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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2章 不认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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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2章 不认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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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为中小型宗门中的一员,万海宗与落潮宗一样,行屋都安置在最边缘,刚好就挨着落潮宗旁边。
    随着方才那剧烈的响动,血腥味顺着万海宗行屋所在之处,向外蔓延。
    从废墟中飞出来的身影摇摇晃晃,已少了半条手臂。
    左臂从手肘关节处被斩断,衣袖也不翼而飞,血不知流了多少,甚是骇人。
    “薛宗主,你先止止血,让他们追吧……”
    一道木灵气充裕的术法落上去,却落了个空,万海宗宗主已拖着他那残破的身躯向前方追去。
    “启光,你清......
    阿岩没有回答,只是将手轻轻搭在少年肩头。那动作轻得像一片叶落,却让盲童忽然怔住??他竟“听”到了什么。不是声音,而是一种温润的震动,顺着骨骼传入脑海,如同春冰初裂,溪流破冻。
    他知道,这是老师在用问心种的力量与他对话。十年言塾教化天下,世人早已习惯言语自由,却少有人明白,“听”比“说”更难。真正的倾听,是心与心之间的共鸣,是不带评判地承接对方的痛、喜、悔、愿。而这,正是阿岩一生所求。
    “你听见了?”阿岩终于开口,嗓音低沉如远山回响。
    “嗯。”少年点头,眼眶微湿,“我听见……她说对不起。”
    阿岩闭上眼。那个“她”,是小禾的母亲。三年前病逝于南方山村,临终前未能见女儿最后一面。她在遗书中写道:“我不怪朝廷,只恨自己当年太沉默,连一句‘我女儿没错’都不敢说出口。”这话后来被刻上了回声碑,编号七千二百零一。
    可今天,这片碎瓷竟在暮色中微微发烫,仿佛回应着某种遥远的召唤。
    阿岩缓缓蹲下身,指尖抚过碑面。刹那间,千万句低语涌入识海??那些曾被压抑、扭曲、遗忘的话语,如潮水般涌来。他看见一个老妇跪在田埂上,对着空荡的屋门喊出第一声“我想你了”;看见一名老兵在战友墓前哽咽:“我不是逃兵……我只是活下来了”;还看见一位母亲抱着夭折婴儿的骨灰盒,终于敢说出那句埋藏十年的话:“你不该死,该死的是这世道!”
    这些话本该早就说出来。
    这些话本不该由别人代为铭记。
    “老师,”少年忽然低声问,“我们真的赢了吗?”
    阿岩站起身,望向北方天际。那里,曾经乌云蔽日的昆仑墟上空,如今澄澈如洗。但他的目光穿透云层,看到了更深的地方??地下三千里,有一座沉睡的青铜殿,其形如口,四壁刻满禁咒,中央供奉着一块漆黑石碑,上书四个古篆:**止语归寂**。
    那是旧时代的终极遗毒,也是所有噤声制度的源头。传说中,它由第一位“封喉帝君”所铸,以万民之默为祭,换取王朝永续。虽经数次战乱崩毁,残片却总在暗处重组,悄然影响人间言语秩序。
    阿岩知道,静语堂的覆灭,并非终结,而是一场更大清算的开端。
    “还没完。”他说,“他们换了个方式活着。”
    话音刚落,天空忽生异象。原本平稳燃烧的问心灯火,竟开始闪烁不定。一只光蝶自北而来,翅膀残缺,落地即化作一道血字:
    >**林昭回来了。**
    阿岩浑身一震。
    这个名字,已有三十年未曾听闻。
    林昭,原名林望雪,曾是昆仑墟最年轻的首席大弟子,亦是《真言论》最初的执笔者之一。她天生能以笛声引动人心,使谎言者自曝其短,伪善者当场崩溃。正因如此,她成了第一波清洗的目标。那夜,她被师尊亲手推入问心渊,对外宣称“堕入心魔,形神俱灭”。
    可阿岩记得,那天夜里,问心树开出了唯一一朵黑色花。花瓣落地时,化作半截桃木笛,静静躺在雪中。
