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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志在冲突着。
光的浪潮翻涌,在安靖身后形成了五颗大星,而两条河流,代表过去的‘阳’与代表未来的‘阴’交错,将五颗大星贯穿,以太白为核心,构成了一个巨大的【】形图腾。
这图腾轮转着,每一次...
夜色如墨,浓稠得仿佛能滴出水来。江临站在山崖边缘,风从四面八方涌来,吹得他衣袍猎猎作响,发丝纷飞遮眼。他低头看着掌心那枚残破的命符,指尖微微颤抖。符纸早已焦黑,边角卷曲,上面刻着的“烬”字却依旧清晰可见,像是用血写就,透着一股不祥的红光。
这是他第三次点燃命符。
前两次,一次为救林昭,一次为护青阳城百姓,皆以重伤告终。而这一次,他不知道还能不能活着睁开眼。
远处天际裂开一道缝隙,紫黑色雷云翻滚,隐约有龙吟之声自九霄传来。那是“天罚之渊”开启的征兆??每三十年一次,天地气运紊乱,诸族争夺命源,胜者得承天命,败者魂飞魄散。而今年,正是大劫之年。
江临知道,自己不能再等了。
他缓缓闭上双眼,将命符贴于眉心,低声念出那句禁忌咒言:“吾以残躯祭长夜,燃尽此身换一瞬。”
刹那间,火焰自他体内爆发,顺着经脉焚烧五脏六腑,如同千万根烧红的铁针扎入骨髓。他的皮肤开始龟裂,渗出血珠,又被高温蒸发成雾。整个人宛如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周身腾起赤金色的火浪,直冲云霄。
与此同时,百里之外的玄冥宗主峰之上,一道白衣身影猛然抬头,眼中闪过惊怒。
“他在强行唤醒‘烬火’?!”白鹤真人一掌拍碎石栏,声音震颤,“疯了!他明明还未彻底炼化命核,这般强行引动本源之力,只会被反噬成灰!”
身旁老仆低声道:“少主……怕是已无退路。”
白鹤真人咬牙:“可若他真成了‘烬命之体’,哪怕只有一瞬,也足以斩断三十六道天锁,破开天罚之门……这小子,竟想替天下人承担天谴?”
话音未落,天际雷鸣骤响,一道巨大雷霆劈下,直击江临所在山崖。然而在接触火焰的瞬间,雷霆竟被吞噬,化作点点电光融入那团炽烈之中。
江临睁开了眼。
双瞳已不再是黑色,而是燃烧的赤金,仿佛两轮微缩的日轮悬于眼眶。他抬起手,轻轻一握,空间竟出现细微的裂痕,如同玻璃般发出清脆的响声。
这一刻,他终于触碰到了“烬”的本质??不是毁灭,而是终结之后的新生。万物归烬,亦是万象初生。
他踏出一步,脚下岩石尽数化为粉末,随风飘散。第二步落下时,身形已在百丈之外。第三步,他已凌空而立,脚踏虚空,步步生莲,每一朵都是由火焰凝成,绽放又湮灭。
而在天罚之渊深处,三十六道青铜巨锁横贯虚空,锁链上铭刻着远古神文,镇压着一个沉睡的存在。锁链尽头,是一座倒悬的宫殿,通体漆黑,宛如由夜色铸就。殿门前,盘坐着一名披着灰袍的老者,面容模糊不清,唯有手中木杖轻点地面,发出咚、咚、咚的声响,如同心跳。
“来了。”老者喃喃,“第十九代烬命者,终于敢来叩门。”
江临的身影出现在渊口,火焰环绕周身,形成一道赤金屏障。他望着那三十六道锁链,深吸一口气,伸手抓向最近的一根。
“轰??!”
整片天地为之震动。锁链剧烈抖动,释放出滔天威压,几乎让江临当场跪倒。但他咬牙撑住,指节因用力过度而泛白,指甲崩裂,鲜血顺着手臂流淌,滴落在虚空中,竟燃起一朵朵血焰莲花。
“我知你不愿醒来。”江临声音沙哑,却坚定无比,“但今日,我不求你助我,只求你……让我替你承受这一劫。”
话音落下,他猛地发力,硬生生将第一道锁链扯断!
