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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风轻轻拂动冉漾的裙裾。
身后雨丝细密,薄雾朦胧中,岔口另一方向的厢房烛火光明。
但再漾未曾回头看,只是循着不知何时印在记忆中的路线,在门前站定。
她双手紧紧拿着伞,脸庞麻麻的,抬手规规矩矩的敲了三下。
房门很快被打开。
衔青诧异地看向面前夜幕下独自撑伞的冉漾,询问道:“冉姑娘?”
眼前有些模糊,混沌中她发现酒劲儿好像越来越大了,不然怎么看不清这人的脸呢。
但所幸此时她还存有一丝清明,听出了这不是季云澹的声音,遂而还算冷静道:“我来找季公子。”
她补充:“有很重要的事情说。”
很重要,能有多重要?
天色已经这么晚了,就重要到得现在来找他家主子?而且据他所知,再漾跟他家主子之间,可没什么正儿八经的公事。
AB......
“姑娘稍等。”
衔青回身禀报道:“公子,再姑娘过来找您。”
季绪冷清的声音模糊地从里面传出来:“她来做什么?”
衔青如实道:“冉姑娘说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当面跟您说。”
里面沉默了片刻,才传来一句辨不明情绪的声音:“让她进来。”
衔青弯起唇角,看向再漾的目光越发和善,他从房内走出来,然后错身让冉漾进去:“冉姑娘,您请。”
冉漾点了点头,抬步就要进门,结果手中撑开的伞被门框挡了一下,冉漾没站稳,朝后退了两步。
衔青虚虚扶她一下,道:“小心。”
冉漾摇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她再次抬步,然后又被挡退回去。
再抬,再挡。
“......“
他目光变得有些怪异,尝试着建议道:“呃,您或许可以试试把伞收起来......”
冉漾:“哦。”
刚要动作,突然又忘了怎么收伞了。
她把伞递给衔青,含糊道:“送你。”
衔青迟疑片刻,看着她迟钝的动作,清风吹来,终于,恍惚间他闻到了一丝酒气,衔青恍然道:“您喝多了?”
冉漾:“我没有喝多。”
她时刻牢记夕落的话,认真回答道:“我今晚有很重要的事情,喝多了就坏事了。
她把伞递给衔青:“好了,你走吧。
“我要进去办事了。”
“需要在下帮忙吗?”
冉漾悠悠望他:“那种事你怎么帮?“
“哪种事?”
“你说哪种事?”
衔青愣了愣,与再漾对视片刻,随即恍然大悟:“......”
这若是别人,别说办事了,他都不会给她机会让她进来。但这是冉漾,是季云澹心上人,是他主子打蛇打七寸横刀夺爱过来的,当然与众不同。
他不着痕迹地轻吸一口凉气,向来温和的面庞变得有些兴奋,当即就握紧了伞,“在下失言。”
说完后,就在冉漾朦胧的目光中朝后退了一步,待再漾成功进入房门后,神色温和动作利落地帮她紧紧关上了房门。
作为一名合格的侍从,他必须兢兢业业地守护好他主子的第一夜。
离开后他也没闲着,立即吩咐下人今晚任何人不得进去打扰,并即刻传令给柴房,时刻被热水以备不时之需。
一切都安排妥当以后,他回了偏房安详地躺在床上,今晚就算是天塌下来,他都不会去打扰他主子。
而与此同时,再漾还在对着门罚站。
进来干嘛来着?
