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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她……杀她!”
闻言,周流却反应激烈,他失声叫喊起来,尖锐嗓音中带着几分痛苦颤抖和泣音。
他似乎真将御羽心认成了杀害“师妹”凶手,死死盯着她眼中充满了仇恨和怨毒,他光洁额头布满了冷汗,额角青筋暴起,让他整张清俊脸看上去就像水中溺毙恶鬼一般可怖。
他死抓着御羽心腕骨放,漆黑『色』瞳孔一刻停地轻微颤动,他死盯着御羽心看了片刻,很快,泪水就从他布满血丝、隐隐发红眼眶中滚落下来。
周流用充满怨恨声音反反复复、颠三倒地质问道:“为什要杀她?为什要杀她?为什要杀她?!”
御羽心:“……”
已至此,御羽心也知道了那只梦魔大抵打什算盘——它自知敌御羽心,即便自爆所产生生命能源她造成影响也少又少,所以它干脆目标换成了早已经神志清、它洗脑了很多次周流。
它生命能源再搭配上这十二道钟声,将周流记忆篡改了个彻底。
现在在周流那所剩无几又混沌堪记忆中,御羽心俨然已经取代了他,成为了屠杀悬霄宗满凶手,而他一直以来魂牵梦绕“师妹”,也已经成了御羽心手下亡魂。
御羽心都知道现下自己应该作何反应——她看着眼前清俊削瘦青年一刻停地流着眼泪,眼神怨毒,神情痛苦,颠三倒话语中全然悲痛颤音。一时,御羽心忘记了手骨剧痛,只觉得周流十分可怜。
“……记错了,”御羽心只能看着他,仿佛观音垂目,轻声细语道,“她没有死。”
可周流却抗拒地摇了摇头,眼睛更红了几分,说:“……骗我,骗我!”
周流记忆混『乱』,神志癫狂,在这情况下,无论御羽心说什,他都会轻易相信。
受莫大刺激后,周流在癫狂中逐渐显现出走火入魔征兆——顷刻,他眼睛里布满了血丝眼白部分犹如泼墨一般变得全黑,而原本漆黑瞳孔却骤然变成了暗红『色』竖瞳,黑雾般煞气源源断地从他皮肤和骨肉中冒出,萦绕在他周身。
一向镇定从容御羽心见状,也由得轻微蹙眉。因为她仍旧记得,周流屠杀悬霄宗满那一天便这副模样。
周流本就半魔,此时此刻,他体内属于魔一部分力量再也受控制,瞬暴涨。
那些穿透了他身体数处关节和骨骼巨大锁链他体内力量所震慑,相互剧烈地碰撞,发出躁动安声响,而锁链上印刻符也瞬散发出忽明忽灭暗红『色』光芒。
与此同时,脚下忽然传来一阵强烈震动,堆满尸骸地面沿着阵法符轨迹裂开数指宽地缝,整座地宫连同地面上庞大宫殿都摇摇欲坠、开始坍塌,轰鸣声震耳欲聋。
察觉眼前人杀意暴涨,御羽心见势妙,暂且抽身退去。
她抬手抚住断了一截手骨,再次抬眼时,便看见那些穿透周流身体、禁锢着他锁链已经齐齐断裂,化为齑粉。
伴随着巨大震动,无数石块和灰砾从头顶上方洞口坍塌而下,而周流则在这一阵地动山摇中静默地站立了起来。
没了那些刺穿身体锁链,周流略显单薄身上赫然多了几个血窟窿。
可周流本人却似乎此浑然觉,他只用那一双诡异、令人『毛』骨悚然赤瞳直直地盯着记忆中“凶手”,随后,右手在心口处虚空一握——
一汹涌着杀意和煞气剑在他手中骤然显现出来。
周流眼中仍旧蒙着一层水光,他脸上痛苦尽数敛去,取而代无尽怨恨和阴冷。他面无表情地握住剑柄,动作缓慢地从心口处抽出了太岁剑,血淋淋剑刃割开了他皮肉,顿时血流如注,染红了他衣衫。
鲜红血『液』遍布剑身,然而过眨眼,鲜血便全数渗进了剑刃里。太岁吸饱了周流血,变得妖冶非常,锋利剑刃隐隐泛着血『色』光。
早在周流从御寒清手中接过太岁时候,已然化为凶剑太岁就选定了周流作为宿主——太岁仅盘踞在了他神识中,更以周流肉身作鞘,寄宿在了他身体里。
这一方面因为周流半魔体质无比契合太岁煞气,另一方面则因为周流天生剑骨,天赋卓越,早早地就领悟了人剑合一要。
周流手握太岁,如同地狱恶罗一般,剑意凛然,杀机尽显。
“我要给师妹报仇……我要杀了。”周流语气冰冷地说道。
御羽心听了,默作声。