霎时间,狂风呼啸,乌云炸裂,无数冤魂厉啸从深渊中冲出,扑向江临。这些是历代试图闯关者的残魂,被天罚所噬,永世不得超生。它们张牙舞爪,怨气冲天,只为阻止下一个挑战者。
江临冷笑一声,双手结印,体内烬火汹涌而出,化作一道火环扫荡四方。那些残魂触之即焚,化作青烟消散。可更多的魂影仍在涌现,无穷无尽。
他心中清楚,这只是开始。
第二道锁链更难断裂,需以心头血为祭。江临毫不犹豫抽出腰间短刃,刺入胸膛,剜出一团跳动的心血,狠狠砸向锁链。
“嗤??”血与铜相撞,发出刺耳声响。锁链表面浮现出无数人脸,哀嚎哭喊,似在控诉他的暴行。但最终,它还是应声而断。
第三道,需断一臂。
第四道,废一目。
第五道,割舍记忆。
江临一路前行,每断一锁,便付出一部分自我。到第十道时,他已经半边身子焦黑碳化,左眼空洞流血,右耳失聪,行走全靠意志支撑。
可他没有停下。
因为在他脑海中,浮现的是林昭最后的笑容。
那一日,林昭挡在他身前,胸口插着敌人长枪,嘴角却扬起:“江临,别回头,往前走。”
还有青阳城的孩子们,捧着野花围着他转圈唱童谣;有那位老铁匠,临死前塞给他一把未完成的刀,说“将来交给能斩开黑暗的人”;有师父临终前握住他的手,说“孩子,天命不该由天定”。
他们都不是强者,却都把希望寄托在他身上。
所以他不能停。
第二十五道锁链断裂时,他的声音已经嘶哑到无法辨认。第二十八道,他的双腿碎裂,只能爬行。第三十二道,他的意识开始模糊,分不清现实与幻象。
直到第三十五道。
“你还剩最后一次机会。”灰袍老者终于开口,“放下执念,可留残魂入轮回。”
江临趴在地上,浑身浴血,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但他仍艰难地抬起头,嘴角咧开,露出一个近乎癫狂的笑容:“你说错了……我不是为了自己而来。”
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手中仅存的命核掷向最后一道锁链。
“我是替他们来的??所有死在我之前的人!”
命核撞击锁链的刹那,整个天罚之渊爆发出刺目的光芒。那光芒并非金色,也不是白色,而是一种纯粹的“无色”,仿佛一切色彩都被抽离,只剩下最原始的存在。
锁链寸寸断裂。
倒悬宫殿的大门,缓缓开启。
一股无法形容的气息弥漫而出,古老、苍茫、悲悯而又冷漠。那是超越凡俗理解的力量,是天地初开时的第一缕意志。
灰袍老者站起身,木杖落地,发出最后一声闷响。
“你成功了。但代价,是你将成为新的守门人,永生永世困于此地,不得轮回。”
江临躺在地上,呼吸微弱,却笑了:“正好……我也累了。”
就在他意识即将消散之际,远方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江临??!!!”
熟悉的声音划破寂静。
他勉强扭头,看见林昭跌跌撞撞地冲进来,脸上满是泪痕,怀里抱着一把锈迹斑斑的铁剑??正是当年老铁匠未完成的那把。
“你怎么……还活着?”江临喃喃。
林昭跪在他身边,哽咽道:“我没死……我只是被封印了三年。等我醒来,听说你要闯天罚之渊,我就拼命赶来了……你这个傻子!谁让你一个人扛下这一切的!”
江临想抬手擦去她的泪水,却发现手臂早已断裂。他只能苦笑:“对不起……我又没能保护好你。”
“闭嘴!”林昭怒吼,“你以为这就是结局吗?你以为我会让你一个人留在这里?”
她猛然举起那把铁剑,狠狠刺入自己心脏。
鲜血喷涌而出,洒落在江临身上,也洒在开启的殿门之上。诡异的是,那些血并未滴落,反而逆流而上,融入门框四周的纹路中。
古老的符文逐一亮起,散发出柔和的银光。
灰袍老者震惊后退:“不可能!你是‘承愿之体’?!传说中能承接万人愿力而不灭的体质?!”