好像更晕了。
她脑子还在麻,一切都模模糊糊的,不知道自己具体在哪,也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仔细想了很久,脑子里才有个声音,正小声地告诉她要办大事。
烛火轻轻摇曳。
李绪在长条案前看邸报,久不闻动静,他放下手中朱笔,掀起眼皮看了过去。
“杵那干什么。”
冉漾听见声音,慢吞吞转过脑袋,循着声还算镇定的走过去。
手绪姿态懒散地靠在椅背上,正垂眸翻看着什么,头也没抬的道:“说吧。”
冉漾没吭声。
片刻后,季绪终于放下笔,漆黑的眼眸静静看着她:“喂。”
冉漾一开始还在嘴里念叨着办大事三个字,后来面对面站在季绪面前,本来就不灵活的脑袋更空白了。
他怎么长成这样呢。
从来没有人长成这样,人不可能长这么好看,所以很明显他不是人。
她居然到现在才发现这个秘密。
清醒时的她全靠出众的自控力才装成一个正常人,现在脑子离家出走,目光就没半点遮掩。
季绪就这么被盯了半天,脸色不善道:“如果你是来跟我道谢的,大可不必,你可以出去了。”
冉漾还是望着他。
柔美的脸庞沾了水,盈盈双眸含着水汽,嘴唇红彤彤,但又很明显不是口脂。
她作这含情脉脉的样子给谁看呢。
大半夜的。
季绪皱起眉:“再不说话就出??”
“你是神仙吗?”
季绪:“?”
冉漾盯着他,一脸冷静地分析:“不,你不是神仙。神仙普度众生,皮相于他们而言只是身外之物。但妖怪需要完美皮相诱惑那些心智不坚的人,故而会细心雕琢容貌,所以你,是什么妖怪?”
季绪:………………雨下你脑子里了?”
冉漾扯起唇角轻笑:“果然,被我识破的滋味不好受吧。”
她朝季绪走近,随手拿起他桌上的一张信纸,镇定开口道:“这是我师父云法师亲手画的诛邪咒,只要往你身上轻轻一碰??“
话还没说完,季绪就抬手从她手里抽出信纸,修长的中指和食指就这么夹住她的符咒,问她:“会怎么样?”
冉漾瞪大眼睛,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诛邪咒在这妖孽手里竟宛如一张废纸,她面色凝重道:“看来道行不浅。”
季绪呵笑一声,俊美的脸庞生动起来。
冉漾大惊失色,没想到这妖怪会突然偷袭她,对她施放魅惑法术。
她抗拒无果,眼睛不受控制地盯着他不放,居然甚至手还很想上去摸摸,她痛心疾首地道:“请你不要再诱惑我了!”
季绪松开信纸。
他说她铺垫这么多是要干什么,原来在这等着他。
李云到底喜欢她什么?
喜欢跟她玩大妖怪小和尚的游戏?
“我什么时候诱惑你了。”
冉漾正气凛然道:“你每时每刻都在诱惑我,但我心智坚定,绝不会做出格之事,你挺失望的吧。”
“但你现在就挺出格的。”
可恶,冉漾恨自己不争气。
她表情懊恼,看起来还挺入戏。
季绪把信纸覆在桌面上,身子朝后轻仰了下,没再跟她玩这种无聊的把戏,直接道:
“行了,别告诉我进大半夜冒着雨过来,就是为了跟我玩游戏。”
冉漾皱起眉,直愣愣地站在书案前。
她听见季绪的话后,迟钝的脑子又陷入了一个困局中,她来这儿是干什么的来着?
就这么沉默片刻,很快,她拉开椅子坐在了季绪对面,就这么一走近,她身上带着清甜果味的酒香便扑面而来。
方才味道淡,季绪还以为是席上推杯换盏时有谁不把酒洒在了她身上。
“你还喝酒了?“
她看着老实巴交的居然还喝酒,闻这味儿还喝了不少。
冉漾端正的坐在椅子上,没有回答,只望着他道:“我要喝水。”
李绪坐在她对面:“所以?”
她还能指望他去给她倒水,做梦吧。
冉漾:“我要喝水。”
“我拦着你不让你倒水了?”
冉漾:“我要喝水。”
“外面雨挺大,去喝。”
冉漾:“我要喝水。”
两人就这么面对面坐着,李绪眉头紧蹙,终于清晰地意识到面前这个看起来过分端正严肃的人,是个深藏不露的醉鬼。
在冉漾直勾勾地目光下,他轻吸一口气,妥协似的顺道:“衔青,进来。”
一片沉寂,无人应答。
很好,明天扣月例。
“我要喝水。”
隔了半晌,从没伺候过人的李绪终于站起身,片刻后把微凉的茶水啪的一下放在冉漾面前,语气不善:“喝。”
冉漾老老实实喝完。
季绪容忍不了书案上有除了笔墨纸砚等以外的东西,在她喝完后顺手要拿起杯子放回去。
熟料手刚伸到她面前,再漾就忽然抬手,精准地握住了他的手腕。
少女手掌温热,上面还留有水渍,就这么紧紧与他贴合。
季绪动作顿住,目光从上而下扫视过来,声音冰凉道:“放开。”
冉漾不仅不放,还握的更紧了。
她道:“我想起来我有件事情。”
季绪往回抽了抽,岂料面前这人看着挺娇小,力气居然还不小。
“你的终生大事?”
