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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神识暴涨,竹鹊当空
璇玑阁前。
元清霜有些吃惊地看着陆沉渊。
只见他静立院中,周身三丈之内的空气都在微微扭曲。
无数细小的铁器悬浮在他周围,形成一片金属风暴一一断裂的刀剑碎片丶脱落的铜钉丶甚至从地下被强行抽离的铁砂,都在空中缓缓旋转,每一片锋刃都对准外围,如同忠诚的将士拱卫着它们的君王!
最令人心悸的是那股无形的威压。
元清霜腰间佩剑在鞘中疯狂震颤,剑鞘与剑身摩擦发出刺耳鸣音。
她不得不伸手按住剑柄,却感觉掌心传来灼烧般的痛楚一一那金属竟在抗拒她的触碰,想要挣脱束缚投向陆沉渊。
「陆大人,你—」
她的声音哽在喉间。
「抱歉—」
陆沉渊缓缓抬手,这个简单的动作却引得金属风暴骤然加速,碎片与碎片的碰撞声如同沙场金戈交鸣,在庭院中回荡。
元清霜这才发现,陆沉渊的瞳孔已经完全变成了鎏金色,目光所及之处,连青石地板中掺杂的微量铁砂都在渗出表面,形成一片细密的金属绒毛。
「刚突破,还无法收发自如—」
陆沉渊深吸口气,周身气势渐渐内敛,那些悬浮的金属跟着如雨坠落,他眸中金色慢慢褪去,
松了口气道:「我就不进去了。赏赐就选【莲华明禅杖】,有劳掌事。」
【莲华明禅杖】,昔日少林昙宗大师随身法器,三品上阶,重一百八十斤,通体以四品【镇魂铁】铸就,混入七粒活佛舍利,杖身刻录三重密咒,威猛绝伦!
这是璇玑阁内三品神兵中最重的一把,也是「吃」起来最不心疼的一把。
陆沉渊刚突破,暂时不打算吸,先封到画里,等三重稳定,破四境时再用。
「好...
元清霜松了口气,立刻走上璇玑阁第六层,以强横真气提着那杆禅杖走下。
三品神器,灵性惊人。
它似乎感受到陆沉渊身上那股销熔金铁的恐怖气息,在元清霜手里疯狂挣扎,可惜没用,陆沉渊一把握住,整根禅杖顿时像被住七寸的蛇,直挺挺不再动弹。
元清霜清楚记得上次他取亢龙时,那柄的挣扎,现在越来越轻松了,随手一握,轻描淡写陆沉渊道:「我带灵晞去隧明阁当值,有事就叫我。」
元清霜点点头。
陆沉渊将兵器送入暖香阁画中,带着神后和所有制作竹鹊的材料,到鸢台燧明阁坐班。
二人赶到的时候,王逸之正在修炼,他看起来心情不错。
陆沉渊坐到内堂主位,开始给竹鹊刻画符阵。
此番境界突破,神识暴涨,总算没有之前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的尴尬,一些六品符阵都已能完美刻画,现在再做玄机木牛不会像之前那样磕磕绊绊。
竹鹊也是一样。
制作它所需的【御风符】丶【轻身符】丶【固形符】都在十五笔左右,如今已不算难事。
陆沉渊忙着制作竹鹊,立功换赏赐;神后偷偷摸摸在藏书里找有关『双修』的资料;王逸之忙着修炼,堂内一时安静下来。
陆沉渊手拿刻刀,刻画不停:「境界突破了?看你心情不错。」
「不是。」
王逸之摇头道:「昨天见了我妹妹一面。」
陆沉渊一顿,抬起头:「她怎麽样?没出什麽事吧。」
王逸之道:「没有。来俊臣倒也不敢在吃穿上苛待她,她气色还好,我本来担心她想不开,现在倒是松了口气,只不过—」他长叹一声,「等来俊臣倒台,似乎是件遥遥无期的事,放心之馀,又有点痛恨自己无能。」
陆沉渊放下刻刀,奇怪道:「怎麽突然这麽想?这可不像你。」
王逸之转头看他,正色道:「大人应该知道魏王借仙师归附,主导的那出易储戏码吧,当时武皇的态度耐人寻味。倘若他真地坐上太子之位,对来俊臣的倚重只会比武皇更大!我是担心,来俊臣地位越来越稳固武则天至少还会处理脏手套,比如昔日替她出谋划策的北门学士,都已死绝。
