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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夜辰带了自己的全部身家来提亲,并且家底比萧家人想象中的丰厚得多。
除了他靠战功得来的封赏,他名下还有好些铺子、田庄。
这些东西加起来虽远不及萧家,但也足够萧清禾锦衣玉食一辈子。
萧夜辰拿了全部的身家来提亲,诚意满满,萧夫人和萧父都没有意见,只让萧清禾自己做决定。
今日提亲,萧夜辰穿了一身宝蓝色绣比目鱼锦衣,墨发也用玉冠束着,整个人意气风发,连眉梢都是飞扬的。
已是春暖花开,站在花团锦簇的花园中,萧......
冬月初九,长安城头霜色如铁。李芸娘立于国子监演武场高台之上,身披玄青斗篷,手中一卷《政变应对策例》已被风翻得猎猎作响。台下五百女学生列阵整齐,皆着短褐劲装,腰佩木剑,目不转睛地望着她。柳青禾站在第一排中央,眉宇间已不见昔日书斋女子的怯弱,反倒透出几分沙场将校的沉毅。
“今日课目:‘夜袭反制’。”李芸娘声音不高,却穿透寒风,“假设敌军以清君侧为名,自南门突入,切断宫城与外廷联络,你们身为参政院见习官,当如何应对?”
话音落处,鼓声骤起。演练开始。
一名学生疾步上前:“先遣飞鸢营密探封锁朱雀街,控制各坊门闸;同时派快马赴北衙禁军大营,请左金吾卫出兵护驾。”
李芸娘微微颔首:“可行,但慢了半刻钟,天子便可能落入敌手。”
另一人接道:“立即启用玉册令符,调集京畿三辅女官联防队,沿承天门至太极殿布防,并命工部女匠启动地下传音铜管,向内廷传递消息。”
“不错。”李芸娘眼中微光一闪,“可若敌中有内应,早已截断铜管线路呢?”
全场静默。
柳青禾踏前一步,声音清亮:“那就用‘铃语’。”
众人侧目。
她抬头直视山长:“飞鸢营所传铃音密谱,七声急为警,三声缓为安,双响转折即令反攻。只要林夫人仍在宫中执印,便可借寝殿檐角铜铃与外界呼应??当年裴将军破吐蕃围城,便是靠此法与城外骑兵遥相策应。”
李芸娘终于笑了。她缓缓解下腰间铜铃,递予柳青禾:“从今日起,你任‘铃语使’,统辖京师十三坊情报网。记住,真正的权力不在诏书上,而在谁能最先听见风里的声音。”
演练至午时方歇。雪粒忽随北风扑面而来,细密如针。李芸娘正欲回房整理教案,忽见沈知微披着蓑衣匆匆而来,面色凝重。
“郑氏已在广州起兵,伪称奉皇太后密旨,讨伐‘牝鸡司晨之乱’。东南漕运八艘粮船被劫,押运官尽屠。更糟的是……”他压低声音,“岭南道观察使倒戈,放其水师逆江而上,不出十日可达鄂州。”
李芸娘心头一震。鄂州一旦失守,长江天堑门户洞开,叛军便可顺流直下,直逼金陵,再取扬州,切断朝廷赋税命脉。
“林夫人可知?”
“昨夜已知。”沈知微道,“但她不让惊动皇帝。今晨亲自写了三封密信,一封给陇右节度使,请裴昭率边军东进;一封给江南织造局总管,命她暗中联络商贾,囤积布匹棉纱,断绝叛军冬衣来源;第三封……是给你的。”
他从怀中取出一方素绢,火漆封口,印着“天命维新”。
李芸娘拆信展读,仅八字:**引蛇出洞,诱之入网**。
她闭目良久,再睁眼时眸光如刃。
当夜,国子监悄然关闭侧门,三百精锐女学生换上黑衣,分批潜入城中各坊。她们不是去打仗,而是去“散谣”。
有人扮作卖菜妇,在市集高声哭诉:“听说了吗?郑家军到了要抢女人去配屯田兵,连六十老妪都不放过!”