冉漾目光变得怪异起来,脑子里有两个小人,一个小人在说果然是妖怪,居然可以参透人心。另一个小人又在说,什么妖怪不怪,这不重要,她是来他的房间干大事的,必须抓紧时间!
“季公子。”
季绪靠在桌案上,手腕还被冉漾握着,他低声嘲讽道:“呦,还能认出来我是谁。”
冉漾盯着他的脸,道:“你真好看。”
季绪:“哦,然后。”
冉漾:“我很喜欢。”
季绪目光变了变,心道前段时间这人就算是想跟他偷偷发展点什么,也都做的相对隐晦,今晚倒好,这是借着酒劲打算把她那单方面的调情放明面了?
季绪缓缓道:“你知道季云明日就要走了吗,你不趁此机会与他多相处相处,跑来我这算怎么个事?”
他这句话太长,再漾现在听不懂太长的话,她含糊的应了句:“没事。”
冉漾握着他的手腕:“我今晚是想跟你说……………”
窗外夜色深浓,雨势渐大,水滴砸在紧闭的门窗上,一道闪电劈开夜幕,照亮少女因酒意上头而泛红的脸。
“哥哥,我喜欢你。”
除去劈啪作响的雨声,四周静的出奇。
季绪静静地垂眸望着她。
那几个字在他耳中好像蒙上了一层雾气,少女嗓音温和,看他的目光很认真,没半分轻佻,哪像个红杏出墙的人。
还“哥哥”。
“嗯,我喜欢你。”她重复道
果然。
他竟然一点也不意外。
在他大哥临行前一晚,她还是按耐不住地说出来了,看来她不但喜欢和尚妖怪的戏码,还喜欢偷情的戏码。
“这就是你说的终生大事?”
冉漾点点头。
在季绪沉默之际,再漾半强迫地握住他的手,开口把剩下的词说完:“这段时日我一直想见你。
季绪:“看出来了。”
她说的很顺畅,好像在心里念过无数遍似的:“见不到你的时候会很想你,这是我这么多年第一次对旁人有这样的念头。”
季绪睨着她,道:“那我兄长呢?”
冉漾根本没回答这个问题,她自顾自地问:“哥哥,你愿意跟我在一起吗?”
季绪简直要被她问笑了。
这人一直让他觉得有些匪夷所思,平时正儿八经的,说什么做什么都很坦荡,要说她是装的,也不太像,但说不是装的,她又总干些一般人干不出来的事。
他现在都要怀疑是不是自己没跟人在一起过,所以不知道这年头他们男男女女都开放到这种地步了。
他抽了抽手:“你看我像愿意的样子吗?”
冉漾:“像的。”
他直接道:“不愿意。”
冉漾“啊”了一声,然后失望地垂下脑袋,呼吸间温热的气息落在他手背:“怎么会这样呢,你怎么会不愿意………………”
她还很意外?
还“怎么会不愿意”,他当然不愿意啊!