林昭咳出一口血,却笑得灿烂:“我娘说过,只要真心愿意为别人付出,哪怕是最普通的人,也能撼动命运……江临,这次换我来为你点灯。”
随着她的话语落下,整座倒悬宫殿开始震动,门扉上的光芒越来越盛。原本属于江临的烬火,竟开始回流,重新注入他的体内。
他的断肢再生,伤痕愈合,焦黑的皮肤恢复如初。更惊人的是,他的气息节节攀升,突破桎梏,直达前所未有的境界。
但这还不是终点。
当最后一道光芒凝聚成形,一道虚影从殿内走出??那是江临的倒影,却又不同。那人双眸平静如深海,周身无火,却让人感觉更加危险。
“这是……真正的‘烬命者’传承?”江临怔住。
虚影开口,声音如同万千人齐诵:“命运从来不是单向的牺牲。有人赴死,便有人重生;有人背负黑暗,便有人照亮前路。你已通过考验,不再只是承载毁灭之人,而是……重启天命之人。”
江临与林昭对视一眼,皆从彼此眼中看到释然。
“所以……我们可以一起走了?”林昭轻声问。
虚影点头:“但记住,天命虽可改,代价永不消。你们将永远被天道注视,每一次出手,都会引来更猛烈的反噬。未来之路,比过去更难。”
江临站起身,牵起林昭的手,望向门外渐渐明亮的天空。
“无所谓了。”他说,“只要还能并肩,再难的路,也不算什么。”
两人携手迈出殿门,身后,天罚之渊缓缓闭合,三十六道锁链化作星光消散。灰袍老者望着他们的背影,久久伫立,最终叹息一声,坐回原位,继续敲击木杖。
咚、咚、咚……
像在等待下一个故事的开启。
而此时,东边天际破晓,第一缕晨光照耀大地。万山苏醒,溪流奔涌,鸟鸣回荡林间。
青阳城外,一棵枯死多年的桃树,忽然抽出嫩芽,花开满枝。
有人说,那是江临和林昭归来那天,春天提前来了。
也有人说,那不过是巧合。
但住在城里的孩子们都知道,每当夜晚降临,总能看到两道身影坐在城墙上看星星。一个沉默寡言,一个叽叽喳喳说个不停。有时他们会讲些奇怪的故事,关于火焰、关于锁链、关于一场没人记得的浩劫。
孩子们听得入迷,问:“哥哥姐姐,你们说的是真的吗?”
江临总是笑而不语。
林昭则眨眨眼:“等你们长大了就会明白,有些事不必真假,只要相信就够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江湖上渐渐传出新的传闻:有个手持铁剑的女子,带着一位眼神如火的男人游历四方,专治各种不平之事。邪修见之胆寒,贪官闻风丧胆,百姓称他们为“烬火双使”。
但他们从不留名,做完事就走,仿佛从未出现过。
直到某一天,北方边境传来战报??蛮族大军压境,百万铁骑踏破边关,所过之处寸草不生。朝廷束手无策,诸侯各自为政,眼看江山倾覆在即。
那一夜,雪落无声。
第二天清晨,人们发现蛮族营地变成了一片焦土,尸骨无存。唯有一柄锈迹斑斑的铁剑插在帅帐遗址中央,剑身上刻着两个字:
“止戈。”
消息传开,举国震动。
皇帝派人四处寻访,却始终找不到二人踪迹。
而在南方一座小渔村,夕阳下,江临和林昭并肩坐在沙滩上,看着海浪一波波拍打岸边。
“你说我们这样漂泊下去,会不会有一天累得走不动了?”林昭靠在他肩上,轻声问。
江临握住她的手:“那就找个地方住下,种点菜,养只猫,每天晒太阳。”
“要是又有灾难呢?”
“那就再去一次。”
林昭笑了:“你知道吗?我以前总觉得英雄应该轰轰烈烈,死在战场上才配叫伟大。但现在我觉得,能陪你平平淡淡地活着,才是最难的事。”
江临望着远方海平线,沉默良久,才说:“其实我一直有个秘密没告诉你。”
“什么?”
“那枚命符……我其实还藏了一张完整的。”
林昭猛地坐直:“你疯啦?那种东西用一次就够吓人了,你还留着?!”
江临挠头嘿嘿一笑:“万一哪天你生病了,或者遇到危险……我不想再经历一次失去你的痛。”
林昭愣住,眼眶慢慢变红。她扑进他怀里,狠狠捶了他一拳:“混蛋!不准许这种愿!你要答应我,以后不管发生什么,我们都一起面对,一起活到最后,听见没有?!”
江临紧紧抱住她,声音温柔得像风拂过树叶:“听见了。我答应你。”
海风吹起他们的衣角,夕阳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仿佛延伸到了世界的尽头。
而在无人知晓的高空,一片云层悄然裂开,一只巨大的眼睛静静凝视着这片大地。
下一秒,乌云合拢,一切归于平静。
但风暴,往往始于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