可武承嗣显然不是这样的人,他若掌权,只会是新的酷吏统治丶恐怖统治。
他不但不会杀来俊臣,只怕还要仰仗他震朝堂。
这确实是个问题。
陆沉渊如果不知道大势走向,只怕也会迟疑。
「而且,还有『诛邪司」——」
王逸之暗暗紧了拳头,转头看向监兵坊方向:「自武皇张榜晓谕,重赏检举揭发丶严惩与幽冥教私通之世家门派,莺卫雀牢每日都有各地押运过来的「逆贼」,有不少都送到监兵坊,试验兵器-说真的,如今来俊臣的推事院下又多一个诛邪司,比以往位更高丶权更重!我真怕有一天太原王氏也被他打成私通———」
「不会。」
陆沉渊乾脆道:「你也不要太杞人忧天。他之所以强娶,为的是融入五姓七望,与王家结成同盟,如今废了大把力气,好不容易奸计得逞,怎麽可能会对王氏出手?那除了把王家逼急了,把他千刀万剐,有什麽好处?放心吧,他就算再胆大包天,总也要干些『利己」的事,损人又不利己至少来俊臣是不会干的。」
王逸之提起的心慢慢放了下来,道理他都懂,但这些话从陆沉渊嘴里说出来,格外让人信服。
他有意转开话题,笑道:「还没恭贺大人荣升鸢台司谏丶译经场典造郎。」
「没什麽值得恭喜的。」
陆沉渊随口道:「不过是两个糊弄人的虚职—-我明白你在焦虑什麽。加官普爵的机会多的是,不必急于一时,练功做事都是如此,要循序渐进—-你万一急于求成,因此出事,你妹妹岂不是更没指望?」
王逸之沉默了。
陆沉渊笑道:「看看我,功劳有了又如何?境界不够,想升都只会给虚职,这破司谏,既不能调鸢卫,又没正经立功手段,名虽五品,比从五品的阁领还差!译经场典造就更不用说了,听一群和尚念经,我都懒得去!」
王逸之忍不住笑了。
陆沉渊重新拿起刻刀:「眼下四夷不定,突厥频频犯边,吐蕃那边围绕西域朝贡之路明争暗斗,苗疆六诏也很热闹,听说朝廷大军镇压不顺,早晚有用人的时候,机会多的是,你我现在最紧要的,还是习武练功,修为不够,还谈什麽建功立业?」
王逸之起身,肃然行礼,表示受教。
陆沉渊摆摆手,专心在风灵竹上刻画【轻身符】,纤细线条流畅地在刀尖下延申,很快,竹鹊座驾中央巴掌大的空白处,线条不断增多,一个繁复玄奥的图案随之成形,整个图案骤然一亮,随即迅速黯淡下去,恢复如常。
一气呵成!
陆沉渊满意点头。
王逸之脸色和缓不少,沉吟道:「说起来,北边突厥屡屡犯边,东北室韦动荡,都还在其次,
眼下最让朝廷难堪的,是巴蜀。」
「哦?」
陆沉渊随口道:「丘神绩平叛不顺?」
王逸之忍不住叹道:「大人神思敏捷,令人钦佩!三日前,夏官侍郎翟大人特转陛下旨意命明阁赶制五百架破罡弩丶九子追魂锁丶天罗地网送往巴蜀。今天早上有那边的朋友来信,不器宗并未束手,而是在剑阁布下重重陷阱,大军损失不小。」
「这是显而易见的事。」
陆沉渊并不意外,头也不抬道:「幽冥殿有高人,当日专门易容成不器宗副宗主过来抢《天工卷》,为的就是把火引到不器宗,他们两次跳脸,让武皇急于立威,也确实着了他的道,要拿不器宗撒气,幽冥殿自然有后手。丘神绩只怕凶多吉少了。」
王逸之一愣:「这麽严重?」
陆沉渊点点头:「从过往几件事看,幽冥殿做事极有章法,无论十月初刺驾,还是劫掠天工,
他们的计划都是有可行性的,武皇被逼的以酷吏之法惩治江湖,重赏检举揭发,而后大举镇压,必然引得江湖动荡!从某种程度而言,幽冥殿的目的已经达成,长此以往,江湖不堪其扰,会是什麽结果?」
王逸之脸色微变。
朝廷与江湖对上,既是官对民,也是兵对匪,二者相争,必然愈演愈烈。
而后,天下大乱!