冉漾轻轻道:“反正我会等你的。”
顿了顿,又补充了句:“哥哥。”
她现在脑袋越发地昏沉,距离她喝完那半坛酒到如今,已经过去了半个时辰,酒劲儿已经完全上来,再没法端正下去了。
她塌下腰来,很想原地转圈。
她其实也没能意识到自己被拒绝,只模糊的想,大事终于办完了。
她垂下眼睑,看向自己手中那只手,指腹有茧,修长无比,白皙如玉,中指指根有一颗淡色的小痣,跟他的脸一样好看。
她满意极了。
所以她抓着他的手放在书案上,把脸颊整个贴在他掌心,蹭了蹭。
温软盈满手心,手感奇妙。
季绪的手指轻轻僵硬了一下,一时忘了抽出来,直到他蜷住指节,好似不经意碰到碰到了什么柔软潮湿的东西,他探寻似的动了一下,岂料就这么探了进去。
冉漾脑子麻嘴唇也麻,所以完全没感觉到男人的手碰到了她的舌头,她只是感觉还没舒服一会儿,那只手就突然一下被抽走,再漾抬起脑袋,哀怨的看像季绪。
眼睛雾蒙蒙的,也不说话,就这么静静的望着他。
季绪正拿着帕子擦手,他扫她一眼,言简意赅:“你可以出去了。”
冉漾:“在下雨,不能出去。”
喝醉了也不老实。
季绪道:“下雨不能出去,你来的时候是在梦游吗?”
冉漾:“我想睡觉了。”
季绪:“…………”
要不是她脸上泛着不正常的红,以及那一身无比浓郁的酒气,他都得怀疑她是不是故意的了。
“出去睡。”
“下雨了,不能出去。”
气氛僵持半晌,季绪叹了口气,决定不跟醉鬼计较,难得耐心地道:
“我让人把你送回去。”
冉漾抗拒的别开脸,牢牢坐在椅子上,甚至抱住膝盖,把自己缩成一小团窝在椅子里,大有跟这个椅子同归于尽的架势。
“我不要出去。”
还挺理直气壮。
季绪走到她面前,男人身量很高,居高临下看她时很有压迫感,再漾直勾勾的望着他的脸,又被迷惑了。
她眼睁睁看着那张脸离自己越来越近,然后她就感觉自己凌空而起。
只见季绪两手抬着椅子扶手,居然就这么轻松的连椅子带人把她端起来了。
“怎么,以为耍无赖我就治不了你??”
话音未落,男人的脚步忽然?住。
椅子上的冉漾居然就着这么个姿势,轻而易举的抱住了他的脖颈,浓郁的酒香盈满鼻腔,她带着潮气的衣服紧紧贴合着他。
也就隔着层衣服。
馨香柔软贴近他,那双手臂细的好像一折就断,在他目光下裸露的后颈肌肤白皙细腻,也就这么个愣神的功夫,再漾挪了挪屁股,双腿夹住了他的腰。
整个人就这么挂在了他身上。
季绪一时间愣住,连呼吸都停滞了,他第一反应是好像也没什么重量,像抱了一片轻轻软软的云朵,还很香。
冉漾在他脖颈处蹭蹭,满意了。
她轻声道:“好了,可以睡觉了。”
“
季绪松手,椅子倒在地上,他脸色沉的滴水,别开脸冷声道:“下来。”
冉漾道:“不下,我在表演爬树。”
季绪轻吸一口气,勉强压住自己的情绪,然后拍拍她的肩头然后道:“冉漾,你再不下来我就带你去找季云澹。”
“你也不想你这副模样被季云澹看见吧。”
冉漾又夹紧了些,驴唇不对马嘴道:“从树上摔下去很痛。”
热气打在他的脖颈,季绪躲开一些,他忍无可忍道:“再不松手的话,信不信我会给你打晕送回去。”
冉漾颇为认可的点点头,她嘟囔道:“你说的对,这里好高,摔下去我会晕。”
她是不是有病。
季绪暗中告诉自己现在怀里的人跟三岁小孩无异,安慰自己半天,他终于放缓语气:“没关系,我接着你。”
冉漾仍然摇头,“骗人。”
顿了顿,加上一句:“哥哥。”
季绪:“哥哥不骗你。”
冉漾换了个姿势,授的更紧了。