有人假托亲戚口吻,在茶楼whisper:“我表兄在兵部当差,说这次清君侧是要废除女子立户权,所有嫁妆归族长处置。”
更有人大胆张贴匿名揭帖,绘图讽刺郑氏家主梦见自己被一群持书简的女鬼追杀,题曰《妖妇索魂图》。
三日后,舆情沸腾。百姓惶恐,富户纷纷携眷避祸,原本支持“复纲常”的士绅也开始动摇。毕竟,谁愿自家女儿沦为军奴?谁肯祖产被宗族夺尽?
而真正致命的一击,来自王璎。
她在病榻上写下《伪诏始末录》,详述十年前如何被吐蕃国师用药迷魂,伪造“玉册”赝品,又如何亲眼目睹清议盟高层在终南山设坛祭天,焚烧真玉册残片,口中高呼“宁亡社稷,不许妇人参政”。此文由林氏亲授笔削,字字泣血,句句诛心。
《政闻报》全文刊载,三日内售出十万份。民间哗然,街头巷尾皆传:“原来那些喊着‘卫道’的人,才是真叛国!”
十二月十五,裴昭边军抵鄂州。郑氏水师果然中计,以为朝廷空虚,贸然登陆强攻。岂料裴昭早遣死士潜伏芦苇荡中,以火油焚其战船,又令女工营连夜赶制“纸甲雷”??薄纸裹硝石,藏于陶罐,投掷即爆,声如霹雳。叛军从未见过此物,惊为天罚,阵脚大乱。
一役斩首三千,生俘六百。郑氏家主乘小舟遁逃,途中被渔女认出,举报于官。那渔女原是女学夜课旁听生,识得通缉画像。
捷报传至长安,举城欢腾。皇帝亲登丹凤楼,宣布大赦天下,唯“谋逆、通敌、害民”三罪不赦。林氏立于阶下,未着华服,亦无仪仗,只静静望着城楼飞檐上的铜铃在风中轻响。
次日,朝会重开。
礼部尚书颤巍巍出列:“臣请立皇后。”
满殿寂静。
皇帝神色复杂:“朕已有元妃,然其体弱久居别宫,未能诞育。诸卿之意……?”
周延庆冷笑一声:“山野村妇,纵有才学,岂堪母仪天下?老臣以为,当择宰相之女、公侯之妹,以正朝纲!”
话音未落,刑部侍郎程婉仪越众而出,一身素紫官袍,发髻端正,目光如炬:“陛下,臣女虽卑微,却有一问??先帝遗诏明言‘共理乾坤’,可曾限定参政三辅必须终身不嫁?可曾禁止女子为后?”
无人应答。
她继续道:“林氏辅政三年,平冤狱、修水利、开女科、整盐政,岁入增三成,流民减七万。而所谓‘纲常’之士,却勾结外敌、毒杀百姓、妄图倾覆社稷。请问周大人,究竟谁才是妖?谁才是祸?”
周延庆面如死灰。
这时,杜元衡拄杖而出。这位白发苍苍的老祭酒,竟当众解下腰间玉佩,置于案上。
“老臣昔年焚书,错矣。”他声音沙哑,“孔夫子曰:‘有教无类’。我以性别拒人于门外,实乃背离圣训。今愿献孙女杜云萝入宫,不求凤冠霞帔,只望她能追随林夫人左右,学做一个清明正直之人。”
满殿震惊。
皇帝久久不语,终是看向林氏。
她站在光影交界处,脸上那道疤痕在晨光中泛着淡金。她没有看任何人,只是轻轻摘下发间那支白玉簪,放入袖中,然后跪地叩首。
“臣妾,愿奉诏。”
三日后,立后大典举行。地点不在太极殿,而在国子监广场。
五百女学生手持竹简,齐诵《诗经?大雅??民》:“天生?民,有物有则。民之秉彝,好是懿德。”
林氏着玄底金纹深衣,头戴九?四凤冠,由李芸娘与程婉仪左右搀扶,缓步登台。皇帝亲授玺绶,宣读册文:“咨尔林氏,柔嘉维则,英明致远,佐朕危局,匡我邦家……今立为后,同理阴阳,共承天命。”
百姓围观如潮,无数人含泪跪拜。
典礼毕,林氏转身面向众生,举起右手。刹那间,国子监四方檐角铜铃齐鸣,声浪滚滚,仿佛千年幽魂尽数苏醒。
她朗声道:“今日非我一人之荣,乃是所有曾被遮蔽姓名的女子之荣!你们看见的不只是一个皇后,而是一条路??一条由荆棘铺就、由鲜血浇灌、由无数无名者用一生跋涉出来的路!从此以后,女子不必再偷偷摸摸读书,不必再跪着求一口饭吃,不必再把自己的名字写在丈夫的墓志铭之后!”