    后来他才明白,那是林昭留下的信标??只要世间仍有真心之言响起,她的意识就不会彻底消散。
    而现在,她回来了。
    不是魂归,不是转世,而是以另一种形式重生:她寄居在万千光蝶之中,借问心种的共鸣之力,重新凝聚意志。那血字并非书写,而是由数百只濒死的光蝶用生命排列而成。
    “她在哪里?”阿岩仰头问风。
    风不答,却卷起一阵细沙,在空中勾勒出一幅模糊地图:南疆边陲,一座废弃矿镇,名为“哑井”。此地曾是古代刑徒采石之地,因死者太多,怨气凝结,连鸟雀飞过都会失声。如今,那里竟亮起了微弱的灯火。
    阿岩立刻启程。
    三日后,他抵达哑井。小镇荒芜已久,房屋倾颓,街道铺满枯叶。唯有镇中心一座祠堂尚存,门楣上挂着一块新匾,墨迹未干:**言冢**。
    他推门而入。
    烛火摇曳中,一名女子背对他盘坐于地,长发披散,手中握着那半截桃木笛。她穿着破旧的白裙,裙角染血,脊背上纵横交错着无数疤痕??那是当年被剜去“妄言骨”的痕迹。
    “阿岩。”她没回头,声音沙哑如锈铁摩擦,“你迟到了三十年。”
    阿岩脚步一顿,胸口剧烈起伏。他想冲上去抱住她,又怕惊扰这脆弱的重逢;他想质问为何不早归来,却又明白,若非人间真声再起,她根本无法凝聚形体。
    “我以为你死了。”他最终只能这样说。
    “我也以为我死了。”林昭缓缓转身,露出一张苍白却熟悉的脸。她的眼睛没有焦距,像是看透了世间一切虚妄,“但我听见了。孩子们唱《听者在》的时候,我听见了。小禾在铜椅上写下‘我不后悔’的时候,我听见了。你摔碎铜铃那一瞬,我的心跳恢复了。”
    她抬起手,掌心浮现出一团微光,里面蜷缩着一只尚未完全成型的光蝶。
    “这是我用最后一点残念造的‘回音胎’。”她说,“只要再收集三百个未曾说出的真相,就能让我真正复活。”
    阿岩皱眉:“代价是什么?”
    “每听一句真话,我就离完整近一步,但说者会失去一段记忆。”林昭垂眸,“他们会忘记自己曾沉默过,也会忘记为何要开口。”
    “不行!”阿岩断然拒绝,“我们奋斗这么多年,不是为了让人再次遗忘!”
    “那你告诉我,”林昭猛地抬头,眼中燃起幽火,“如果我不回来,谁来斩断‘止语归寂’的根?谁能在地下三千里的青铜殿里,吹响破咒之音?你以为问心树能永远照亮黑暗吗?它也需要守护者!”
    两人对视良久,空气凝滞如铅。
    最终,阿岩叹了口气:“有没有别的办法?”
    林昭沉默片刻,轻声道:“有。找到‘初言之心’。”
    “那是什么?”
    “传说中,人类说出的第一个词,蕴含纯粹意志之力。它藏在‘言泉’深处,只有两个条件才能开启:一是至诚之人献出十年寿命,二是必须有两个曾共写《真言论》的人,同时说出‘我愿意听见你’。”
    阿岩笑了:“所以你一直等我来。”
    “是。”林昭也笑了,眼角渗出血丝,“我知道你会来。就像我知道,当年你替我抄写的那份《真言论》,至今还藏在你贴身的布袋里。”
    阿岩伸手入怀,取出一本泛黄的小册子。纸页已脆,边角焦黑,显然是从大火中抢出的残本。他翻开第一页,上面两行字迹并列:
    >阿岩:言不可废,心不可欺。
    >林昭:宁碎不默,宁死不伪。
    他们的名字下方,有一行极小的朱批,出自当年昆仑墟主之手:**此二人,必成祸患,当除之。**
    阿岩望着那行字,久久无言。
    第二天清晨,他们一同出发前往言泉。据古籍记载,那是一处位于天地交界处的隐秘之地,入口藏在“回声峡谷”底部,唯有在月全食之夜才会显现。
    途中,他们经过七个村庄。每个村子都有人拦路诉苦:某位老人说儿子因揭露贪腐被贬戍边,十年未归;一名寡妇哭诉官府强征土地,她不敢抗争,只能夜里偷偷烧纸钱告慰亡夫;还有个少年坦白,他曾匿名写信揭发书院先生受贿,结果反被全校孤立,差点投河自尽……
    每听一句,林昭手中的光团就亮一分,而说话者的眼神便黯一分。待到第七村结束,已有三人记不清自己的名字,五人忘了亲人模样。
    阿岩看得心如刀绞。
    “停下吧。”他在第八村口拦住欲进村的林昭,“这样下去,他们会变成空壳。”
    “可我没有选择。”林昭声音冰冷,“要么我完整归来,要么一切重回黑暗。”
    “那就让我代替他们。”阿岩忽然说。
    “你说什么?”