她道:“那你抱着我,别松手。”
行,白说了。
季绪活了二十多年,从未遇到过这种情况,一时半会竟无计可施。
就这么僵持了半晌,眼看她就要这么睡在他怀里,季绪终于还是面无表情地迈开脚步,朝床边走去。
冉漾脑子没进水,她聪明着,醉了还知道粘在他身上。
是他,雨是下他脑子里了所以他今天才让这人进来。
脚步停在榻前,季绪弯下腰,然后拍拍冉漾的后腰:“喂,松手。”
冉漾半睁着眼睛,也不知听没听懂。
两人毫无间隙的挨在一起,再漾眨了眨眼睛,纤长的睫毛轻轻扇动,她轻轻张开唇,缓缓靠近他。
季绪唇角绷直,放在她后腰的手不自觉收紧。
片刻后,再漾在他耳侧停下来,季绪以为她会说什么,但她只是突然轻轻啜泣起来,哭声很细小,但眼泪止不住的流,柔软的脸颊泛着红,沾上水渍后楚楚可怜。
怎么又哭起来了。
季绪实在是不知道说什么了。
他冷冷道:“我没欺负你。”
冉漾还在哭,她低垂着眼睛,看起来很伤心,在他耳边轻声道:“我好想你。”
每天都在见面她在想什么啊。
同在一个府邸,抬头不见低头见,她还想怎样。
冉漾其实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胡说八道什么,她恍惚觉得自己好像进入了一个梦境,孤立无援,冰天雪地,但是她心里并不恐慌,因为她有娘亲在抱着她。
其实她还有一个秘密。
那
就是她从小就很喜欢亲近旁人,触碰别人。清醒的时候喜欢抱着什么,睡着了也喜欢往人怀里钻,而且是那种四肢缠住,无缝贴合的抱法。
后来她渐渐长大,发现身边的人都不像她这样,她就偷偷问了大夫,可大夫也说不出所以然,只含糊说是心病。
长大以后,她要做个独挡一面的人。
所以她一直极力克制,算起来她有好多年没有抱过谁了。
若是说一开始她还勉强能伪装出正常人的模样,这会已经完全不知今夕何夕了。她只是本能的靠近面前让她有安全感的躯体,然后在他怀里不停的小声哭泣。
过了很久,李绪道:“喂,别哭了。”
冉漾仍然在哭。
又过了很久,季绪实在受不了了,为了哄她只好昧着良心道:“......大不了我给你个机会。”
冉漾其实没听见季绪在说什么,她只是正好哭累了,像孩童依偎亲人一般,又往他身上凑近了些,哭声弱了下来。
季绪松了口气。
他冷着脸想,这辈子他都不会再娶妻了,女人真的好麻烦。
不哭了之后的再漾脸上还有泪痕,她闭着眼睛,像是睡着了。
季绪垂眸看她,这还是他第一次离她这么近看她。她长了一张乖巧的脸庞,平日里一碰到什么事情,眉头会轻轻蹙起,好像也很少生气,至少季绪没听说她跟谁红过脸。
总体而言,是个还行的人。
除了品德不行,爱搞些背德的东西。
窗外雨还在下,房间静谧一片。
季绪一边看她,一边面无表情地心想,明日要换个茶杯,换张床,椅子也得换换。
兴许是没力气了,再漾抱着他的手终于松了些,李绪立即捏住她的手腕,把她的手臂放一边,又了握住她纤细的小腿带离他的腰。
只是她的手依然抓着他的衣服,李绪所幸也没什么急事,遂而和衣半躺在她身侧,外面雷声轰隆,房内只闻两人交错的呼吸声。
他想了想,又拿过枕头挡在他跟再漾中间,只允许她的一只手紧紧抓着他的衣袖。
真离谱。
他嫂子为什么会睡在他床上。
季绪又偏头看了床里的人一眼,她侧身睡着,睡姿一点也不端正,衣裙被压住,勾出小腿的轮廓,他知道那握起来很柔软。
忽然间,这人闭着眼睛开始扒拉自己的衣服。
“你在干什么?”
