放进了办公包里，转身说道。
为了不引起别人的关注，也是对梁诚能力的认可，陈局并没有安排其他的随行人员。
吉普车在雪路上碾出两道深辙，一路向着市中心而去。
陈局因为紧张，攥着公文包的手指关节微微泛白，每隔几分钟就看一眼后视镜。
一幅此地无垠三百两的样子，让梁诚很是无奈。
他有心想要劝说两句，却也明白图纸对于华国工业发展的重要性，只能全程外放精神力，为两人保驾护航。
吉普车驶过结冰的护城河，轮胎碾过积雪的咔嚓声在寂静的街道上格外清晰。
梁诚余光瞥见后视镜，一辆灰色上海牌轿车已经跟了他们三个路口，车头始终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他眼神微眯，精神力锁定在身后的轿车上，‘看’到司机眼中的狠戾，他便知道来者不善。
按理说，他是临时决定送图纸，对方绝不可能这么快察觉。
排除了消息泄露，那么答案只有一个，那就是一直有人在暗中监视着国安。
这样的发现，让梁诚的心不由得一沉。
虽然不知道对方的目的是什么，但是一定隐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再往前走，就进入市区的范围，腊月里年货的人特别多，不尽快解决对方，容易发生意外。
梁诚试着把精神力凝结成细针，直直的刺向对方的太阳穴。
这看似简单的操作极其耗神，梁诚一心二用试了两次，脸色霎时苍白如纸，额头渗出冷汗。
“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
陈局余光瞥见梁诚的异样，紧张的问道。
他考虑过很多因素，独独把梁诚的身体状况忽略了，心中不由得懊恼。
“没事了~！”
梁诚呼出一口浊气，淡淡的说道，说着摸出一颗药丸塞进口中。
陈局正纳闷，没明白他话里的意思，忽然后方传来了“砰”的一声巨响。
他扒着车窗往后看，灰色轿车半截栽在冰窟窿里，火苗正顺着油箱往上窜，映得冰面通红。
“是你干的？”
他猛地回头，看着梁诚的眼神像在看什么怪物，小子刚才明明一动没动，怎么就让那车自己栽进去了？
“嗯，跟了我们一路了。”
梁诚点了点头，语气平淡，却让陈局头皮发麻。
吉普车驶过最后一个路口，军区大院的铁门已经在望。
“这事儿……不能外传。”
陈局忽然抓住梁诚的手腕，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林霜那点本事就够749局缠的了，你再暴露，后果不堪设想！”
梁诚看着陈局眼里的惊惧，忽然明白那些贴着“绝密”标签的档案袋里，藏着的不只是技术资料，还有多少人的命运。
“我明白轻重，若不是怕伤着无辜，绝不会动用能力。”
梁诚抽回手，指腹在方向盘上摩-挲着，解释道。
说话间，吉普车稳稳停在军区大院门口，哨兵敬了个礼，眼神在两人脸上扫过，带着例行公事的审视。
陈局拎着公文包下车，脚刚沾地又回头催促。
“你媳妇还怀孕呢！早点回去！”
说完头也不回的离开，留给梁诚一个匆匆的背影。
梁诚望着陈局的背影消失在门后，才发动车子，后视镜里的大院渐渐缩小，像一头蛰伏的巨兽，吞噬着无数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