台下,李芸娘仰头望着她,忽然想起敦煌废墟前那一纸绢书。那时她以为带回的是真相,如今才懂,真正带回的,是希望。
当晚,宫中设宴。林后未饮一杯酒,只命人取来一幅地图,铺于案上。那是整个大唐疆域,密密麻麻标注着百余个红点。
“这是目前报名参加明年春闱的女子籍贯。”她说,“河北二十人,河南三十七人,江东四十八人,蜀中十五人……还有西域四镇,竟也有三人欲赴试。”
沈知微叹道:“他们还在骂你是‘牝鸡司晨’。”
“让他们骂。”她微笑,“等这百余人全部考中,他们就会改口叫‘凤鸣朝阳’了。”
李芸娘轻声道:“可郑氏余党尚存,岭南未靖,吐蕃虎视眈眈,朝中仍有暗桩……前路艰险,远未到松懈之时。”
林氏点头:“所以我拟了一份名单。”
她取出一册薄纸,封面写着《参政院第二批遴选名录》。翻开第一页,赫然是李芸娘的名字,职拟“河西巡察使”,职责为整顿丝路沿线吏治,重建敦煌书院,并督办西域女子科举试点。
“你要我去塞外?”李芸娘怔住。
“你是敦煌女儿。”林氏凝视她,“那片土地埋着你的祖先,也埋着我们的未来。只有你回去,才能让那边的女子相信??她们也能走出黄沙,站上考场,执掌印信。”
李芸娘低头,指尖抚过那行墨字,久久不能言语。
数日后,任命下达。临行前夜,她独自来到裴承志墓前。雪落无声,碑石冰冷。她放下一盏灯笼,轻声道:“我又要走了。这次不是为了寻证,是为了建学堂。你说过,最好的防守,是让敌人再也找不到破绽。我想让更多女孩学会写字、算账、判案,那样就算有一天我们都不在了,规矩也不会倒。”
风过林梢,铜铃轻响。
她转身离去,斗篷扬起如旗。
三个月后,敦煌第一所女子官学正式开课。李芸娘亲授《律法基础》,教材竟是她当年掘出的玉册拓本。教室墙上挂着一幅大字:**天命维新,共理乾坤**。
而与此同时,长安城中,第一批女御史正式履职。她们的第一案,便是彻查当年参与投毒水井的清议盟残党。审讯室内,柳青禾端坐主位,面对曾经不可一世的兵部郎中,冷冷开口:
“你说女子干政违背祖制?”
“那你告诉我,是谁定的祖制?是不是一群从不让女人说话的男人写的?”
那人哑口无言。
窗外春雷初动,冻土开裂,万物萌生。
这一年的上元节,京城取消灯会,改为“女学巡游”。五百学子提灯而行,每盏灯笼上都写着一位古代才女的名字:班昭、谢道韫、上官婉儿、鱼玄机、宋若莘……最后压阵的巨灯上,八个大字熠熠生辉:**薪火相传,光照千秋**。
人群自发让道,老人含笑,孩童追逐,男子脱帽致敬。
林后立于宫墙高处,望着灯火长河蜿蜒而去,忽然觉得肩上铠甲不再沉重。
沈知微走来,低声问:“接下来呢?”
她望向西北方,那里有黄沙,有孤城,有正在拔地而起的书院飞檐。
“接下来,”她轻声道,“我们要让每一寸土地都知道??这江山,从来不曾属于某一家某一姓,它属于每一个敢于抬头看天的人。”
风起,铃响,火光映照万里河山。
新的历史,正在书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