冉漾含糊道:“衣服湿了,好难受。
很快她就褪下了外衫,雪白肩头露出一隅,格外引人注意,蹬着腿去解罗裙时,手绪匆忙摁住了她的手,强硬道:“停下。”
冉漾仍然闭着眼睛,偏不听她的话,在他塌上扭扭身子躲开他的手,然后把裙子退了一半。
季绪忍无可忍,直接握住了少女纤细的手腕按在塌上。
“睡个觉也不老实是吧。”
冉漾动弹不了,难耐的闭着眼睛,嘴里嘟囔着什么,听不清楚。
季绪也不想听清楚,他随手扯过她方才脱下来的一段丝缘,直接绑住了她的手,继而面无表情的把人抱了起来。
冉漾挣扎一会儿就不动了,呼吸变得均匀起来,看着又睡着了。
季绪便趁此机会打开房门,细雨扑面而来,吹散两人身上的酒味。
夜色沉沉,深黑的天幕盖在头顶。
季绪带着沉睡的冉漾走出房门,细雨落在两人身上,他脚步轻快,一路顺畅的抵达冉漾的小院。
寂静的小院只有偏房还燃着灯,是?玉在等她。
李绪垂眸看了怀中人一眼,然后单手抱着她从高墙翻过,悄无声息的推开房门,带她走了进去。
他把冉漾放在?上,动作算不上温柔。
她身上的衣服被她自己扒拉的不成样子,稍一?,又露出一片肩膀来。
季绪怎么看都不顺眼,最后随手扯过被子把她包成了一个只露着脑袋的小乌龟。
这下舒服多了。
弄完以后,季绪转过身来。
这还是他头一回进女子闺房,房内光线昏暗,地方不大,但隐约能见收拾的非常整齐,桌案还摆着两提酒,李绪随手试了试,有一提已经快空了。
还挺能喝。
雨声掩盖了关门声。
约莫小半个时辰后,一直待在偏房里的玉久不再漾回来,还是有些放心不下,在外面敲了敲门:“姑娘?”
“姑娘你回来了吗?”
久不闻应答,她轻轻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昏暗光线下,只见床上的少女被包裹的严严实实,呼吸均匀睡得正香。
她放下心来。
轻手轻脚关了房门,还没回到自己房间,忽而在淅沥的雨声中,听到几声规矩的叩门声。
这么晚上,能是谁?
?玉迟疑片刻,撑着伞走进雨幕里,她打开远门,在大雨中看见一席青衣,撑伞独立的季云澹。
姑娘不是才见过他吗?
雨水落在男人清秀的脸庞,他的衣角上沾了些泥水,沉静的眼眸中带着些担忧。
“大公子?您怎么过来了?”
季云问:“冉冉在房里吗?”
?玉点头,“姑娘已经睡下了,需要奴婢把姑娘叫起来吗?”
季云?愣了愣,目光越过重重雨幕,望向那紧闭的房门,怎么睡下了呢。
她还是第一次说话不算话,不过也没关系,李云无奈的轻笑一声,摇了摇头道:“罢了,就让她好好休息吧。”
他之所以过来,是因为久等冉漾不来,担心她那边是不是出了什么意外,所以才赶来看看。
既然睡着了,那就这样吧。
他是晚上才听说再漾与梅长逐的冲突的,她兴许是吓到了,早点休息也好。
“大公子您还有什么事吗?”
季云澹握紧伞柄,想说的话很多,但到最后只是垂眸低声道:
“最近天寒,记得叮嘱她多穿衣,她忙起来总是不顾念自己的身体。
?玉点头:“奴婢知晓了。”
季云澹嗯了一声,又望了眼院内,然后道:“好了,夜深了,你也早些休息吧。”
夜深雨凉,季云澹转身离开。
秋雨下了一夜,到凌晨才缓缓停歇。
冉漾陷在梦境里,一会儿是深山古林,一会儿又冰天雪地,她独自走了很久,最后在梦境尽头,看见一只狐狸精。
她跟狐狸精打架打了很久,最后惨败,大狐狸用巨大的尾巴围住脆弱的她,企图把她闷死。
束缚窒息感越来越明显,再漾开始胡乱蹬腿挣扎,好一会儿后,她慢吞吞的睁开眼睛。
光大亮,灼灼日光从窗隙里照进来。
天
是
个大晴天,她心想。
怪不得她热的满头大汗,冉漾动了动手臂,废了好大劲才把自己从包裹严实的被子里解救出来。
头好晕。
为什么头会这么晕,脱困后她独自坐在?上发愣,目光从凌乱的床铺上慢慢挪开,看向自己。
衣衫凌乱,裙子挂在腰上。
她竟然没沐浴直接睡了。
冉漾终于稍微清醒了些,她倏然抬起头,看见圆桌上静静放着的那两提酒。
哦,想起来了。
她昨天为了壮胆,喝了点酒。
后来呢?