    “我来说真话。”他直视她的眼睛,“我是第一个传抄《真言论》的人,也是最后一个坚守者。我的记忆足够深,痛苦足够多。用我的寿命换你的归来,值。”
    林昭摇头:“不行。你是问心种的宿主,若你衰竭,整棵问心树都会枯萎。”
    “那就一起赌。”阿岩握住她的手,“若‘初言之心’存在,我们就一起去取。若不存在……至少我们最后说了真话。”
    林昭看着他,泪水滑落。
    那一夜,他们在山谷扎营。篝火旁,林昭吹起桃木笛。曲调不再是《听者在》,而是一首从未现世的旋律??《守言者》。据说这是她当年被推下深渊前,写给未来的歌。
    阿岩听着听着,竟看见幻象:无数身影从历史长河中走出??有被割舌的史官,有焚稿自焚的诗人,有在牢狱墙壁上刻字至死的囚徒……他们手牵手,站在时间尽头,齐声低语:
    >“后来的人啊,请替我们好好说话。”
    月全食当晚,他们抵达回声峡谷。漆黑天幕下,一轮血月悬空。谷底裂开一道缝隙,涌出银白色泉水,水面倒映的不是人脸,而是每个人内心最深处的秘密。
    阿岩跪在泉边,双手捧水,郑重说道:“我愿意听见你。”
    林昭紧随其后,声音颤抖:“我愿意听见你。”
    泉水骤然沸腾,中央升起一座水晶台,台上悬浮着一颗跳动的心脏状晶体,通体透明,内部流转着古老音波纹路。
    “初言之心……”林昭喃喃。
    阿岩毫不犹豫,割破手掌,将血滴入泉中,同时默念:“以吾十年寿,祭此一心。”
    刹那间,天地失声。
    他的身体迅速衰老,鬓发转白,皮肤干枯,膝盖弯曲,仿佛被岁月狠狠碾过。但他仍撑着站起来,走向水晶台,将《真言论》残本放在心脏之下。
    林昭含泪上前,将桃木笛插入其中。
    两股力量交汇,爆发出刺目金光。整个峡谷开始震动,地下传来巨响??那是青铜殿崩塌的声音。“止语归寂”碑在光芒中寸寸碎裂,化为飞灰。
    当光芒散去,阿岩已苍老如七十老翁,拄杖而立。而林昭则恢复青春之躯,双目清明,周身萦绕着柔和光晕。
    她扶住他,哽咽:“你傻吗?值得吗?”
    “值得。”阿岩微笑,“因为你回来的第一句话,就是真话。”
    翌日,消息传遍天下:青铜殿毁灭,“止语归寂”彻底湮灭。各地静语堂遗址接连发生异象??墙壁自动剥落,露出底层镌刻的万人姓名;焚书坑中长出嫩芽,叶片上浮现被烧毁的文字;甚至有囚犯后代梦见祖先托梦,一字一句复述遗言。
    言塾迎来新一轮扩建潮。这一次,阿岩提议增设“沉默课”??专门教导年轻人如何面对恐惧、识别谎言、理解沉默背后的重量。
    林昭担任首任讲师。她在课堂上说:“不要轻蔑那些不敢说话的人。真正勇敢的,不是一开始就呐喊的英雄,而是曾在黑暗中颤抖,却依然选择迈出一步的普通人。”
    十年后,阿岩寿终正寝。
    临终那日,万里晴空突降细雨。全国百姓自发熄灯一盏,静默三分钟。小禾抱着他编写的最后一本《归心录》修订稿,跪在问心树下诵读序言:
    >“言语不是权力的装饰,而是灵魂的呼吸。我们可以贫穷,可以弱小,可以失败,但只要还能说一句真话,人就不算死去。”
    话音落下,整棵问心树轰然绽放,万千光蝶腾空而起,环绕昆仑墟飞翔七圈,最终汇成两个巨大光字,悬于云端:
    **听见。**
    而后,纷纷消散,如雪归尘。
    多年以后,有个小女孩在言塾翻到一本旧日记,扉页写着:
    >我叫阿岩,生于无声之世,志在有声之途。
    >若有一天我不在了,请告诉后来者:
    >不必为我立碑,不必为我颂歌。
    >只需在一个安静的夜晚,对你信任的人说一句真话。
    >那一刻,我就活着。
    她合上书,望向窗外。夜空中,一颗新星悄然亮起,温柔闪烁。
    她悄悄对妈妈说:“其实……那次打碎花瓶的不是弟弟,是我。”
    妈妈蹲下身,抱住她,轻声道:“谢谢你告诉我。”
    风吹过屋檐,铃铛轻响。
    仿佛有人,在很远很远的地方,轻轻应了一声:
    **嗯,听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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