陆沉渊想起自己给李令月支的那些对付江湖人的招儿。
如今李令月有了野心,也开始懂得口渴卖水的道理一一只有先让对方感到口渴,自己的水才能卖个好价钱,防患于未然那一套是不适合邀功请赏的。
她应该不会急于出手。
先让子弹飞一会儿。
王逸之沉吟道:「如此一来,只怕—」
「不用瞎操心。」
陆沉渊懒洋洋站起来,开始整理材料:「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走吧,出去散散心,跟我找个地方试试『竹鹊」,这玩意是要在天上飞的,还是我亲自试过才好献上去。」
「呢,大人——
王逸之脸色一变,赶紧提醒道:「你要自己试?竹鹊这东西,一不留神,可是要出人命的!」
竹鹊只能自高处滑翔,虽说也能飞,可稍微操作不慎,就是高空坠落,粉身碎骨的下场!
陆沉渊单手一握,整条手臂化作淡金「放心。」
陆沉渊将所有零件放进包袱,轻笑道:「就我现在这肉身强度,头朝下砸铁板上也只会把铁板砸出个坑,大可放心。你来做个见证,我把操作的方法教给你,日后或许会有用得着的地方。」
王逸之明白过来,大恩不言谢,默不作声取过包袱背起来:「我跟康钧说一声,让他留心监管。」
陆沉渊没什麽意见。
现在造的是军械,又不是祭器,出事也没什麽大不了的。
说句难听的,就算这燧明阁内所有匠师都出了问题,以他现在的造诣,做这些最低级的兵器也费不了多大劲。
神后找了半天,还是没找到想要的资料,听说哥哥要出去,只能先放一边。
自从出了未羊抢人事件,她已将【天刑】随身佩带,此时一握剑柄,跟上陆沉渊。
三人骑马出神都,赶往三十里外玉泉山,
玉泉山高三百馀丈,东接嵩岳,西达伊阙,共同构成洛阳南面的屏障,是附近最为合适的试飞地,山上有温泉,亦是神都贵人游玩赏景的地方。
今天已是冬月初一。
三人赶到的时候,是上午已时整,人烟稀少。
陆沉渊站在悬崖边的卧牛石上,脚下云海翻腾,远处伊阙山的轮廓在雾中若隐若现。
他抬手解开行囊,【竹鹊】的竹骨架发出清脆的鸣,
「竹鹊的全名叫做【青霄竹鹊】,取百年【风灵竹】为主材,竹节中空却坚逾精钢,竹皮上天然生有螺旋纹路,可引动气流。」
陆沉渊边说边组装,手法飞快:「双翼展开足有两丈,蒙以【鲛绡纱】一一这种鲛人所织的薄纱轻若鸿毛,却刀剑难破,鹊腹水平,可容一人俯卧,握住握把,灌输真气,便可激发符阵,辅助飞行,关键在于尾羽可调节角度,由七根【玄铁翎】组成,扳动机关便能改变飞行姿态—.」」
他说的很细致,王逸之和神后学的很认真。
等说完了,竹鹊也组装完了,陆沉渊有点迫不及待。
好不容易有了一个不怕摔的身体,这还不玩个够?