冉漾撑着脑袋仔细回想,但记忆模糊混乱,怎么也不起来。
她见没见着季云来着?
好像是出门了,但是她怎么半点不记得和李云澹相处时的场景,但是他又觉得自己大事办完了。
她轻轻叹了口气,决定先不为难自己,刚准备换衣服,突然又想起另一件事来。
季云澹今天走。
她推开窗子,日光彻底照进来,竟然已临近午时了,她昨天还跟季云说今天去送他呢。
居然就这么过去了!
冉漾急忙叫了?玉进来,开门见山地问:“季公子走了吗?”
?玉点点头:“走了呀姑娘,李公子是清晨走的。奴婢原本想着要不要叫您,后来又一想你们昨晚已经见过了,见您睡的沉,就没喊您。”
BB:“......“
见过了?
她放下心来,看来自己还是挺靠谱的,就算喝多了也能把事情做完。
她沙哑的嗓音,浑身无力道:“可以给我倒杯水吗?”
?玉应声,连忙去倒水。
一口水润过喉咙,终于舒服了点,她慢吞吞的又反应过来,既然她去找季云澹,那季云有没有答应她来着?
?玉又道:“姑娘,昨晚您回来以后,李公子又来找您了。”
“您现在应该已经和大公子在一起了吧。”
?玉在说什么,冉漾觉得自己脑子废掉了,她什么都不记得。既然她都见过季云澹了,季云为什么还要过来找她。
她揉了揉太阳穴,道:“我不知道。”
“我不记得我有没有找过他了。”
“至于有没有跟他在一起??”
话说到这里,混乱的记忆中突然有一片碎片清晰起来。
“哥哥,你愿意跟我在一起吗?”
??不愿意。
冉漾话音顿住。
她第一反应是,她喊的什么奇怪东西,这是她能说出来的话?
随即才想起,季云澹拒绝她了。
她把茶杯递回?玉手里,闭着眼睛道:“我不知道,他好像拒绝我了,但我不知道那是我做梦,还是真的发生......”
再也不喝酒了,她绝望地想。
睡了一上午,小元宝没雕,手绳没编,头还很痛。
“?玉,我有点饿,你可以帮我煮碗粥吗?”
?玉连连点头,“奴婢半个时辰前就熬上了,您等一下,奴婢去看看火。”
冉漾:“谢谢你。”
?玉出门后,再漾关上门开始换衣服。
把衣服脱完后整理时,她发现一件很严重的事情。
少了一件。
冉漾翻着被子找了半天,最后拧着眉头看着床上这几件确信,就是少了一件。
她的披帛。
淡粉色的春纱。
她居然出去一趟把衣服弄丢一件。
而与此同时,刚刚散班回来的季绪才进房门,衔青便一脸欲言又止地走了过来。
他刚被扣了月例,本来就不开心,反思了一上午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刚才一回来,接到洒扫丫鬟的禀报,更不开心了。
季绪看他一脸难色,漠然开口:“说。”
衔青只好道:………………公子,今日您房间的洒扫下人在您床榻里发现了一件东西。”
李绪静静看着他。
衔青清了清嗓子,把剩下的话说完:“他们不敢随意处置,所以禀报到了属下这来,属下也不知如何处置。”
季绪:“东西呢?“
衔青偷偷瞄了眼床榻,“还在您床上。”
季绪面部表情地迈开步子朝床边走去,站定,然后弯下腰翻开叠在床里的被子。
就这么翻了几下,指尖触碰到一片柔柔的轻纱。
他动作一顿,随即捏起这块脆弱的布料,一点一点从里侧抽了出来。
淡粉的轻纱覆在他手腕,一夜磋磨,布料皱巴巴的,被男人握在掌心,暗示意味非常明显,格外惹眼。
衔青目光飘走,又飘了回来,最后无视男人黑沉的脸,镇定道:“......这应该是冉姑娘落下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