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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铁山和鱼目亲自上阵，带着十几个手脚麻利的小工，和泥、砌砖、抹灰……每一个步骤都一丝不苟。
红砖厂的工人们也被这股热情感染，纷纷跑来帮忙，推车的推车，递砖的递砖，场面热闹非凡。
到了傍晚时分，一座崭新的、造型奇特的玻璃熔窑，便在众人的努力下，拔地而起。
林凡满意地围着新窑转了两圈，拍了拍那还带着湿气的砖壁，眼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
“好！生火！”
随着他一声令下，张铁山亲自将第一把焦炭投入炉膛。
熊熊的火焰瞬间升腾，将整个窑洞映得通红。
林凡没有急着放原料，而是让炉火足足烧了两个时辰，将整个炉窑都预热得滚烫。
随后，他才亲自上阵，将早就备好的、按精确比例混合的石英砂、纯碱和石灰石，小心翼翼地装入坩埚，再由张铁山用长长的铁钳，稳稳地送入炉膛中心。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将目光聚焦在那座散发着恐怖高温的炉子上，等待着奇迹的发生。
这一次，林凡没有再离开。
他亲自守在窑边，不时地通过观察口，查看坩埚内的变化。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大约一刻钟后，林凡的眼睛猛地一亮。
“终于成了！”
他低喝一声，声音里带着难以抑制的激动。
只见坩埚之内，原本还是固体的混合物，此刻已经完全融化，变成了一锅冒着气泡的、晶莹剔透的粘稠液体！
那液体在熊熊的炉火映照下，呈现出一种近乎熔融水晶般的光泽，再无半分杂质的浑浊！
“快……快！快去取出来！”
张铁山闻声，立刻和徒弟们用铁钳将那滚烫的坩埚夹了出来，稳稳地放在一旁的沙地上。
一股惊人的热浪扑面而来，众人却都顾不上擦汗，伸长了脖子，难以置信地看着坩埚里那如同琼浆玉液般的玻璃水。
“这……这就成了？”
鱼目结结巴巴地问道，他感觉自己几十年的世界观，在今天被彻底颠覆了。
“成了！”林凡哈哈大笑，脸上洋溢着成功的喜悦，“张师傅，我让你提前准备的杯子模具呢？”
“在这儿呢，大人！”
张铁山从一旁的水桶里，取出一个早已冷却好的、由耐火泥制成的杯子形状的模具。
“好！”
林凡接过模具，又从张铁山手里接过一把长柄的铁勺。
他深吸一口气，目光专注地看着坩埚里那滚烫的玻璃溶液。
“都看好了，”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像是在宣告一个新时代的来临，“接下来，就是见证奇迹的时刻！”
说罢，他用铁勺，小心翼翼地舀起一勺熔融状态下的玻璃溶液，那晶莹剔“的液体在勺中微微晃动，散发着致命的高温。
然后，他稳稳地举起铁勺，将那散发着万丈光芒的玻璃溶液，缓缓地、一滴不漏地，倾倒入那小小的杯子模具之中。
那一勺滚烫的、如同融化了的太阳核心般的玻璃溶液，被林凡稳稳地倾注入耐火泥模具之中。
“滋滋……”
灼热的液体与相对凉爽的模具接触，发出一阵细微的声响，仿佛是水与火的初次交锋。
一股惊人的热浪以模具为中心席卷开来，烤得周围的空气都发生了扭曲，离得最近的张铁山和鱼目甚至下意识地后退了两步，黝黑的脸上写满了震撼。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被无限拉长。
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地钉在那只小小的、其貌不扬的杯子模具上。
坩埚里还剩下大半锅晶莹的玻璃水，散发着骇人的高温，但此刻，已经没人再去关注它。
那个小小的模具，仿佛成了一个无形的漩涡中心，将所有人的心神都牢牢吸附了进去。
林凡放下手中的长柄铁勺，发出“哐当”一声轻响，在这落针可闻的砖厂里显得格外刺耳。
他没有立刻说话，只是负手而立，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那只正在慢慢冷却的模具，那张平日里总是挂着几分痞气的脸上，此刻竟也罕见地流露出一丝紧张和期待。
他心里门儿清，理论上，这次的炉温和原料都没问题，成功的概率高达百分之九十九。
可理论毕竟是理论，这第一次亲手在这个时代烧制玻璃器皿，到底能不能完美成型，还得看最后的结果。
万一冷却过程中因为应力不均，自己裂了，那他“天才”的名头可就得打个折扣了。
他这副凝重的模样，更是让旁观的龙景然、张铁山和鱼目等人，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老……老大，”龙景然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声音干涩地问道，“这……这就完了？接下来怎么办？就这么干等着？”
张铁山和鱼目也是一脸的紧张，他们看着那只模具，感觉比自己第一次开炉打铁、第一次上手砌墙还要让人心慌。
那里面孕育的，可是一个颠覆他们几十年认知的新生事物！
“等。”
林凡只吐出了一个字，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分量。
等待，无疑是世界上最磨人的酷刑之一。
那杯子模具就静静地摆在沙地上，从最初的微微泛红，到热气渐渐散去，再到颜色恢复成普通的陶土色，整个过程看似平静，却牵动着在场每一个人的心弦。
林凡开始在模具旁来回踱步，时而停下，弯腰凑近了看，时而又皱着眉头，用手指沾了点口水，小心翼翼地去触碰模具的外壁，感受着温度的变化。
他这副坐立不安的样子，更是让其他人大气都不敢喘。
终于，在感觉时间慢得如同牛车爬坡的一个时辰后，林凡停下了脚步。
他深吸一口气，对着众人沉声道：“差不多了。”
他从一旁拿起一把小铁锤，那双平日里摇着折扇、写着规划的手，此刻竟也微微有些颤抖。
所有人的心，瞬间提到了最高点。
龙景然下意识地攥紧了拳头，嘴里嘀咕：“可千万得成啊，不然老大这脸可就丢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