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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家大宅。
皓岚坐在客厅里，一言不发，麻木的接受着母亲的愤怒和指责。
殷司曜和颜瑟赶到时，整个大宅里气氛凝重，管家和一众仆人都安静的站在一边，听着殷夫人对皓岚的斥骂。
“殷皓岚，你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你能不能告诉我？我跟你说了这么久的道理，为你做了这么多的思想工作，你就一句话的回应都没有？你以为你撂下一句已经和钟飒分手了这件事就算彻底结束了吗！你让我们以后还怎么跟钟家相处，你让外人又怎么看待我们两家！”
殷司曜上前拉住她母亲：“妈，重要的不是这个，如果皓岚和钟飒确实产生了不可调和的矛盾，勉强在一起对双反来说都很痛苦。”
殷夫人怒不可遏道：“我说了，我从一开始就跟她说了！我问她到底和钟飒之间发生了什么问题，她跟个聋子似的往这儿一坐就再也不开口，装哑巴一直就是她的本事，我从很久以前就清楚！”
颜瑟看着皓岚越发惨淡的脸色，咬了咬唇，上前也劝道：“您别这么说……”
殷夫人下意识的要张口反驳她，但扭头看到颜瑟浮肿的眼睛和小脸，那些脾气又忍了下去，“来，你们俩跟她说，在她殷大小姐心里我恐怕还没有跟她谈话的资格！”
殷夫人说完就捂着头坐到一边去，管家阿姨立即上前为她端了一杯热茶。
颜瑟同殷司曜两人看向沙发上坐着，一动不动恍若雕塑的皓岚。
颜瑟深吸一口气，压下自己先前心里不平的心绪，上前在皓岚身边坐下，拉拉她的手。
殷司曜面色凝重，也上前了两步，沉声道：“姐，你和钟飒之间究竟怎么回事你不愿意说我也不想仔细过问，只要是你深思熟虑之后做出的结果就好。”
“司曜！”殷夫人万万没料到他叫了殷司曜来帮自己劝，没想到他自己还站到了皓岚那边去，激动之下将手边的水杯撞翻在地上，发出碎裂的脆响，皓岚的沉默终于在这一瞬被打破。
“妈，您为什么一定要逼我，我还没有嫁进钟家，还不是钟家的人，难道我现在认清自己的感情，不喜欢钟飒了，连分手的资格都没有吗！”
“不喜欢？”殷夫人冷笑连连，“先前让你们接触的时候你怎么不说你不喜欢？你在殷家钟家两家宣布你们关系的时候你怎么不说你不喜欢？事到临头只差办个婚礼了你才说不喜欢！殷皓岚，你就那么自私吗？你有没有考虑过钟飒的感受，你有没有想过一直对你掏心掏肺，把你当亲女儿的钟家人！”
“是，我自私！都是我自私！我对不起钟飒，对不起钟家和殷家！我对不起所有人！”皓岚的情绪彻底崩溃，站在大家面前恸哭不已。
眼见皓岚流泪，情绪尚未完全平复的颜瑟也鼻子一酸，忍不住哽咽。
“是我不识好歹，固执己见，不管我怎么选都是错，不管哪个结果都是我咎由自取……做殷家的儿女，真的好累好累……”
殷夫人眼角微微湿润，嘴上的话像刀子一样，“对，做殷家的儿女累，那你别做了，反正你又不是第一次逃避自己的身份，断绝母女关系，你不是很擅长很有经验吗！自由的空气多好啊，啊？好到让你伤筋动骨，让你几乎丢掉半条命！”
自由的空气究竟有多好，刚刚才宣布从家族中脱离出来的颜瑟说不上来，只觉得未来的路一片茫然，她从心底里不想皓岚走上这条痛苦的路。
“夫人，钟夫人和钟少爷过来了！”管家忽然过来报告。
殷夫人神情疲惫，甚至没了掩饰自己情绪的力气，只是有气无力的闭上眼，低声叹着。
皓岚冷笑着往后退去，“都来逼我，都来逼我……”
颜瑟眼见着皓岚拿起茶几上的水果刀，尖叫着央求：“皓岚姐，不要！”
才走进的钟夫人见状，惊慌失措朝她过去：“皓岚你不要冲动啊，咱们有话好好说，别伤害自己！”
皓岚看着自己手腕上的疤痕凄凉的笑，是啊，以往没有一次她狠下过心对自己下死手，她总觉得摆脱了沈临辰自己就能有新的出路……
她一次次活过来，哪怕直到今天，她仍然没有摆脱沈临辰的阴影，甚至被他害得更惨，除了沈临辰之外，还有打着爱的名义逼迫她的母亲。
那一次的错误选择，不是让她伤筋动骨，而是要她付出余生所能付出的一切沉重代价。
钟飒在某一刻曾经是她黑暗人生里的光，但在他开出那样的条件之时，他就什么都不是了，她的人生里仅剩的余光也消失了。
对上皓岚死灰之木一般的目光，钟飒竭力克制住脸上的表情，手却颤抖着握紧。
殷夫人头顶一阵阵钝痛，她看着皓岚手里的刀，整个人完全失去了理智：“好啊，你如果有勇气，你尽管了结掉你的性命，反正……反正我们这些人在你眼里……什么都不是……”
殷夫人说着，只觉得脑海里一阵眩晕，人一下子就晕倒在地上。
“妈！”殷司曜冲过去。
一时间，所有人冲上去查看殷夫人的状况，只有钟飒还在注视着微微有些错愕的皓岚。
他朝她缓步走过去，步调平稳，脸上表情平静，就像他平时冷静下来时的模样。
“冷静下来吧，只是家人之间感情的宣泄而已，不必闹到要伤害自己的地步。分手的是我已经跟我母亲说好了，钟家平静接受，两家的情谊不会因此受到任何影响，甚至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们还可以做见面时能勉强笑一笑的普通朋友。”
皓岚颤抖地望着他。
钟飒走了几步又停下，看向昏过去的殷夫人，“在场只有你一个人是医生，放下刀先救你母亲吧，她是为了你才这样的。”
说完也转身上前去查看殷夫人的状况，皓岚几经挣扎，最终医生的本能促使她，快步过去挥开众人，查看殷夫人的状况。
殷夫人卧床静养，这下也没人敢去刺激她了。
钟夫人在她卧室里同她说了许久的话才出来，钟飒和殷司曜等人坐在客厅里，没有一个人开口说话，气氛冷淡而凝固。
见钟夫人下来，钟飒起身，“走吧。”
钟夫人叹了口气，对皓岚温和说道：“皓岚，你好好的啊，有话跟你母亲慢慢说，别这么激动。在宣姨心里，你永远都还是那个听话的皓岚，没事啊。”
钟夫人的话令皓岚心里罪恶感愈发深重，她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像殷夫人指责的那样，自私自利。
颜瑟伸手软软的抱住皓岚，小声呢喃，像在安慰她又像是在安慰自己：“没事的皓岚姐……都会过去的，只是时间太短了，我们一时还没办法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