他迅速穿戴,俯身扣紧所有束带,胸口压住竹鹊横杆,两手握住玄铁握把:「看好了。」
他双臂一振—
两丈宽的翼膜完全展开,在狂风中如巨鸟振翅。
最精妙的是那七根玄铁尾翎,随着他手腕轻抖竟自行调整角度,将乱流化为升力。
「我先试!」
在神后惊呼声中,他朝着悬崖疾冲三步,纵身跃入云海「刷!」
竹鹊没有下坠,反而借着北风陡然抬升。
陆沉渊整个人悬在翼膜之下,像一只真正的雨燕掠过云层,他忽然向右倾斜,七根尾翎同时偏转,竹鹊竟在空中划出一道锐利的弧线。
与此同时。
玉泉山山道上,一顶朱漆描金的软轿沿着青石山道缓缓上行,四名精壮轿夫步履稳健,轿帘随风轻晃,隐约可见内里坐着个锦衣公子,左右各有一名西域胡姬随侍。
轿前四名丶轿后四名护卫,皆着靛青劲装,腰间悬着岑府木牌,目光警觉地巡视四周,护卫们步伐整齐,显是训练有素的府兵。
在这群人中,有两位格外醒目一轿左跟着个青衫老者,肩扛一杆乌木钓竿,竿头银钩在阳光下泛着幽幽冷芒。
他步履无声,草鞋踏过之处,青石阶上竟凝出淡淡霜痕,正是名震江湖的四境宗师「寒江钓客」崔静舟。
轿右则是个中年文土,一袭素白长袍,手中铁笛偶尔折射出金属冷光。
他每一步都恰好踏在轿夫换肩的节奏上,铁笛孔洞中隐约有寒芒闪烁,乃是岑府首席客卿「铁笛先生」莫怀远。
山风拂过,锦衣公子掀开轿帘,懒洋洋道:「用得着这么小心吗?搞得本公子像做了什麽亏心事似的。」
崔静舟无奈摇头:「大公子,眼下正值多事之秋,相国特意嘱咐」
「嘱咐什麽?嘱咐我在府里读圣贤书?」
锦衣公子笑一声,从胡姬手中接过琉璃杯,啜饮一口葡萄酒,「侯思止丶来俊臣丶薛怀义他们读的都是什麽书?不如也找来让我好好拜读拜读!」
崔静舟与莫怀远对视一眼,皆是苦笑。
这位锦衣公子,正是当朝文昌右相岑长倩的嫡长子,岑灵原。
轿内,岑灵原伸手勾起一名胡姬的下巴,笑道:「这玉泉山庄的「凝碧池」,听说连鸿胪寺少卿都得提前三日下帖。不过嘛———本公子偏要今日泡,还要带着美人一起泡!」
护卫们习以为常,专注防护四周。
崔静舟与莫怀远还想再劝两句,忽然心有所感,同时抬头「公子小心!」
崔静舟手持钓竿,浑浊的双眼死死盯着天空:「有人在天上飞!」
莫怀远瞬间握紧铁笛,沉声道:「是高手!」
岑灵原顺着他们的目光望去,只见云海之上,一道青影如大鹏展翅,正以惊人的速度盘旋俯冲,那人驾驭着某种奇特的机关翼,时而贴峰掠行,时而直冲云霄,姿态之灵动,竞似与飞鸟无异。
「妙啊!」
岑灵原猛地坐直身子,眼中闪过精光,兴奋道:「这是何处的机关术?本公子定要买下来!」
崔静舟却面色凝重:「公子,此人来路不明,我们还是一一」
「怕什麽?」
岑灵原不以为意地摆手,「难道还有人敢动岑府一一」
「嗖!」
三支弩箭突然破空而来!
崔静舟鱼竿一甩,钓线在空中织出银网,弩箭纷纷坠地。
莫怀远铁笛横吹,刺耳音波震得落叶纷飞,暗处顿时传来闷哼。
十二名蒙面人从林间跃出,每人左腕都系着玄铁链。
为首者冷笑道:「岑公子,我家主人请您做客。」
嗯?
高空之上,陆沉渊注意到下面的动静,纳闷道:「现在世道这麽差了吗?这才出城三十里吧,
都有杀人越货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