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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天昊用了一碗白粥,正立在廊下,赏那院墙边一株桂花。
深秋桂花落,细细碎碎的金蕊铺了一地,幽香浮动,沁人心扉。
见赵十武两人携手而来,谢天昊忙拱手行礼,问二哥二嫂安好。
三人进了正堂落座,寒暄几句后,谢天昊问道:
“听二嫂说在义庄后山谷里建了个桃源,阡陌交通,鸡犬相闻,百姓安居乐业,小弟心往神至,不知可否入谷一探?”
红果看一眼赵十武,他微微颔首,山谷是媳妇的地盘,自然由她说了算。
谢天昊见他二人眉目传讯,想来夫妇默契,诸事都心意相投,竟是旁人无可安插之态,心中一阵酸楚。
“这有何不可?三弟哪日方便,随我进山,小住几日便是。”红果见夫君不介意,笑着应诺道。
赵十武低眉举杯,饮了一口茶,才抬眸道:
“择日不如撞日,三弟身体感觉如何?若无大碍,今日随我夫妇两,进山转转,如何?”
让这小子跟着自家媳妇进山,还小住几日?
赵十武可没这么大度,去当然可以,他得陪同,盯着。
红果无奈,谢天昊却一笑道:
“不过一场宿醉而已,小弟还不至于那般羸弱,都听大哥安排。”
如此用过午膳,许望山回兵营,红果,赵十武和江大嫂陪着谢天昊进山。
当日红果提及,自己在山谷里建了个世外桃源,谢天昊并没在意。
进了山,才知道她半点没夸张,村舍道路,井然有序。
最要紧的是村民,个个脸上洋溢着笑容,充满希望。
谢天昊看着,受了感染,心中也无端生出喜悦来。
“村舍,道路,桥梁,为何不用水泥?”
谢天昊瞅了个空,悄悄问红果。
红果眼眸一亮,手伸出去差点抓着他胳膊,看一眼夫君,赶紧缩回来,轻声问道:
“你知晓水泥配方?我哪里不知道水泥好?还想用沥青铺路呢,可是我……”
红果虽是穿越人士,可那些复杂的工艺,什么水泥火药,玻璃风扇,她一概不知。
也就知道个硝石制冰,还有农村的化粪池结构……
谢天昊笑了笑,水泥吗,对他这个理科生,不过雕虫小技罢了。
赵十武见他俩站一块窃窃私语,虽离着有尺余,心里还是不快。
几步跨过来牵住媳妇的手,将她往自己身边拉了拉。
“说什么呢?这般掩人耳目,夫君我不能听?”
红果看了眼谢天昊,缓缓道:
“三弟说,他在京城,见过工部的匠人,搅拌一种泥料,用来铺路砌墙,比灰泥米浆好用,成本还低,我正与他请教呢。”
赵十武皱皱眉,这等工匠之事,让他与山子商谈便是。
“建筑之事,不是镇山在管,喊他来,好好与三弟学学。”
红果给谢天昊递了个安抚的眼神,此事稍后再议。
一行人在桃下村转了一圈,天色向晚,红果提议回将军府歇息一夜,明日再去桃源村。
赵十武恨不能拎着谢天昊衣领将他扔出山谷去,可红果眼巴巴地看着自己,只能捏着鼻子,领头往将军府去。
明月刚从学堂回来,在前院见着爹娘,小鸟一样飞奔过来。
先扑到爹爹身上,搂着大腿仰头喊爹爹,爹爹!
她都快一个月没见着爹爹了,想得很!
红果在旁边笑吟吟看着,也不阻止,任赵十武托着月儿咯吱窝举起来转圈圈飞高高。
谢天昊一脸惊异地看着这父女两人,女娃子裙袂飞扬,笑声郎朗,斜阳余晖映照之下,明明是冬日,他却好似看到春光!
他到了这古代,还是第一次见这般飞扬恣意的小女娃!
因有外客,赵十武只略转了几圈便把月儿放下,红果走上前去,月儿晕乎乎地往她怀里一扎,搂着娘亲软糯糯地喊:
“娘,爹爹今日不走了吧?我要跟你们睡,还有皓儿旭儿一起……”
红果把她搂在怀里,让她过了那晕乎劲儿,才小声说:
“月儿乖,快来见过你谢叔叔……”
月儿从娘亲怀里钻出小脑袋来,这才看见廊下站着个男子,高高大大的,正含笑看着自己,眼神柔和里带着些惊讶。
月儿眉眼里有三分像红果,七分像赵十武,谢天昊看来,却活脱脱是个小红果。
有客人在啊……月儿悄悄吐了吐舌头,从娘怀抱里出来,碎步上前,照着洛雅姐姐教的,温婉可人地行了个蹲礼。
“月儿见过谢叔叔。”
谢天昊一时慌乱,想上前将人扶起,又怕唐突,忙缩了手,口中直道,快些请起,快些请起。
又想起来该给见面礼,伸手去怀中一摸,却啥也没有,心中窘迫,嗫嗫道:
“叔叔来的匆忙,没备见面礼,下次给月儿补上。”
红果笑道不用那般客气,伸手牵了月儿,赵十武比手请谢天昊入内,一行人进了前院正堂。
谢天昊忍不住看月儿一眼,再看一眼,他知道红果有了儿女,可一直未曾细想,如今这般直观地看见,活泼泼一个女娃子,他才意识到,自己让红果跟着跳崖,多么荒唐。
等许娘子把明皓明旭两个粉雕玉琢般的娃娃抱出来,谢天昊简直要疯了!
两男娃快实足快两岁,照着古时候规矩,叫三岁,等过了年,就叫四岁了。
明皓能跑能跳能说,明旭还是慢吞吞的,也能独立走路,但是一摇三摆地小鸭子一般迈着方步过来,看着又可爱又好笑。
他还是不肯说话,周边人都着急,包括赵十武,只红果不担忧。
“贵人语迟,我们明旭心里都明白,啥时候想说话了,能说一大篇,把你们都给吓一跳!”
谢天昊看看月儿,再看看明皓明旭,心中喜欢又嫉妒,还夹着几丝哀伤,说不出来地五味杂陈。
再看看赵十武与红果,两人大概在一起久了,神色容貌竟有些相近。
言笑间不经意对视一眼,或拉拉手,俨然一对恩爱夫妻,水泼不进。
他这下实实在在地搞明白,红果是轻舟已过万重山,早就将他翻篇。
谢天昊心里哀叹一声,想要迂回前进,将红果夺回来,怕是痴人说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