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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事在谢袁两家似乎默认下来,只是两个孩子尚且年幼,清雅父亲又在明州,便没过明路。
长辈们都想着不着急,怎么也要等清雅及笄之后,再正式议亲。
定亲太早,若中途有个什么变故,对彼此都不是什么幸事。
洛雅八岁后,父亲将他们兄妹接到明州亲自教养。
原本打算等清雅及笄,送回京城定亲出嫁。
哪想到她十四岁那年,晴天霹雳,名门望族钟鼎之家的袁氏,竟灰飞烟灭。
若不是有遍及天下的门生,父亲三清先生怕也要问斩。
清雅兄妹更不可能逃脱,隐姓埋名潜身于云州,自在度日。
“夫人,洛雅没认错的话,谢天昊应该是京城谢将军府上的少公子,原名谢胥堂,我姑姑是他的二叔母,我与他自幼相识……”
洛雅闭了闭眼,泪水如碎珠滚落,声音哽咽。
“不知何故,他竟成了今日谢天昊,谢阎罗,夫人,洛雅能够冒昧相求,与我谢家哥哥,见上一面?”
红果许久无言,真是天涯何处不相逢啊!
说来也符合情理,谢家与袁家是姻亲,在朝堂之上自然处于同一阵营,相互守望。
当初先帝昏聩,临终前两年杀了不少忠臣贤良,冤假错案无数,谢袁两家应是同时获罪。
大树倾倒猢狲散,洛原兄妹得父亲门生相助,逃亡西南,谢胥堂流放途中杀官差,亦投奔西南而来。
只是洛雅不知道,她的胥堂哥哥五年前就换了个芯子,如今不知有几成是原身,几成是谢宇。
红果佯装喝茶,掩盖内心纠结,不知该如何应对此事。
洛雅对夫人满怀信任,半点不隐瞒谢天昊的底细,以及他们之间的姻亲关系。
只是女儿家羞涩,不好说她与胥堂哥哥那不成文无人知的婚约。
其实她自己都没当一回事,幼儿无知,哪里知道成亲嫁人是怎么回事?
当初在云州,病重被害,哥哥背着她一人独斗十几个地痞流氓时,赵将军如从天降,救了她兄妹二人,她心里还生过痴念呢!
后来见将军与夫人伉俪情深,自己出身名门,即便沦落为奴,也不甘为妾。
哥哥察觉她的心思,更是屡次忠告,洛雅慢慢散了那点少女情思,刻意地避开与将军接触。
如今可谓心如止水,虽年近十八,却从未想过姻缘之事。
洛雅甚至暗示哥哥,想自梳终身不嫁,以学堂为终身寄托与依靠。
洛原也不反对,论家世才貌,放眼桃源无人能与妹妹相配。
在他眼里,妹妹犹如仙女下凡落入泥泞,与其陷于尘世,倒不如曳然独立,做一枝出污泥而不染的莲花。
若是能将桃源学堂建成三清书院那般气势,也算承了父亲的志向,将袁家气节风范发扬光大,传承后世。
洛雅存了终身不嫁的念头,如今骤然见到谢天昊,心中并未生出绮念。
只是家破人亡,突然见到往日亲人,激动中又带着几分哀伤。
“你别伤心,此事见人容易,只是你兄妹身份隐秘,若要认亲,是不是得与哥哥商量一下?”
红果见洛雅伤心,忙出声安抚。
洛雅以帕拭泪,点头道:“是我疏忽了,哥哥不知在哪个村落巡视,我找到他,先与他商量一番才是。”
红果颔首,又安慰她道:
“既知道人就在松阳镇,想见面,是早晚的事情,你莫慌,也莫要伤心。”
言辞无力,红果知道谢天昊三重身份,却不知该如何与洛雅分说。
更不知如今的谢天昊是否愿意认洛雅洛原这对表亲。
只能行缓兵之计,先安抚住洛雅,找时机问过谢天昊意愿再说。
洛雅去了学堂,路上遇到巡村的衙役,请他带话给哥哥,只说有要事,请他来一趟。
“胥堂哥哥?天昊军主将是他?你确定,没认错?”
洛原大惊,之后又大喜,起身来回踱步,击掌感叹。
“难怪!那谢天昊也算是个人物,原来竟是他!”
洛原突然停下脚步,眼神含着笑看向妹妹,他想起当年那桩口头婚约,心中狂喜。
他仙女一般的妹妹,终身有托了!
祸起萧墙,家破人亡,竟然能在千里之外的西南边陲重逢,这不是上天注定的姻缘是什么?
“妹妹,你只放心等着,我去找他,让他来见你。”
他丢下莫名其妙一句话,转身去将军府,禀告夫人,要出山去见谢天昊。
洛原不像妹妹那般含蓄,直接与夫人说,那谢胥堂与洛雅有婚约。
“夫人,您与将军相救收留之恩,我与妹妹没齿难忘,如今能与表哥重聚,妹妹终身也算有了归宿,还请夫人允准,洛原想往松阳镇走一趟,与表哥相认。”
红果:“……”
原本正担心谢天昊替原身认这表亲,这下可好,又来一桩婚约。
这事不用问,谢宇肯定不认,谢胥堂……也许会认,至于谢天昊……唉,大概率还是不会认。
她好言好语,将洛原安抚住,等赵十武从义庄回来,将此事细细说来。
赵十武亦是大惊,而后大喜。
洛雅那小娘子,心里那点情愫眼底根本藏不住,赵十武看得分明,只不当一回事。
就怕她年岁渐长,生出什么不该有的念头来,伤了红果,也坏了他与洛原之间的情分。
洛原是他得力副将,又帮着红果打理桃源山谷上下事务,功不可没。
若他开口,要赵十武纳洛雅为平妻或二夫人,岂不为难?
不是他赵十武自负,这桃源山谷,义庄兵营,甚至杨柳镇清水县,都没有能与洛雅相配之男子。
至于云州府城那些官家子弟,洛雅逃亡罪官家眷的身份,也不可能去联姻。
只有他这个将军,身份与能力,都托得住洛雅。
就怕洛原来托付,赵十武拒绝,这副将也就不能用了,怕他心中有怨,生出二心。
如今从天而降,来了个谢胥堂……若能将洛雅许配与他,岂不两全其美?
赵十武心里小算盘扒拉得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抬手挠挠头,莫名嘿嘿笑两声。
慢着,谢天昊竟然是京城谢府少公子?出身名门啊……
赵十武心里有些不自在,往媳妇身边蹭了蹭,将她搂在怀里,下巴搁肩头,好一会儿没说话。
“那谢天昊既然是谢胥堂,当年怎会在破庙中救了你?”他突然疑惑问道。
红果心里一惊,呀,这个漏洞,她和谢宇都竟然都没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