她只轻轻地『摸』了『摸』自己手腕,那上面皮肤已经方掐得红肿了起来。御羽心沉默了片刻,然后笑了一下,开口道:“要说做情,师兄。”
*
周流剑道天,天下无人能出其右。
他炼虚修为,尽管比御羽心低了一个境界,但手中有凶剑太岁加持,再加上他理智全无、拼起来玉石俱焚气势,处理起来也颇为棘手。
御羽心手下留情,招招留有余地,而周流却步步紧『逼』,刺出每一剑都直指方命,大有死我活架势。
十招过后,周流劈出一道摧枯拉朽剑气,御羽心拨弦抵挡,手中名见经传七弦琴却难以招架太岁凶意,琴弦骤然崩断,脆弱琴身在她怀中应声断裂。
锋利无匹剑气毁了手中武器,御羽心脸上神情显恼怒,她只抬手拂了拂衣袖,掸去了琴身断裂时落在了她身上细小木屑。
御羽心自知太岁威力惊人,作为镇派剑太岁本就悬霄宗开山立派祖师爷传下来法器,又融进了魔尊一截手骨,相于集两位大能精血心魂于一体。平心而论,周流并难付,真正难付他手中太岁。
御羽心从会轻视任何一位手,她一挥衣袖,袖白光一闪,即祭出了自己法器照世月。
两位世大能缠斗产生出了令人敢鄙视威压,藏匿于浮岛上魔族只能感受一阵天崩地裂、摇摇欲坠感,黑雾蔽日天空中,两道寒芒犹如迅疾星火,犹如转瞬即逝闪电相互交缠、拼斗。
一道道诡谲凌厉剑气和短促清明音波在拼斗中接连散,化作一道道令人窒息压迫力朝面八方扩散开来,整座凌驾于寂月城上浮岛仿佛难以支撑这接连断、铺天盖地威压,陆地和基岩顿时裂开分五裂沟壑,几近分崩离析。
就在此时,御羽心抓住一点破绽,用琴弦绞住擦身而过太岁,衣袖与琴身翻转,一道尖利刚烈音波倏忽炸开,震及周流心脉。后者如遭重击,浑身一震,猝及防地向后闪去。
周流右手持剑,左手捂住起起伏伏胸膛,几个狼狈喘息后,一口朱红便从他口中呕出。
两人凌驾于高天上,遥遥相,彼此峙。御羽心抱琴而立,云一样裙角狂风吹得猎猎作响。
她看着周流脸上再次显『露』出痛苦『色』,方抬手按住青筋暴起额角,嘴里发出断断续续、支离破碎声音。随后,御羽心双目微睁,又看见周流手背以及小臂皮肤沿着蜿蜒凸起青『色』血管渗出密密麻麻血珠,而那些鲜红『色』血珠无一向他手中太岁汇聚。
太岁再次渴饮了他鲜血,一尘染雪白剑身闪动着妖异诡谲剑光。
与此同时,周流体内煞气再度暴涨,横冲直撞,他显然再难压抑支撑。只见周流发出一道痛苦闷哼,数十道煞气化为无形利刃破壳而出,从周流体内破出,向周激『射』而去。
设在周流体内阵眼已然破碎,数十道利刃须臾击破了禁锢着浮岛九重结界。遮天蔽日黑雾如同『潮』水一般散去,在下方寂月城投『射』下一片祥阴影,而本就脆弱堪浮岛更骤然分崩离析,空炸裂,碎成无数巨石,宛若流星坠地。
“杀、杀了……要杀……”
失去了桎梏周流神情阴冷,喃喃自语。他受了御羽心一招重击,又体内难以控制煞气重创,然而他手中太岁却正在持续断地治愈着他破碎堪身体,作为交换,从他伤口处流出血『液』却也一刻停地涌进太岁剑身里。
周流抬眸,他眼睛全黑,唯有瞳孔呈现出赤红『色』,看上去犹如阴毒怨恨恶鬼。
他引动手中太岁,将其祭出,太岁跃至高空,骤然分出数百数千道剑身残影,随即万剑齐发,以摧枯拉朽势朝御羽心头罩下!
万剑太岁映在御羽心分外平静瞳孔中,朝她『逼』近。
她认出了这一剑。
这悬霄宗断隐剑诀第十一重剑境,也最强一剑。
这传闻中最强一剑,在悬霄宗开宗立派千百年后,只在苍舒伏夷手中出现过。御羽心没想,自己会在此时此刻、在周流手中看见这曾经倾倒世人一剑。
可御羽心依旧说:“剑,还太慢。”
语毕,照世月在她手下发出数声铮鸣,一道屏障在她周身赫然伫立,纵使万剑齐发势可挡,这道屏障仍牢可破。
然而那些接连折戟剑影又如同游龙一般朝浮岛周围飞去,接二连三地劈在相邻浮岛上,那些浮岛顿时雷霆万钧剑势重创,劈得分五裂、支离破碎。
但那些横扫千军剑影仍旧肯停息,在周流引动下,摧枯拉朽地劈在了十二座浮岛中、巍然耸立山峰上!
过须臾。
这座由神剑争所化、矗立了一千年山峰,轰然倒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